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朱笔勾勒的眉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樱唇翕张间吐露一句：“那傻子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权冰清轻笑，伸出葱白修长的手指在顾绝兮眉心轻点，“还灵渊人士呢！怎地，提及故人，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哎呀呀，以前朕借宿顾王府的时候，这个表哥总想着将身为孩童的朕卖给大户人家做妾，或是直接拐到青楼去。”顾绝兮摆摆手，眉目间都是无奈。
“得了吧，九岁便闯荡江湖，他顾枫算个什么东西！”权冰清毒舌得很，一针见血。
九……九岁？
孩童也能闯荡江湖么？恐怖如斯！
一旁批阅奏折的李烛明握着笔又挪远了些——无论圣人还是神人，他都惹不起的，活命重要活命重要。
“前些年不过是瞧他有些抱负，才将燕旸拉下来，让他顶上的，谁料岁月不饶人，年纪大了脑残了。”
许是午时被霁月轮的火烘烤了一阵，方才在外头凉风又吹久了，顾绝兮有些不适，眼热脑热，眼前种种偶时会有晃动。
“脑残？”
权冰清不解，怎地，总能从这丫头这儿听些新鲜的词儿？莫不是圣主做久了，都不会好好说话了？
“哦，那个是……体魄强健，意志伤残，脑子不好使的美化版本。”顾绝兮打了个哈欠，“美人悟性不行——无妨，姑娘负责貌美如花，朕赚钱养家即可。”
“你！”
权冰清又羞又恼，侧颜是温润的红，银白发丝掩去了眸中明灭的光晕。
“灵渊异动到底为何？若不着急，朕先去睡会儿？”
稍有撩拨，就转了话锋，当真不像驰骋五国商场的商流之主。
“哎哎，急的急的！”权冰清赶忙拉住顾绝兮，“灵渊境内颇不宁静，听闻官员换了好些，全是不苟言笑之辈，绫罗绸缎类，几乎无人购买！柴米油盐倒是抢售一空，人心惶惶。”
“不找他媳妇儿了？”
“倒是没消息了。”
“唉……说他脑残，还当真是抬举他了。”顾绝兮转动腕上古旧的手镯，“多谢美人儿报信，可帮了大忙了。眼下，暂且再让他闹腾会儿，朕先睡着了，回见。”
说着，顾绝兮转身又开了宫门，打着哈欠又伸了个懒腰。
权冰清很是不解，只觉头有些疼。
“陛下……可不能掉以轻心，陛……顾绝兮？顾绝兮！！”权冰清气恼地回转身跺了几下脚，又恶狠狠地盯着一旁不曾言语的白辞烟，“瞧什么瞧？没见过美人儿发火吗？！”
白辞烟慌忙移开视线，面上有可疑的红晕，他轻咳几声，走到李烛明身边坐下，低声问：“可有被主子吓到？”
李烛明抱着还未看完的奏折，惊恐地往里挪了挪，边想着“别过来！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听不见！”边用软糯的音调答道：“未……未曾……陛下少年稳重，是我栖迟之幸事。”
权冰清见无处撒气，便又抱着汤婆子闷声坐在一边了。
清和宫外。
顾绝兮打了个哈欠，轻声喊道：“莫教寒风吹坏了身子，前路茫茫，四神城还立在眼前，早些休息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