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文才带着祝九妹来到一处没人的小树林,他停下来站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向祝九妹,吓得她后退半步。
“你胆子这么小?”马文才微微眯眼问祝九妹,表情有些不悦。
祝九妹眨巴着眼睛掩饰自己的心虚,没有回话。
马文才脸色又沉了几分:“那女子假扮男子混进书院,轻则名节不保,重则可丢性命,甚至连累亲人,你就不怕?”
马文才知道她是女的了?
仿佛一块石头猝不及防砸在祝九妹心上,她呼吸顿时漏掉半拍,瞪大眼睛惊恐的看着马文才,他神情依旧很淡漠,但来自他身上那无形的审判威胁,让她心里很慌,双手紧张捏在一起。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祝九妹压制着慌乱的心问马文才,她伪装得那么好,怎么会被发现?
“祝英台真的是姑娘?”马文才惊讶的反问祝九妹。
所以,他原本是不确定的?
祝九妹气愤道:“你炸我?”
“嗯。”马文才很坦率的点头,似乎觉得这样有点不要脸,又解释道:“其实我第一眼看到祝英台女装的样子,就知道她是女的了,只不过不太相信,世上居然有女子比男子还粗鲁野蛮,所以找你证明一下。”
可恶,马文才看起来那么沉稳,不像会随便‘赌’的人,所以她就这么轻易的上当了,祝九妹恨得咬牙切齿,气得脸都红了,但又无计可施。
马文才嘴角不知不觉勾起浅浅笑意,莫名其妙觉得祝九妹生气的样子有些可爱,回过神来又马上恢复冷漠脸,严肃的警告道:“祝小九,你八哥,不,应该是你八姐,她留在书院里对她,对大家都不好,所以,她必须三天之内离开书院。”
意思就是,如果祝英台三天之内不离开,马文才就会把这件事说出去?
祝九妹很担心害怕,不知道她和祝英台是女儿身的事被大家知道后,会是什么严重的后果,但是,离开了书院,她又该怎么办?
不行,她们不能离开书院!
听马文才的语气,他现在应该只知道祝英台是女儿身,祝九妹大脑飞快转了转,决定使用苦情计,她双手捂着脸突然哇的一声哭起来。
马文才被吓了一跳:“祝小九,你哭什么?”
“呜呜呜,马公子,其实,其实我姐姐她,她有绝症,呜呜呜......”
“绝症?”
“嗯,她一出生,就被大夫断定活不过二十,所以我爹娘,从小就对她十分宠爱,事事都将就着她,就连她想进书院读书,我都舍命相陪。”
祝九妹一边哭一边扯谎,从指缝里偷偷看马文才,他眉心微拧,似乎在沉思什么。
“天了,我可怜的姐姐啊~”祝九妹继续伤心的哭着,努力挤着眼泪。
“可是她的样子根本不像有病的,祝小九,你不会是在撒谎吧?”马文才质疑道。
两颗眼泪,将祝九妹眼睛都挤红了,她放下手,让马文才看到她脸上悲痛欲绝的表情。
“马公子,大夫说,我姐姐得的是一种比较特别的病,平时和常人无异,一旦发病,那就只有等死了,我爹娘怕她伤心,所以都没告诉她这件事,呜呜呜......”
马文才平静的看着祝九妹,似乎还是不太相信她的话。
祝九妹一咬牙直接豁出去了,她跑到马文才身边,抓住他的衣袖可怜巴巴道:“马公子,我知道你最正义,最善良了,求求你,求求你就当不知道这件事吧,让我那可怜的姐姐继续留在书院里求学,完成她短暂的一生最后的夙愿,让她死得少一点遗憾,也让我们做家人的心里好过一点......”
祝九妹哭得这么伤心,都快没词了,可马文才还是无动于衷。
“啊,马公子啊。”祝九妹直接抱住他的手臂,将脸埋在他衣袖上,继续‘嚎啕大哭’:求求你了,我保证我们不会给书院里的任何人带来麻烦的,求求你就行行好吧.......”
祝九妹哭得太用力,感觉鼻涕都流出来了,她下意识缩了一下......
“祝小九!”马文才大吼声推开祝九妹,看看他微湿的衣袖,顿时狠狠瞪着祝九妹,他可是有洁癖爱干净的美男子啊!
“对不起啊马公子,我帮你擦干净。”祝九妹急忙拿出手绢,给马文才擦衣袖上那一点点不明物体(不知道是清鼻涕,还是眼泪,或者口水)。
“我自己来。”马文才嫌弃的一把夺过手绢,发现手绢是姑娘用的,意外的看着祝九妹。
“其实,这个,这个是我姐姐的。”祝九妹心虚的解释道,都不敢看马文才的眼睛了。
马文才看看祝九妹,拿着手绢的手指稍微动了动,就像在辨别手绢的质地,半响后,他平静道:“既然这是你姐姐生前最后的心愿,那你们好自为之吧,反正要是你姐姐的身份暴露,也不会影响到我,你走吧。”
“多谢马公子,我们会很小心的!”祝九妹高兴的大声道,深怕马文才反悔,她说完就急忙跑了。
......
马文才呆呆看着祝九妹消失的方向,好半天才有些勉强的将目光移到手中手绢上:一方白色的上等娟纱,右下角绣着一朵鲜红的曼珠沙华,隐约散发出淡淡清香,和清雅的少女很是相配。
马文才想起府上那晚,窗外的声音:八姐,你偷看马公子洗澡不太好吧?
那晚,偷看他洗澡,又拔掉他裤子的人是祝英台么?难怪他第一次在书院,见到和祝英台长得一样的祝九妹时,会有种强烈熟悉感。
想到此,祝英台女装美丽的样子就浮现在马文才脑海里,他心里没了一开始的愤怒,也没有报仇的想法,反而有些微妙。
一阵清风拂过,马文才才回过神来,再看衣袖上的湿痕,已经风干了,原来,他已经看着这手绢发呆好半天了。
马文才有些心虚的看看周围,还好没人,他将手绢收进怀里,疾步离开。
另一边的祝九妹,仓皇逃跑的途中,差点和迎面而来的梁山伯撞个满怀。
梁山伯一见祝九妹,立刻抓住她的手腕,忿恨道:“祝小九,我终于找到你了!”
“又怎么了?”
祝九妹已经耐烦不起了,用力挣扎了几下,也没能摆脱梁山伯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