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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抗日武装齐参战 扫平据点将敌歼

五月底的一天,王杰三接到通知和铁元来到县委,见到继峰书记。

“你俩来的好快啊!请坐。警卫员你叫李部长来一下。”

“书记,找我俩有什么任务?”

“别急,我先念一段分区战地通讯上的报道,你俩听听。”然后读道:

深入虎穴进敌营,

策反伪警正义行。

调转枪口诛日寇,

武装倒戈奔光明。

这是一种正义的举动,人心大快……

“写得好,这都是王队长的功劳,是他拉我弃暗投明,脱离苦海。”

“哪里、哪里,这都是领导的决策。”

“都谦虚了,起义影响重大,它有力地打击了敌人士气,大长了我们的威风,你铁元的决策有功于人民。当然了,杰三队长不顾个人安危,勇闯县城,也劳苦功高啊!”

“书记说得对,你们都有功,我给你们鼓掌祝贺。”李国明说完拍起了巴掌。

“言归正传,铁元同志,这次叫你们来,我和国明部长想了解一下县城敌人的兵力部署情况。”

“这咱心里清楚,一部分兵力北调,目前县城驻有日军不到一个小队,主要是负责联队的警卫;宪兵队有十几个鬼子,加上特工人员和伪军也不过三十多人,主要任务是搜集情报。”

“如果城南有战事,河田有能力增援吗?”

“他已无兵可派,光剩下守窝了。”

“好吧,你详细写一份材料送到敌工部,以便我们心中有数。”

“行啊,回去马上就办。书记,我王铁元下一步的任务是什么?”

“着急了?先休息几天,下一步有重要任务非你莫属,听候王队长的安排吧。杰三队长你可要保护好他的安全啊!”

“放心吧书记,我早有准备。”

六月的一天,县委召开扩大会议:总结了前一段的工作,向独立小队颁发了冀中军区授予的“五一奖状”,表彰了对敌斗争中的先进集体和个人。然后郭继峰传达了上级的精神,其中指出:战争的消耗使日本国力衰退,物资匮乏,兵源不足,战斗力下降,战略进攻开始收缩。分区要求我们抓住战机,向孤立之敌主动发起进攻。

会议决定:集中力量,适时攻取大东庄和付家庄据点,具体行动由县高官郭继峰同志(县大队政委)统一组织。

在郭继峰的主持下,召开了由县二中队队长王连忠、独立小队队长王杰三、五区区队长李明义和部分区高官组成的联席会议,就如何攻取敌人的据点进行研究。就此议题,各自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有的区高官指出:大东庄据点,扼守在沧石路和京开路的交叉路口,地理位置十分重要,拿下大东庄据点,切断沧石路的运输,可有力支援太行山地区八路军作战,意义重大。

“攻打大东庄据点的方案,组织上是否已经确定?王杰三问。

“方案没有确定,这次会议就是听取大家的意见。”郭继峰忙解释说。

王杰三一站,我说两句:“大东庄据点是敌人的中心据点,战略地位确实重要,这一点我们知道,敌人也知道。五雄被击毙后,立即派来刚刚伤愈归队的小队长武田一夫,此人自‘七七事变’就来到中国,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通,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来后就扩编伪军,加紧训练,除了扫荡围剿,就是征粮、抓夫、抢修公路,目的就是保障这条运输大动脉的畅通。我和他交过几次手,这个老鬼子狡猾得很。现在县大队的主要兵力都在城北,只一个中队和两个小队攻下大东庄据点,难度不小。”王杰三停了停,点着了烟斗。

“快说说具体想法吧!你有何高见?愿听其详。”郭继峰迫不及待地追问。

“好吧,遵命。过去鬼子横冲直撞,撵着我们的屁股追着打,一伙小青年捂着裤裆也硬不起来,真是欲战不能,欲罢不忍,气受大了。今天形势变了,要反戈一击,捅捅他这马蜂窝,第一次和敌人来个真杀实砍地干,你们先说说有这个胆吗?”王杰三幽默地问道。

