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医院
窗外明媚的阳光照进病房,很耀眼,給阴森森的病房增添了点暖意,却并没有暖到房里的病人,微风轻轻撩动了窗帘,感觉到有风,床上的人只觉得一阵恶寒,春季的微风于她却格外刺骨……只因为,她的身体虚弱,很多身体的自卫系统纷纷罢工……
病房很安静,只听见床旁的生命体征的监控器滴~滴~滴~滴~的声响缓慢而悠长……
病床上,白欢早已苏醒,只是她似乎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半眯着,她看看病房,空无一人,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这群孩子啊”她摇摇头,不说话了,也没什么力气就是了。
这时,她的护理工敲了敲病房的门。
“进来”她弱弱的说
“白老太早”护工小夏走进来,拉开窗帘“昨晚睡的可好?”
“还不错”拉开窗帘,阳光就像是挣脱课堂束缚孩子,争先恐后的照耀进来,也仿佛给她的白发渡上一层银边,她看着这细碎的阳光心想“不多了,这样的阳光在我的生命里大概在一点点的流逝吧?”想着,白欢朝护工挥了挥手“小夏推我出去走走吧”
“好”
轮椅在医院的小道上停下,她拉着小夏的手道慈爱的抚摸着,看着这个20出头的小姑娘,眼中满是怜爱,小夏是儿女们在她生病后给她雇佣的护工,因为他们都忙,她也理解,也不曾怨怪过。只是,开始儿女们还隔三差五的过来看看,到后来时间久了就都没来了,甚至就算是叫,都是一推二,二推三,总有各种理由,只把她推脱给小夏。就像是你永远没有办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道理是一样的。
白欢抬头望望天空,忽然有一丝惆怅“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这话倒也不错呢”说着,满是褶皱的脸庞滑过了一滴滴浑浊的泪,岁月的吻痕早已攀上她的双眸,眸子里,有阅历,有沧桑,更有想念,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小夏见她流下泪水,十分不忍,心中隐隐有丝酸楚,别人不知她却是知道的,白老太这一生啊……她拿起随身的手绢替老太擦拭泪水道“白阿姨说什么呢?你还有小夏呢,小夏会一直陪着你的”
“好,好,小夏啊,你是个好孩子啊,老婆子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你的,这个你拿着”说着废力从口袋掏出一张纸,“收着,回去再看”这是一份公正过的遗嘱。
小夏忙推辞“不行的,这个不能收的”
“拿着吧,我早把你当女儿了这些年都是你在无微不至照料我,老婆子早动了收你做干女儿的念头,你……咳咳,可愿意?”
“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你就说你是否愿意?”
“我愿意,干妈!”小夏上道的喊了一声
“诶,乖女儿,这个你就收下,就算是干妈送你的见面礼”
“这太贵重了,不可啊”
“听话,收下!咳……咳咳”
“好,我收下,起风了,我们回去吧?”
“不急,”白欢这会子看着倒是精神了好多“小夏啊,干妈也没什么能够教你的告诉你,人这一生啊,没人等你,呼风唤雨,风生水起靠自己”
“我记着了干妈”小夏哽咽
“哭啥?小夏啊,妈走以后,你要坚强,你不坚强,谁替你勇敢?”
“干妈你别说了”
“不,我要说,”白欢尽量让自己不激动“小夏啊,病房抽屉里有两封信,回头你替我给他们吧,现在,回病房一趟,在床底下有个箱子,将我压箱底的正装拿来,快!”
“诶,我这就去”小夏抹抹泪,忙去了,生怕赶不上。都知道白老太这是回光返照了
不一会,她就回来了……
白欢伸出她枯槁的双手,捧着虔诚地接过了西装,轻轻抚摸着,她闭上眼,细细回味着……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好多人,父母,老师,朋友……还有那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她想着,这一套西装,还是当年高中上选修课买的呢,后来就穿了十天,就没穿过了。再后来,实习了,每一站科室轮转,她都会穿一次,以示纪念。再后来,结婚了,这西装也一直是她最珍贵的东西,就像小时候的玩具,别人碰一下,都觉得是在抢!直到现在……一生最不悔的就是遇见了左岸,歆玥,灵沫,他们。而现在,她就要去找他们了……她笑了,笑得很安详……就这样,挺好的……只是,她忽然有一个奇葩的想法——如果有来生,我,白欢,我要倒着活一回,恣意,洒脱,不要羁绊,不卑不亢……
久了,她的梨涡荡漾笑意,午后慵懒的阳光照在她的脸庞……
远远望着你踏上往未来飞的客机,狂挥手臂,眼睛湿湿的,把过去握紧了在最柔软的手心,我相信一定会在一起!
爱我的人,我来了!等我!她闭上了双眼。再没睁开过。
身旁是哽咽的小夏,这个她临走前刚认的女儿,耳边,是微风拂过的声音,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风声渐渐飘远……
2081年,八十岁的白欢在那个午后,踏上了往未来飞的客机,小夏在她的身旁,她的身影孤单落寞,阳光下,她紧紧的抱着那套黑色西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