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苏走后我本想再赖一会床,但想到今天要给太后请安,我挣扎着起了身。
暗香和盈袖她们早已习惯了我赖床到最后一刻的毛病,进来后二话不说就给我梳洗打扮上了。她们熟练的给我打扮好,我们就匆匆赶往太后宫中。
走到御花园东北角的时候,见到槐花树下有个身形消瘦的女子盈盈而立,身上一股我欲乘风归去的气质,远远瞧着倒是挺赏心悦目的。
我好奇的走过去,没想到那个女子竟是极少露面的二姊安。
虽说今日皇宫的小辈都要给太后请安的,但二姊所住的宫殿是最西边的玲珑阁,给太后请安的话应该走的是御花园西北边的小路,二姊穿御花园到御花园东北角这条路绕的可不止是一点远。
也不知道二姊在想什么,一直盯着一棵有一丈来高的槐树出神,连我领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到了她身边她都浑然未觉。
“二姊,你在想什么呢?”我走到二姊的身边看了看那棵槐树,普普通通,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或许这棵树只是特别在二姊心里吧。
“啊。”二姊懵懵懂懂的回过神来,看到是我呐呐道:”四妹,你,你怎么到这儿了?“
“今日逢五,我们都是要去给太后请安的,二姊莫不是忘了。”
“今天要去给太后请安,哦,好像是的。”二姊的一脸迷茫,想了想道:“那,四妹,你去吧。”
“二姊你不去吗?”虽说没有规定每个小辈必须要去给长辈请安,但是小辈给长辈请安代表作为小辈的懂事孝顺。
除非是身体有疾,或是有要事在身,不然是没有人不去的。要知道宗法制贯穿了整个封建社会,古代人向来是把孝心看的极重的。
“我,我前段时间告了病,今日我就不去了,四妹代我向太后娘娘问好吧。”二姊唯唯诺诺的说完又赶紧摆手:“还是不要了,四妹不必代我问好了,等,等我下次请安的时候再亲自向太后娘娘请罪吧。”
“二姊一会可是有什么事?“我关切的询问:”若是有什么事需要我,二姊尽管开口。
“我,没事。”二姊犹犹豫豫道:“我只是……只是不想去太后娘娘那儿。”
“二姊不想去,为什么?”听二姊这么说,我越发疑惑了。二姊咬唇,在我殷切的眼神下终于大着胆子说了出来:“我怕,我怕太后怪我看着四妹掉到了河里。”
“啊。”我听了半天,想了许多原因,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我禁不住目瞪口呆:“是我自己不小心掉到河里的,跟二姊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的。”二姊小声道,若不是我仔细听,当真是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怎么有关系?”
“之前皇后娘娘养的连城在荷塘边扑蝶时掉进了荷塘里,皇后娘娘身边的女官映雪就,就打了我一把掌,说是我在一旁没有好好看着连城,任由它掉进了荷塘里。”
二姊边说边抹着因为委屈流下的泪,我听到这里,已是满腔怒火,连城不过是皇后娘娘养的一条狗,别说是狗自己掉进去荷塘的,就算是二姊踢进荷塘的,皇后身边的映雪也得憋着。
谁给她的胆子?竟大胆到手掴当朝公主,这事必须得有个说法,否则是不能了了。
“走,我们找她们算账去。”我拉着二姊就要走,二姊摇摇头道:“大姊已经找她算过账了。”
“大姊帮你算过账了?”很难想象大姐教训起人来是何模样,想想还有些小兴奋:“那大姊是怎么找她们算账的?”