“有!没问题。”大家都笑了。

“那好,但咱还是讲点策略,仍然不和他硬拼,我讲段故事你们先听听。”王杰三磕了磕烟斗接着说道:“历史上有个孙庞斗智,说的是战国时期,魏将庞涓围攻赵国,赵国求助于齐,齐王派大将和军师孙膑出兵救援。孙膑弃赵而兵奔魏国国都,庞涓闻报马上回援,半路被以逸待劳的孙膑打得大败,赵国之围遂解。为此留下了个‘围魏救赵’的典故,我们这次不妨来个围‘魏’打援。过去敌人处处围剿我们,现在他万万不会想到我们会主动出击,咱就来个反其道而行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目标锁定付家庄,先歼弱敌。”王杰三把拳头砸在桌子上。接着说道:“付家庄据点在大东庄据点正南八里地,平行摆在京开公路的东侧。首先由县二中队包围大东庄据点进行佯攻,引诱付家庄敌人出动。我小队埋伏在付家庄据点北边的公路两旁,等付家庄增援的敌人出动后,途中伏击援敌。然后,五区区小队利用熟悉的地形,乘虚攻取付家庄岗楼,来个连环套,一举拿下付家庄据点。”

大家一翻讨论:这个方案好,计高一筹。

“你们还有什么补充意见?”郭继峰问。

“没有了”与会者回答。

“那先攻付家庄,具体战斗就由杰三队长统一指挥。”郭继峰当即拍板决定。

王杰三也不便再作推辞,说道:“这出戏能否唱好,关健是县二中队能不能把大东庄鬼子的屁股打痛,打痛了他才能求援。求谁帮他解围呢?不妨我们分析一下:县城的兵力不多,他不敢轻易出动;小范据点比付家庄路程要远一倍,他们又分属两个联队,所以增援的可能性很小。求援,也只能求援付家庄据点的木村。为达此目的,行动之前把通往付家庄以外的电话联系全部掐断,只留华山一条路,逼其就范。”转身又对五区区队长说:“明义啊,我小队和敌人接上火后,你们就开始行动,动手之前首先打掉据点的探照灯,以便你们进攻。我们村有做炸药的传统,支援你们两箱炸药,如果进攻迟迟不能得手,就实施强行爆破。我小队有两名队员在那里当过伪军,敌人的火力配备、仓库弹药位置都了如指掌,让他俩随你小队行动。另外,再调一挺机枪支援你们,但我有一个条件,无论战斗打得如何惨烈,必须取下木村的项上人头,为滏阳河牺牲的队友报仇,我等了几年了,迟迟没机会下手,这次拜托老弟了!”

“好!承蒙老队长信任,又给我们大力支持,保证完成任务。”接着王杰三补充说:“目前日军战局不利,敌人情绪低落,士气不振,防守必然松懈,是我们进攻的有利时机,但也绝不能轻敌。县二中队带上缴获来的小钢炮(小型迫击炮),来个枪炮齐鸣,越热闹越好,敌人感到了危急,方能出兵就范。”

“大家还有什么高见?”王杰三问。

“没有了,下令吧!”

“那三天后开始行动,时间就定在晚上九点钟发起佯攻。王杰三说完,瞅了瞅郭继峰。”

“这个打法好,完全赞成。最后我强调:时间已经确定,一切按杰三队长的安排进行准备,必须一战成功。这次我们是主动出击,打的是硬仗,三家协同作战,必须密切配合,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任何人不准贻误战机,否则严惩不贷。”

然后,郭继峰清了清嗓子,提高嗓门说道:“同志们,大家不会忘记军屯惨案吧!鬼子杀我同胞一百多口,将抓来的百姓填井、射杀、刀劈、活埋,手段惨无人道,现场惨不忍睹,气焰十分嚣张。事件震惊了整个冀中,眼前这两个据点的老鬼子就参与其中。在我们周边地区,鬼子奸淫掳掠,杀我同胞无数,真是血债累累,罪恶滔天。现在,我们报仇的时机到了,大家回去后要做好战前动员工作,要认识到这次战斗的有利条件,坚定信心,鼓足士气,排除一切困难,定要攻下据点,全歼守敌,为死难的乡亲们报仇雪恨。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有、有!”与会人员坚定地回答。

