北纬三十度,一条神秘而且奇特的纬度线。中国长江,埃及尼罗河,伊拉克的幼发拉底河,美国的密西西比河竟不约而同地选择此纬度作为入海口。它不仅能同时贯穿四大文明古国,又能兼有魔鬼大三角“百慕大”和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
发源于上海市的318国道,一路向西,全长5476千米,竟能精准拟合北纬30度线。这一路,林祁夫妇经历了“惊、险、绝、美、雄、壮”,终到心中圣地“然乌湖”。
四面雪山环抱,却绿草如茵,牛羊成群。湖面如镜,天水共色。经幡飞舞,荡涤心神。
边敲石头,边前进。林祁砸开厚厚的冰层,终于找见了地图上标注的露天煤矿。
沿着呼啸的龙江逆流而上,终见黑风口,寒风凛冽,直击骨髓,但是这里却是风力发电的绝佳场所。
随着老七借来了“时空变频器”,在煤电、风电的帮助下,马力全开。十分钟一吨铁矿,三分钟一块硅板,一分钟复制一个机器人。
按照林老爷子给的地图,林祁一步一步,走得坚实。站在山巅,目光坚韧,真如林毅附体。
叶贺应邀去了“反物质实验室”。科学家立即着手验证穿越的可行性,第一次,只用了正反电子进行碰撞,巨大的湮灭能量顷刻间就扰乱了周着的气场,形成了一股小气旋。
小气旋虽然摧毁了实验室的部分建筑,但是监控器下,科学家真的看见了一口绣花针的消失,并在光谱仪上得到了证实。后来,可能是能量弱化,绣花针又唰一下,显现在了工作台上。他们将实验数据第一时间共享给了方萍团队,并着手准备制造更大范围的湮灭,拟将植物进行穿越。
但是这在学术上发生了激烈的争论,理论学者认为人类连大范围的核聚变能量都没法控制,更何况更大范围的湮灭能量;而实践派坚持认为一旦时空之门打开,能量会在时间维度同时发生扩散,破坏力能得到控制。实践派知道自己的理由牵强,但是他们认为这是“主动探索”的最后机会。
就在会议的当天晚上,从“启辰星”传来后台数据,愈百名科学家将目标设定为“将植物进行穿越”。有了方萍团队的前车之鉴,科学院的领导采取了和稀泥的方案。他们联名写了一封问候信,拟向未来问好。
随着“金属信”凭空消失,当代人还是成为了“被动接受”的一方,沦为了守望者。时海漫漫,它会掉落于何处;人海茫茫,它又会被谁拾起。但是数据采集、数据分析的任务不会停止,实践派只能一边忙碌,一边祈祷那渺茫的希望。
而获胜的理论派,也无人喝彩。
在度日如年的期盼中,终于迎来了未来的“回信”——时间观光机。八个席位经过了紧张的投票,最后决议还是给客座教授分一个。方萍得到这个消息后,喜不自胜。
经过庄严的出征仪式,领头的赵院长按下了按钮。
一天、两天、三天.....
这次度日如年却是叶贺,实在是担心方萍。他打算冒险一搏,将代码输入了一台变频器内,用另一台变频器将它进化。
由于全功率开启,实验室的变压器因此冒了黑烟。还好有惊无险,变频器得到了进化。忍着痛,他将“未来电脑”植入了手臂。
对,这一次的目标是活人。
然而叶贺并未得到进化,只觉眼前一黑。
待到醒来,他被投入了集中营一样的深墙高院。集中营中的人类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排着长队乞求守门人。
守门的士兵头颅高昂,仿佛上帝一样,“过不了审核,你们跪死了也没有用。”
另一位士兵,像喂狗粮一样,抛洒着压缩饼干,“去抢吧,疯狗们。”
一位披头散发的妈妈动作慢了一步,急的眼泪都掉了下来,反过来乞求士兵,“长官,您行行好,我的孩子已经三天没有吃到东西了。”她边说,边磕头,煞是可怜。
“你怎么不去找你老公啊,他可是道西的将军。”
“哈哈,晚上陪陪我们,将军夫人?”
士兵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我不吃了,我的孩子也不吃了。”她急忙后退,蜷缩成一团。
士兵仍旧不罢手,叶贺着实看不过去。
“你们是不是人啊?”
“哟,哪里来的愣头青?”士兵抄起铁拳,对着叶贺的肚子就是一拳。叶贺因此飞出好几米。
擦掉了嘴角的血渍,叶贺还欲起身,可疼痛让他颤抖不止。
士兵又走了过来,对着叶贺的头颅又是一脚。而附近的难民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这一切,拆开饼干,只顾自己的狼吞虎咽。
叶贺昏死了过去,待到醒来,将军夫人用破烂的布片,给他擦着血迹,“谢谢你。”
“没事。”叶贺艰难地吐着字句。
“这是我的孩子,”夫人让孩子坐在一旁,“叫叔叔。”
“叔叔,”孩子有气无力,声音却稚嫩。
“现在是几几年?”
“2150年,刚过了元旦。”
“啊?我穿越了?”
夫人只觉他在说胡话,继续给他擦血迹。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会被圈养在这里?”
“都怪孩子她爸,说是实验室搬迁了,要出差,而一去就毫无音讯。后来,有人说他反叛了军队,我们就被抓了过来。”
“反叛?”
“这两个字可不能说!”
“他们为何要排队?”
“等着军队施舍身份编码呗,然后就可以去星环上工作了。”
“星环?”
“哎,就是造战舰。”夫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破布,还沾有一些饼干粉末,“这是我仅有的饼干了,你吃了吧。”
“留给孩子吧。”
夫人也没有拒绝,递给了孩子。
“他们怎么这么大力气?”