“额。”大抵是没想到我听到她的话会是这副模样,二姊有些错愕。
“大姊带着人堵住了映雪,说映雪冲撞了她,罚她掌嘴十下。”
“真的?”真是不敢相信,一向端庄贤淑的大姊也有这么猛的一面,真是可惜没有亲眼见到大姊发飙的样子。
“嗯。”二姊点点头,微怂:“大姐还说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由我来行罚。”
“那你掌掴映雪没?”我十分好奇的问。二姊摇摇头,一副很怂的样子:“我,我不敢。”
也是,二姊的胆子很小,怎么可能对映雪下手。大姊心里也明白,不过是想借此羞辱映雪。
“那只狗掉水里的事跟你完全没有关系,大姐不是帮你教训过她了,你就跟我去给太后请安吧。”我挽着二姊的胳膊劝道,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后来才想到我这是无意中和一条狗相比了,好囧。
二姊被我磨了一会,招架不住,只好答应和我一起去给太后请安。
“这么晚了才去请安,太后娘娘会不会怪我?”二姊看着当空的太阳很是不安。
“没事,有我在呢。”我凑近二姊小声道:“母后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是我身体不舒坦,你为了等我才晚到的。”
“这样不好吧!”二姊是个乖孩子,还真以为我不舒坦,紧张的上上下下瞧了我一遍:“四妹那里不舒坦,可有请太医瞧瞧?”
“二姊,我没什么不舒坦。”我瞧着二姊紧张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只是用身体不适当借口而已。”
“这样啊,没病就好。”二姊松了一口气,又难为情的说:“可是我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啊。”
“没什么不好的,我们这可是善意的谎言。”我看着二姊一脸单纯的样子,忽悠她:“难不成我们要跟太后说我是睡懒觉来晚了,二姊是忘了来请安的事才会来晚的,太后听了会被气到的,为了太后的身体着想,我们是不得不撒谎。”
“四妹说的好像,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既然有道理,就照我说的做吧。”
“好,好吧。”二姊用她清澈见底的眸子看着我点点头,我总觉得有一股带坏她的罪恶感。
到了太后宫里已经是辰时三刻(7-9点),来请安的人早就散了,各回各宫了。
进了太后宫里,满宫肃穆。想起刚刚经过门口时,小宫女一脸得救的表情,看来这太后宫里并不安稳。
二姊紧张的胳膊轻微颤抖,我安抚的拍拍她的胳膊:“二姊,有我在,没事的。”
“嗯。”二姊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倒是可爱的紧,我强忍住了逗她的冲动。
还未走到正殿,就瞧见殿前跪着一个少年,那背影依稀有几分眼熟,依年龄和衣着来看,应该是我的一位皇侄。
大抵是从小练武的关系,我和二姊还未走进,那位少年就跪着转过身来,对着我和二姊稳稳当当的一拜:“侄儿给两位皇姑姑请安。”
“深儿,你怎么在这跪着?”跪在我面前确是我的一位侄儿,名唤陈深,皇兄与皇后张丽华第一子,兄弟之间行二,时年14岁,倒是比我还大了一岁,也亏得我芯子里是二十岁,不然我可不敢受他这般大礼。
“侄儿是为了母后的事。”陈深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顿时就明白了,自从太后与皇兄因为袁宪的事闹翻后,皇兄彻底沉迷于女人的温柔乡,对朝堂上的事不管不顾。
以前好坏还知道上上早朝、看看折子、装装样子,现在却是连早朝都不上了,朝中的大小事务皆交给皇后和孔范等人打理。
太后一向看不上皇后宫女出身的身份,连带着皇后所出的两个儿子也看不上眼,与皇后不合已久。
而皇后是小宫女出身,惯会伏低做小,惹得皇兄怜爱。太后再是讨厌,为着皇兄就一直忍耐着。
现如今太后和皇兄失和,皇后得了势,便猖狂起来,近几日更是下折子连贬了好几个太后本家的堂兄,一时之间太后的本家以及有往来的,莫不人人自危。
太后为此事发了很大的火,偏偏不涉足朝堂已久,对皇后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看着皇后小人得志。
这么一来可是苦了陈深这孩子,母后那儿他劝不动,太后这里直接给了他闭门羹。
看着地下的汗迹就能猜到陈深在这里跪了许,。倒是可惜了这般聪明伶俐又谦恭有礼的孩子,摊上了张丽华那样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