三天后的傍晚,队员们正在吃饭,一片乌云飘来,雨点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向西北一望,黑云骤起,大雨马上就要来临,即将出发的队员们心里焦急不安。文森说:“队长,您看这天气,两位女同志就别随队行动了。”玉兰和文梅刚要开口反驳,王杰三却说:“不行,任何人不准离队,爬也要赶到阵地。”然后果断下达命令:“队伍集合,马上出发。”队员们刚刚上路,一道道闪电划过夜空,一声声惊雷震耳,大雨瓢泼而至。队员们把准备好的蓑衣和油布披在身上冒雨疾行,每两人一伍,互相搀扶着,滑倒了爬起来继续前进。玉兰姑娘为保护药品,用油布包好药箱抱在怀中,摔了一跤又一跤,一路走来,滚得浑身是泥,却没有落后一步。王杰三看了看时间,伸手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发出命令:“跑步前进,一定要在九点钟以前赶到预伏阵地。”队员们满身泥水,一路奔波,提前赶到目的地。王杰三查看了一下地形,然后让二蛋子爬上电线杆,把准备好的电话机子,接到两个据点之间的电话线上,监听敌人的一切举动。与此同时,其他两支队伍也准时到达了预定位置。

晚上九点,佯攻大东庄岗楼的枪声响起,一阵紧似一阵,岗楼内的敌人在不停地还击。

漆黑的夜晚,清脆的枪声,传向了遥远的夜空。突然,一阵大风刮来,吹散了天空的乌云,雨渐渐停了,水灌满道路两旁的壕沟。

这时二蛋子报告:“队长,电话里传来叽哩哇啦的叫声,听不出说的什么。”王杰三笑了笑说:“那是日本话你怎能听得懂,继续监听。”

在二中队不停地攻击下,大东庄据点内的敌人开始骚动。武田再次要通付家庄的电话:“木村君,队伍出发了没有?八路进攻越来越猛烈,我部难于应付,你赶快带兵增援,来个内外夹击,消灭八路于据点外围。”

“不要惊慌,楼下正在集合,我部马上就到。”

这时,二蛋子又来报告:“队长,电话两头又传来那种声音。”

“好了,敌人快要上钩了,做好战斗准备。”王杰三下达命令。

队员们迈进水沟,埋伏在公路两旁,严阵以待。雨后的夜晚,气温明显下降,风刮在身上阵阵发凉,头顶上的蚊子飞来飞去,不时叮起一个个疙瘩。队员们用手不停地驱赶着头上的飞虫,两眼紧紧注视着前方,等待着队长的命令。

木村放下电话,来到院内,翻身上马,说了声:“出发。”带着队伍冲上公路。

一阵“哒哒哒”的马蹄声响起,紧接着一队鬼子和伪军,急匆匆地向北跑步而来,敌人全部进入了伏击路段。

“长林,瞄向骑马之敌,其中定有木村,打!”王杰三一声枪响,路东的机枪、步枪一齐开火射向公路。战马几声嘶叫,骑兵先后中弹倒地,毫无准备的敌人一阵大乱,忙向西撤。又是一声“打”,路西也迎头响起激烈的枪声,敌人掉头返回,卧倒在路的中央,向两边还击,一道道红光掠过。埋伏在路边的队员们不断射向目标,战斗进行不到三十分钟,敌人横七竖八地倒在公路上,剩下的鬼子和伪军转身向据点逃回。

队员们来到公路上,捡起敌人的枪支、弹药,发现腰胯指挥刀的木村倒在公路中央,已命丧九泉。

当公路上枪声响起,李明义带领队员们靠近据点,“砰、砰”两枪打灭岗楼的探照灯,队员们从南面和西面向岗楼发起进攻,敌人不断地还击,相持之下,两名队员抱起炸药包隐蔽接近岗楼的东侧,点燃导火索,两声爆炸声响,随之引爆了敌人仓库的弹药,火光冲天,爆炸声不断,轰隆一声巨响,岗楼的东侧倒塌了。楼上的敌人仍在顽抗,机枪不停地扫向区小队的阵地。这时,早有准备的三名队员冲向岗楼北侧,竖起梯子爬向楼上,把几颗手榴弹顺着窗户扔进楼内。“去你奶奶的吧!”队员机敏地跳下梯子顺势一滚,摆脱了危险。随即手榴弹爆炸起火,炸得敌人鬼哭狼嚎,死的死伤的伤,还击的枪声停止了。烟雾中几个鬼子和伪军爬出岗楼,妄想趁夜逃跑,愤怒的队员们一阵射击下,都倒在了地上。

