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无双为什么突然出事了?碧梅怎么没有说呢?”
季无析的脑海里全是疑惑,他庆幸自己的院子离芙蓉苑很近,没几步便到了芙蓉苑门口。
他伸手要拍门。
于涵追上来:“少爷!老爷不让你去二小姐那里啊!”
季无析才不理他。他使劲地拍拍院门,没一会儿,碧梅就顶着苦瓜脸来开门了。
见到门前站着的是季无析,碧梅的表情一下子变成微笑着的模样,她双眼放光地看着季无析,乖巧地行了礼。
季无析不满地冷哼一声,侧身进了芙蓉苑。
碧梅对季无析冷淡的态度感觉莫名其妙,但是能见到季无析便是好的。等于涵也进了院,碧梅立刻关上院门,追上季无析。
季无析一边大踏步走着,一边环视四周的环境,心里一阵寒。
“怎么芙蓉苑如此萧条,于涵怎么都没有跟我说这情况?”季无析想着,把于涵和碧梅叫到面前。
他首先问于涵:“你怎么没把芙蓉苑的情况跟我说?不是吩咐你有事情要第一时间告诉我吗?”
于涵也十分震惊,心里的惊讶还没过去。他委屈又愧疚地回答:“小的从来没有进过芙蓉苑,根本不知道。这,这怎么回事啊?”说着于涵和季无析都将目光转移到碧梅身上。
碧梅连忙跪在地上,惊恐万状地磕头道:“奴婢,奴婢也是听上面吩咐下来的,而且,奴婢也是尽心尽力伺候主子的呀!”
“谁的吩咐?”季无析冷漠地看着碧梅,语气里也是严肃和冷淡。
碧梅老老实实地回答道:“是夫人!夫人吩咐的!”
“胡说八道!”季无析愤怒地指着碧梅怒骂道:“你可知道尚书府的夫人是二小姐的亲生母亲,怎么可能这么吩咐?说!是谁吩咐的?”
碧梅流着泪解释道:“大少爷!碧梅怎么敢骗你呢?确实是夫人吩咐的!这么些年来,夫人什么时候正眼看过小姐啊?夫人早盼着小姐……”
后面那两个字碧梅不敢说出来,而且她也说不出来了,她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争辩声都化作哭声。
季无析心中对她还是有一点同情,但是他更在乎季无双。季无析扔下碧梅,自己走到房间门口,刚想要敲门,门就自己开了。
开门的是季无双。
“呀,哥哥来了!”季无双对他做一个“请”的手势,季无析立刻跨步进屋,于涵也跟进去,院子里就剩碧梅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季无析进屋,回头,仔细打量着季无双:脏兮兮的长发披散着,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大概是洗白后拿来给季无双穿的,裙子连脚踝都盖不到,露出的脚踝也是一块白一块黑,脏兮兮的,脚上的鞋也是破烂不堪。
最触目惊心的,便是脑袋上的那块透着血的绷带,这绷带已经发黄了,上面的血迹也干涸成褐色,一看就知道这绷带缠了些日子没换。
季无析惊讶得张开嘴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心头涌上的是愤怒、痛心和不敢相信。
于涵也十分惊诧,不敢相信这竟会是尚书府的嫡女。想起光鲜亮丽的三小姐,这二小姐混得也太惨了!
季无析急忙将季无双拉到桌边坐下,心疼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伤的?怎么伤的?怎么不让碧梅来和我说呢?”
季无双摇摇头,苦笑道:“哥哥,你还是先让人给我送一点伤药来吧!”说着,她撸起袖子,袒露出的皮肤上满是创伤和脓包。
季无析大吃一惊,一面吩咐于涵赶紧去褚玉院去药箱,一面向韩冰询问伤口的事。
“前些日子不小心从望月亭上摔下来,便伤成这样。府里的大夫给我处理了伤口,可谁知……”
季无双的声音有些哽咽,她想着队友的死掉下几滴眼泪,季无析赶紧帮她擦去眼泪。
“没想到,那药再也没送来了,我身上的一些小伤倒是好了不少,只是这些比较大的伤口总好不了,不仅化出脓水,还痒痒的,要是挠破了,伤口就更严重了!”季无双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双臂,她真的觉得这手再不治就要烂掉了。
说着,于涵也已经满头大汗地扛着药箱回来了。
“再打盆水!”季无析吩咐着,于涵屁颠屁颠地去了。没一会儿却又回来。
“少爷,芙蓉苑没水啊!”
季无析惊讶地看着季无双,季无双低下头来,低声说:“芙蓉苑的水只够喝的,我都存起来了,现在去拿。”
说着,她就要站起来。季无析拉住她,对于涵说:“咱们院子里那群吃饱喝足什么也不干的,让他们把褚玉院的水全部送来!”