“我也不知道,即使瘦弱的人,有了身份编码,也会变强壮。”
二哥提着一口气,实在是动不了,他费力地在地上画着图,“夫人,待会他抛洒饼干的时候,你迅速跑去这几个点。”
“都没人往那边去。”
“你去吧,能抢到饼干的。”
果然,夫人每次都能捡回几块漏掉的饼干,“你好厉害。”
“这是统计学。”
叶贺慢慢地好转了,“夫人,明天,我想去申请身份编码。”
“别去!”
“我听他们说星环上工作啊,包吃包住,还双休。”
“真的别去。”
“我会回来找你们的。”
夫人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我哥有了身份编码,他连我都不认识了!!”
“啊?”
“打你的那个士兵,就是我哥。”
“啊?”
“他们根本就不是人,就是长了血肉的机器。”
“他完全不认识你了?”
“他去之前也是这么说的,他说好会回来救我们的,他为了这个身份,还亲手掐死我的儿子。”“小波啊,小波...妈妈对不起你。”夫人哭成了一个泪人。
天知道夫人遭遇了什么,叶贺也不知道怎么劝她,只好把她抱在怀里。
叶贺猜想,身份编码是一种可以改变大脑思想的芯片,而这些士兵,即是改造人。把人变成会听号令的机器,军队想干什么?叶贺想想都觉得胆寒,他更迫切地想找到答案。
四个士兵像机器人一样,每隔三小时巡视一遍集中营,一连半个月都是,真正做到了不眠不休。这两天,天气有点热,士兵们只穿了一件黑色短袖,脖颈处的身份号牌在阳光的照耀下亮闪闪的。
“大家伙能否听我一句,隔着这限制自由的栅栏,大家能看见什么?是金黄的油菜花,是一马平川的平原,是广阔天地,是家,是自由的生活。”叶贺尝试着去唤醒这群行尸走肉。
也许是敌人过于强大,也许是他们习惯了当下被圈养的生活,行尸走肉只是多瞟了他一眼而已,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
既然调动不了大家的积极性,叶贺只能单独干了。这几日,他收集着附近仅有的石块,手表和鞋也交易成了饼干。受限于当前的条件,他也没法做出更长远的计划,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这天夜里,虽然漫天繁星,但是无风,夏日的余热依旧蒸煮着大地。一位病倒已久的老者走完了他最后的旅程,叶贺认为机会来了,大喊:“小心瘟疫,小心瘟疫。”
在这蝇营狗苟无非是为了保全一条命,一听说是瘟疫,众人也慌了神,人群中躁动不安。
夫人的哥哥王冰听了,赶了过来,他站在栅栏门口大呼,“吵吵什么?”
趁着大门已开,就是现在,叶贺向着门口抛出了所有积压的饼干。银色的包装袋在星光下闪闪发亮,“发饼干啦~发饼干啦。”
众人一拥而上。
王冰见其不妙,抽出拳套,正欲喷射蛛网。叶贺趁乱,将包裹着的石头重重地砸向了王冰的脖颈处。然而如同石沉大海,连痕迹都没能留下。
再砸。
王冰敏捷地反应了过来,对着叶贺直喷蛛网,叶贺一下子就被裹成了粽子。王冰也没能饶了他,先是毒打一番,待到他奄奄一息,将其倒挂在了旗杆下。
叶贺昏昏沉沉地,只觉头部的血管似乎要爆裂了一般,隐隐约约还能感受到血滴从嘴角滑落。
半睡半醒之间,他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被拖回了集中营。尔后,听见了房子里传来了女人的求救声。
再后来,他手脚上的蛛网被人解开了,有只柔软的手,帮他擦着伤口。
不知道昏睡了多久,他耳畔响起来了稚嫩的童声,“叔叔,你醒了。”
他巡视四周,却不见将军夫人,而房子外的士兵正在讨论着淫言秽语。
“将军夫人就是不错哈~”
“还是咱冰哥厉害。”
“那是,几瓶药的事。”
他努力地想要站起来,想去堵住这群渣子的嘴,可一丝力气也使不出。
夫人从门外回来了,一身雪白的衬衫,还抹了口红,皮肤白白净净的。她过来帮二哥上药,叶贺下意识地推开了她的手。
四目相对,唇动,无声。
“来,女儿,帮叔叔上药。”
叶贺的眼泪不知怎么就掉了下来,“你...还好吧。”
“嗯,还好。”
翌日,夫人掏出镜子,又抹起了口红。
“我已经好了,你别去了。”
“没事。”夫人起身遍走。
“不准去!”叶贺大声吼道。
夫人没有回头。
叶贺跑到栅栏处,对着王冰大吼,“王冰,你个畜生!!”他奋力敲打着栅栏。
王冰听了,火不打一处来,冲了过来,提拳便要打。
“你看看!”叶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发黄的照片。
那是王冰搂着将军夫人,身后是繁华的都市。
王冰突然停手了。
“她是你亲妹妹,王雪啊!!!”叶贺撕心裂肺地吼道。
王冰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过了一会,王冰突然站了起来,恶狠狠地盯了叶贺一眼,转身冲进了屋内。
屋内的士兵只顾快活,无暇顾及这一切。
铁拳碰撞在了一起,发出震山的巨响。
尔后,王冰抱着衣冠不整的王雪出了门,“雪儿,哥对不起你。”说完这最后一句,他永久地跪在了血泊之中。
王雪已经泣不成声,“哥,我不怨你。”
叶贺冲破了栅栏,赶紧给王雪披上了外套。再看看王冰,只见他身上插满了铁棍,铁拳也已破碎。
果然如同叶贺所预料,身份号牌下是一张芯片。应该是他那重重的一击破坏了芯片,王冰才能脱离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