这时,路北面跑回来七八个狼狈不堪的敌人,队员们调转枪口射向目标,敌人不断中弹身亡,几个伪军一见无路可逃,转身钻进了庄稼地。

独立小队的枪声停了,进攻付家庄岗楼的枪声也停了,它像信号弹一样传出了胜利的消息。按照事前的约定,佯攻大东庄据点的县二中队也撤回驻地。

战斗结束,郭继峰见到王杰三,一伸大拇指:“了不起呀!智取付家庄岗楼,打得漂亮,明天我请你,慰劳慰劳三哥。”

“算了吧!你是高亲,我请你吧,不然你花了钱,还得我妹妹掏腰包,不是大饼卷手指头,自咬自嘛!俺姓王的还算的清这个账。”王杰三开起了玩笑,二人哈哈一乐。

“你当哥的怎么说都有理,可有一样,下一步就要攻打大东庄据点,你可要着手准备啊!”

“妹夫虽小,权利确大,我听命就是了。”二人又是一阵笑声。

这天,王杰三找到铁元:“你不是要任务嘛,下一步就要攻打大东庄据点,那里的伪军都是你的老部下,你想法和他们接上关系,做通工作,战斗一打响,让他们马上反水,协助我们攻下岗楼,工作要秘密进行,只能成功不能失败,这是领导对你的信任。”

“行啊!保证完成任务。”

晚上,天阴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全明陪同王铁元来到大东庄联络点,和陈大爷见面后寒暄了几句。他用手一指,二人进到屋来,见到在此等候的王义明。

“大哥,这时赶来有什么急事吗?”

“有呗,警察大队起义,付家庄鬼子被歼,想必你们都知道了,下一步马上就要攻打你们据点。”

“好啊!可等到这一天了,你有什么要交待的事吗?”

“有啊!这些年我们认敌为友,干了些混蛋事,现在要马上猛醒,组织弟兄们反水,你先秘密联系王秀文,张志福……让兄弟们做好倒戈的准备,战斗打响之前,不准圈外人知晓,这也是关系到你们人身安全……”

“没问题,请转告王队长,保证完成任务。”

二人回到驻地立即找到王杰三:“三叔,事办妥了,另外让义明画了一张据点内的草图,把岗楼内的兵力情况、武器配置都标清楚,后天可派人到联络点去取。”

“干得好!真没辜负领导对你的期望,留下你的目的明白了吧!书记告诉我,等大东庄战斗一结束,你就到县委报道,给你分配工作。”

攻下付家庄据点的第五天,郭继峰召开第二次军事联席会议。一进屋个个笑容满面,都为付家庄战斗的胜利而欢呼。明义向王杰三报告:“老兄,据点攻下来了,岗楼也炸了,可没有提来木村的人头啊!”王杰三哈哈一笑:“明义老弟,你想木村要带队增援,能留在岗楼吗?我那是在将你的军,唯恐首战失利,结果你们打得很好,啃下了这块骨头。你看,木村的‘脑袋’已握到咱手了。”然后把木村的指挥刀递给了郭继峰,见此大家欢欣鼓舞,一片掌声。一致称赞起杰三老兄运筹帷幄指挥有方,首战付家庄旗开得胜,不愧是大部队走出来的指挥官。王杰三谦虚地和大家握了握手,说了声:“过奖了。”

这时,郭继峰让交通员搬来几个西瓜,一个个切开,亲手把一块又大又红的西瓜递到王杰三面前,说道:“谢谢咱们的老队长吧!这次战斗您首功一件,明义小队攻下付家庄岗楼,打的是英勇顽强,二中队围点战斗也打得坚决,使我们歼敌的目标得以实现,所有队员都应该受到表扬。同志们,为了抗日,我们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为了胜利,我们牺牲了多少好战士。现在我们的力量壮大了,这次合力攻下付家庄据点,值得庆贺。眼下再努一把力,彻底消灭大东庄据点的敌人。下边,就如何攻取大东庄据点,请同志们发表意见。”

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转向王杰三,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郭继峰面对王杰三开口说道:“王队长,您就不要再谦让了,戏还是您接着唱,战斗仍由您统一指挥!”