“那哥哥怎么办?”季无双问。季无析微笑道:“再让府里管事的送水来就好,那是他们欠你的水!”
“有地位真是好,吩咐什么下人都遵守。”季无双羡慕地看一看季无析,然后把目光转移到季无析的手上——他打开药箱。
药箱里全是瓶瓶罐罐的,季无析整理一番,然后又面向季无双,将季无双头上绑着的绷带摘下来。
“疼!”季无双叫了一声。原来最里一层的绷带和伤口上早已凝固的血液黏在一起。
恰好于涵把水盆端来,季无析拿药箱里干净的布沾了水,帮季无双将凝固的血块用水融掉,慢慢地摘下这块发黄的绷带,季无双头上的伤口也在流脓,也许是这些日子捂得太过。
关于这一点,季无双辩解道:“我摘下来后也没有新的绷带来换,还得缠上这块绷带,多恶心啊!”
季无析和于涵听得也觉得恶心,心里对季无双更加同情。
用清水帮季无双擦洗好双臂上的伤口,全部上好药,然后缠上新的绷带,头上的伤口也更加仔细地清理了,换上新的绷带。
“换身好的衣服,干净一点。”季无析说完,才反应过来,季无双也许连身好的衣服都没有。
“于涵,让厨房送点燕窝什么的来芙蓉苑,什么东西好送什么!快去!”
吩咐完于涵,他起身对季无双说:“吃完去休息一会儿,我去忙点事,别担心,哥哥照顾你!”
季无双高兴地点头道:“那我等哥哥回来!”
“不用,吃完东西要是累了就先休息,我要去忙很多的事,不过你别担心,哥哥不会不管你的!”
说完,季无析便离开屋子。院子里,碧梅已经不哭了,跪在地上发着呆,双眼没有神采。看见季无析出来,她跪着爬过去拦住季无析。
“少爷,我……”碧梅还想要继续解释,季无析却不会给她机会,因为季无双过的日子已经超出他的想象范围了——活得连畜生都不如!
“收拾东西,离开芙蓉苑!”季无析面无表情地说着,拔腿要走。
碧梅赶紧抓住季无析的衣摆,眼泪又出来了,大颗大颗的,像是豆子一样砸在地里。
“少爷!求求你别赶奴婢走啊!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听夫人的话……”
“不,”季无析打断她的话,说道:“你听母亲的话自然是没错的,只是,我不想再留你了。”
“怎么回事?二小姐不是这么说的呀!”碧梅喃喃着。
季无析懒得理她,扯过自己的衣摆,冷哼一声抬腿便走。碧梅呆坐在地上,自言自语道:“小姐不是这么说的呀!她在骗我!她在骗我!”
碧梅像是疯了一样起身,不顾膝盖已经跪得疼了,踉踉跄跄地跑到屋里,看着季无双坐在房里摆弄药箱。
“你骗我!”碧梅怒吼一声,冲上前去掐住季无双的手臂。季无双身上的伤还没恢复,这具身体又比较弱,根本使不上劲,也不知道碧梅是怎么回事,指甲都要掐进绷带里了,十分疼痛。
季无双疼得眼泪都出来了。她使劲地拍打着碧梅的手,想要挣脱开,可是毕竟抵不过碧梅一个粗使丫头的劲,被碧梅拉着,跑都跑不了。
“你放手!”季无双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几个字。碧梅好似听不见一样,伸手掐住季无双的脖子。
“是不是你让少爷赶我走的?是不是?你说了我什么坏话?你这个贱人!”
还好于涵及时赶到。他看到这番场面吓得面如土色,上前几步拉开碧梅,见碧梅还要冲上来,他一脚踹在碧梅的肚子上。
“这什么丫头,照顾不好主子,吃里扒外,还要害主子?来人!拉去杖毙!”
说着,门外出现两个壮汉,平时是保护季无析的,关键时刻还可以处罚下人。
碧梅一听要跑,但是一下就被那两个壮汉抓住,拖下去了。
“多谢。”季无双坐在椅子上,半天才缓过劲来。碧梅那个丫头力气真是大。
于涵被季无双感谢,心里高兴一下,对季无双说:“二小姐没事才好,这丫头真是胆大包天,想必小姐平日里也没少受这个贱婢的欺负!早晚得杖毙了她!”
季无双不答话,闭上眼感觉头疼。
于涵又道:“一会儿等厨房将那些该送来的东西全送来了我再走,总不可能让尚书府的嫡小姐被那些不知好歹的欺负了!”
“多谢。”季无双还是道谢。
“二小姐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