“是!坚决执行命令。”王杰三一脸严肃。磕了磕大烟斗说道:“这次战斗不比寻常,过去我们打得多是游击战,采用的战术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有利则打,无利则撤,有交通壕青纱帐作掩护,适时转移,与敌周旋,总之是待机杀敌,以智取胜。这次的情况就不同了,尤其是付家庄据点的敌人被歼,大东庄据点必然加强防备,他们一定是‘士卫帅、马卧槽’固守不出,依靠精良的武器装备,扼守顽抗待敌增援。再想诱敌出动很难做到,眼下无妙计可施。敌守我攻,这就形成了一场攻坚战。攻坚,我们既缺少经验,又缺少重武器,所以这次战斗,比攻打付家庄据点难度要大得多,大家一定要高度重视。为了解敌情,做到知己知彼,几天来,我们进行了认真侦察,和内线也取得了联系。全明,你介绍一下据点的情况吧。”

“兵力方面,据点内有鬼子兵三十多人,外加一个伪军小队,相比之下我们人员占优;武器方面,岗楼内歪把子机枪一楼、二楼、三楼各一挺,小钢炮两门,火力方面我们相差无几。另外,岗楼外围有一圈坚固的围墙,有碍我们进攻。”全明说完瞅了瞅王杰三。

“夜间作战,我方占据天时地利,这是有利条件。具体想法是:县二中队的战斗位置安排在岗楼的北面,一是作为主攻;二是还要防备北面县城敌人前来增援,必须留出一定人员的预备队。我小队安排在岗楼的西南,在进攻的同时,也要防备西南方向小范敌人的增援。五区区小队安排在岗楼的东南方向,你们无后顾之忧,可全力以赴地进攻。行动开始,各队的首要任务是在自己的前方炸开据点的围墙,为进攻打开通道,因此爆破手要提前潜伏到位。如何对付敌人的炮兵?打算由我们小队的机枪封锁岗楼的门口,把炮兵堵在楼内,使其火力不能展开。枪声一响,绝不能放出一个鬼子,防敌突围求援。咱们手中的硬家伙一是二中队的小钢炮;二是我们的传统武器——炸药爆破。到时再发挥出它的威力,这样我们取胜就有了把握。另外,战场外围布置好民兵把守,一旦有漏网逃窜的残敌,予以抓捕。大家献计献策,都出出主意,说说看法吧!总之,要做好充分准备。”

围绕王杰三提出的作战部署,大家进行了认真讨论,各位先后发言,都认为周密可行。对王杰三用兵布阵赞不绝口。

郭继峰最后说道:“王队长为打好这一仗,进行了认真侦查,掌握敌情后提出以上方案,对此大家一致同意,我也举手赞成。王队长,下决心吧!别再藏着掖着了,把您的看家本事都拿出来展示展示吧!我和区高官负责调配民兵,做好一切后勤保障。”

“好!谢谢领导支持,保证完成任务。”王杰三拍案而起,大声问道:“你们准备的如何?”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一声令下。”大家激情满怀,异口同声地回答。

“好啊!大家情绪高涨,斗志正旺,咱就一鼓作气乘势而上,端他的老窝。敌人虽有防备,但未必料到我们会连续作战,因此打破常规,不再休整,趁他思想和物资准备不足,突然包围岗楼,打他个猝不提防。请注意,因为我们多是步枪,所以战斗位置尽量靠前,发起冲锋要快。鬼子善于拼刺,一旦相遇,要做到以多战少,不让敌人近身,只要得手就立即开枪,尽量快速解决战斗。目前,三处合兵数倍于敌,优势在我,务必做到一举全歼,消灭武田。你们还有补充的吗?”王杰三以征询的口气问大家。

“没有了。”

“那好,战斗就定在明天晚上八点钟,两声唢呐响为号发起进攻。继峰书记你还有什么指示?”

“没有了。同志们,再鼓一把劲,拿下大东庄据点,献交县内敌人的岗楼就彻底扫平了!祝你们出战告捷,等候你们胜利的消息。”

第二天的傍晚,各队向大东庄据点周围运动,按照事前的安排,各自到达了指定位置。临时指挥所就设在独立小队旁边的坟地里,三名通讯员和二蛋子跟随在王杰三身后。二蛋子悄悄对三位通讯员说道:“你们明白吗?两个小队布置在东南和西南,目的是避开北边的炮弹,以免误伤自己的队员,可见我们队长用心之良苦,这几年我是领悟了队长的布兵之道呀!”

这时,通讯员报告:“队长,据点对外的电话联系已全部掐断,一切准备就绪。”王杰三看看时间已到,将手一挥,“哒哒——哒哒”两声唢呐声响起,进攻开始了。随即几处爆炸声响起,三处围墙瞬时倒塌,在探照灯的照射下,院内的一切全部进入队员们的视野。这时,二中队的枪声首先响起,两个小队也随即向岗楼发起进攻,迎着敌人射来的子弹,个个奋勇向前,交替掩护接近了据点的外围。枪声骤起,子弹横飞,村子里鸡鸣犬吠,还没有入睡的村民,吹灭了油灯,静静地听着这空前激烈的枪声。

大东庄村长陈井怀集合民兵,在区高官的带领下,做好了支前的一切准备。

岗楼内对外联系的电话中断,敌人一片惊慌,武田忙派两名骑兵突围求援。独立小队的机枪射手刘瑞中紧盯着岗楼的门口,敌人刚刚翻身上马,机枪几个点射,两个鬼子中弹相继落马。一个鬼子缰绳一扔,连滚带爬地钻进岗楼。另一个鬼子脚挂在马蹬里,被受惊的战马拖在地上,一阵狂奔。又一个机枪点射,战马中弹,一声嘶叫栽倒在地。

这时,一队伪军涌出岗楼,刘瑞中刚要开火,突然发现他们转身向岗楼内扔起手榴弹,随着爆炸声响,岗楼内大火燃起,队员们心中一阵兴奋。伪军向西刚刚跑近公路,被楼上的武田发现,他把刀向西一指:“八嘎呀路,死了死了的!”鬼子兵调转枪口向伪军射去。伴随着枪声,几个伪军中弹倒地,其他人员争先恐后跑进路西的庄稼地。哗变后的伪军小队长王义明,带着几个要好的兄弟向南找到独立小队,见到王杰三:“报告队长,我们前来报到,要求一起参加战斗。”

“好啊!欢迎、欢迎。你们行动的够快呀!”

“自从铁元大哥和我接头后,就找兄弟们秘密接触,做好了准备。今天听到枪声一响,我们就一起动手,把鬼子的机枪射手和一个负伤的骑兵活活掐死,顺手将一桶汽油泼在木床上,出门后把几颗手榴弹甩进了岗楼,现在已经爆炸起火。”

“你们的行动我看得清清楚楚,干得好呀!”王杰三使劲拍了拍义明的肩膀。

此时,王义明提前放在楼下的半袋子辣椒也已被大火点燃,一股刺鼻的辣味飘出,随烟直往上窜,楼上的鬼子被呛得打喷嚏流鼻涕,两眼流泪到处乱躲,敌人晕头转向乱作一团。王杰三目视着岗楼,对王义明说道:“你们这把火放的及时,烧着了武田的屁股,确实帮了进攻队员们的大忙,打完这场仗,要给你们记功呀!”

武田手握指挥刀,高喊:“不要慌、不要慌,给我顶住、顶住!”在激烈的机枪掩护下,敌人的炮兵几次欲出,都被封锁的机枪扫回了楼内。这时,我方三发炮弹呼啸而过,射向岗楼,只有一发贴着墙角落地爆炸,没有对敌构成任何威胁。王杰三见此情景心急如火,把手中的褂子一扔,拽上二蛋子,弯腰向北跑去。冒着敌人射来的子弹,斜插过公路,来到路东二中队小钢炮的阵地。一问情况,方才醒悟,平时打游击,很少动用这种重武器。这时,王杰三用脚把地反复踹了又踹,用枪托砸了又砸,然后把炮座稳好,伸出大拇指目测了一下距离,调整好射击角度,一发炮弹射出,只见一道红光闪过,擦着岗楼的边沿落地。二次弯腰调整角度,再次射击,炮弹划着弧线落到岗楼的楼顶,在战士们的一阵惊喜中,又一颗炮弹落在三楼的中央,相继爆炸起火,一片烟雾升向夜空,敌人非死即伤。但二楼的机枪还在响个不停,武田嗷嗷怪叫,把指挥刀向北一挥,机枪射手调转枪口,对着小钢炮的阵地猛烈还击。机枪喷着火舌,子弹密如雨点,扫断了一片片棒子秸秆,阵地上不断出现伤亡。

情急之下,王杰三说:“你们从阵地两旁点起火把,吸引敌人的射击。”又对二蛋子说:“你马上赶回阵地,通知全明立即组织爆破。”二蛋子像猴子一样连蹿带跳赶回独立小队的阵地,传达了队长的命令。

王全明急忙派四名队员分两个小组,抱起炸药包摸向岗楼。在队友们机枪、步枪的掩护下,爆破队员匍匐前进,越过公路,快要接近岗楼了,子弹嗖嗖射来,一名队员负伤倒地。这时双旺一蹿而起,嘴里喊道:“班长,我来上。”躲着敌人的火力连跑带爬,绕过前边的队员,接连甩出几颗手榴弹。几名队员起身越过爆炸的烟雾,快步冲到岗楼墙下,迅速点燃炸药包的导火索,一阵翻滚离开岗楼。

突然,一颗子弹飞来,又一名爆破队员倒在了返回的路上。随后,“轰、轰”两声巨响,岗楼的南半边墙体倒塌,一楼的火焰也顺势窜到楼上,几处仇恨的子弹集中射向二楼的敌人。三三两两的鬼子兵冲出岗楼,企图夺路逃生。见此情景,王杰三向二中队的司号员一挥手,说道:“吹冲锋号,发起全面进攻。”“冲啊!冲啊!”战士和队员们从三个方向一起冲向岗楼。机枪吐着火舌,步枪、猎枪一齐响起,手榴弹似冰雹一般倾泻进据点,健儿们龙腾虎跃勇往直前,呐喊着扑向敌人。

王杰三眼看着即将到来的胜利,心潮激荡,一指司号员:“给我使劲吹(冲锋号),这是抗战来第一次吹起冲锋号,我期待着这一声号响,头发都快熬白了。”

在自己的土地上被鬼子追得东跑西藏,压抑在心中的战友仇、民族恨,此时涌上心头。“继续吹、吹!越响越好。龟孙子,你们的末日终于到了、到了!”

军号嘹亮,杀声阵阵,鬼子节节后退。

没死的鬼子,被分割包围,每两个鬼子背靠着背互为倚角,仍拼死抵抗,被多名队员围在中间,一伙伙拼起刺刀。武田一边喊着一边迎战。

王杰三两眼通红,怒视前方,手一挥,用沙哑的嗓子喊道:“走,给鬼子收尸去。”走到近前,向队员们喊了声:“住手,活捉武田。”队员们一收神,一个大个子鬼子向前一蹿,出枪刺向王杰三。在旁边的二蛋子抬手正要开枪,只见全明飞身向前一挡,伸左手抓住鬼子的枪管,借力向后一带,鬼子向前一扑,正跌至全明的跟前。全明右拳出击,拳带风声快如闪电,直击鬼子面门,只听“扑腾”一声,鬼子仰面朝天摔倒在地,七窍出血不止,一声没吭就进了阴曹。在场的鬼子见状,惊得是目瞪口呆。这时长林一扭头,发现胖翻译蒙着脑袋一瘸一拐地溜出岗楼,便紧追几步,上前一刺刀,胖翻译跌倒在地,扭头举枪反抗,被长林一脚踢飞,一声枪响,胖翻译脑浆涂地。

王杰三上前两步,怒视着武田厉声喝道:“你们侵我中华,杀我同胞,没想到也会有今天吧!”然后嗓门一提:“放下武器!”武田把头一抬,小胡子一撅,两眼一瞪,举刀向前扑来。王杰三抬手“砰、砰”两枪,武田应声倒地。

愤怒的战士和队员们一声大喊,跨步出枪刺向被围的鬼子,枪枪刺刀见红,鬼子一个个鲜血直流,在一声声惨叫中倒地身亡。

王杰三命令:“马上抢救伤员,打扫战场,不准漏掉一个鬼子。”

随着东南风起,岗楼的大火越烧越旺,轰隆一声巨响,岗楼彻底倒塌。院中的日本旗杆,被战士们浇上汽油点起天灯,一股火苗腾空而起,膏药旗瞬间化为灰烬。

二中队的战士和队员们拥抱在一起,欢呼雀跃,热烈庆祝这场战斗的胜利。陈村长带着乡亲们提着开水、抬着瓜果送到阵前。多年来饱受蹂躏和压榨的大东庄村民,欣喜若狂,奔走相告,鬼子完蛋了!鬼子完蛋了……大东庄一片沸腾。

岗楼外的东南角是敌人的伙房,屋子里突然亮起灯光,心细的张文森快步向前赶去,寻找传递情报的伙夫刘西田。

推开门,看到刘西田端起一大盆猪肉正向外走来,文森上前抱住刘西田的头,摇来摇去,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二人走到王杰三跟前。

“队长,这是晚饭时特意给你们留下来的一盆猪肉和馒头,我刚刚热好,快都吃口吧。”

“谢谢西田老兄,你在敌人眼皮子底下传递情报,随时都有危险,不容易啊!”两双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二蛋子瞅了瞅躺在地上还在抽搐的战马,转身钻进摩托车棚子,提来一桶汽油,走到战马跟前,向上一泼,用火点着,从马头到马尾一片火光。大家看着好奇,引来一片笑声。天成见状,说道:“好你个坏小子,想烧马肉吃了。”二蛋子也没答话,抬腿走进马棚,追了两圈抓住刚才脱缰的那匹战马,牵到王杰三跟前,说道:“队长,给您找腿来了。”随后自己向上一蹿,跨上马背,可是战马原地打转就是不走,二蛋子双手抓缰使劲一抖,战马前蹄腾起,将他摔下马来。二蛋子一咕噜爬起来,抓了根棍子,向马头打去,被王杰三伸手拦住。

只见战马的四个白蹄不停地踏动,通头的白鼻梁下,两个鼻孔“噗噗”地喘着粗气,马头高高抬起,一对小耳朵向前机灵地竖起,两眼圆睁,怒视着围观的人们,“嘿嘿”地叫个不停,好似在向人们示威。王杰三上前拍了拍马的脖子,理了理深红色的鬃毛,顺势扑拉扑拉马背,战马安静下来,扭头舔了舔王杰三的肩头,温顺地站在他的身旁。王杰三看了又看,真有些喜欢,随着双手一抓马鞍,飞身跨上马背,两腿一夹马肚,战马一声长鸣,在院子里一阵奔跑,迎来大家一阵掌声。然后,提缰下马,把缰绳递给了二蛋子。

“马也怕当官的啊!”二蛋子笑眯眯地瞅着王杰三。

“去你小子的吧,想当年老子是优秀的骑兵通讯员,驯马咱不外行,这真是匹东洋好马呀!可惜咱用不上它,送县大队吧。”

队员们正要准备转移,这时交通员向王杰三报告:“队长,县委郭书记有急事在陈村长家等你,叫你马上前去”。

进得屋来,王杰三简要向郭继峰汇报了战斗的经过。郭继峰说:“这又是一场漂亮的歼灭战,它必将载入我们的抗战史册,祝贺你们啊!现在,我刚接到上级通知,命令你们今夜凌晨两点赶到县城北大院集结待命,准备投入新的战斗,现在分区领导正在那里等您。战斗结束后,你调八分区任机炮连连长,这也算‘官’复原职吧!你们独立小队全建制并入县大队,组成县大队的四中队。我也接到通知,择日起程去延安学习。要和风雨同舟的老队长分手了,真是难舍难离呀!但上级命令,只有服从。老兄呀!可战斗刚刚结束,没来的及一日休整又要出发,真难为您了啊!”

“没关系,军人嘛!就要随时准备战斗。”

“好样的,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老当益壮,斗志不减,这种精神实在让人敬佩不已。等赶走了小日本鬼子,天下太平了,我要写一本书,记录下您这传奇的抗战经历。”

眼前的分离二人难以割舍,彼此相互嘱托,相互叮咛着,道出了一句句肺腑之言。

队伍集合了,在没有红旗、没有锣鼓的欢送下,带着一身战斗硝烟的队伍向北开去。

胜利的夜晚,皓月当空,皎洁的月光洒向大地,照亮了队员们前进的道路,群星闪烁,好似向队员们挥手致敬。

目送队员们走向了远方,欢送的人群渐渐散去。郭继峰仍站在原地,向北久久凝望,好象一队生龙活虎的战士仍在向自己招手。杰三队长仍走在队伍的最后,他那沉着果敢、英勇善战的形象在眼前挥之不去。多么可爱的战士,多么可敬的队长呀!在那血雨腥风反扫荡的岁月里,我们情同手足,并肩战斗中结下了深情厚谊,成了生死不移的忘年交。他曾经为搭救自己而身负重伤,这患难与共的战斗友谊铭心刻骨,终生难忘。他不光是队长,更是自己的兄长和同志。这时,又想起了为组建这支队伍而牺牲的妇救会主任崔桂芳同志;想起了为保护百姓保护军粮,兢兢业业的老村长张万成同志;想起了一个个战斗中牺牲的队员们。此时,心潮起伏,感慨万千,一股热流涌上心头,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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