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目睹了林正声被暗杀之后,月轮一时又慌张又恐惧,她找到林珊的办公室,衣服上还沾着血迹,她泣不成声地向林珊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办公室里的其他教师都忍不住冲出门去,赶往出事的地点。
林珊搂把月轮在怀里安慰道:“月轮,你要知道,在当前的形势下,像今天这样的暗杀便是生活的常态,我们要有勇气面对它,并且寻找有效的抗争办法……我们今天之所以斗争,包括你在东北前线的爸爸的斗争,都是为了将来,我们在任何场合说任何话,都不会有被暗杀的危险……这些,你懂吗?”
月轮回家之后,仍旧惊魂甫定,有好几天,她不敢出门去,也不去学校上学,也不再跟着林珊到大学旁听,只是呆在家里,照看天笑。
林珊见她经常长时间的发呆,脸上也长久不见笑容,感觉出她的情绪变化,问道:“月轮,你还在害怕吗?”
月轮听到林珊同她说话,从重重思绪中回过神来,说道:“你说什么,妈妈?”
“你在想什么?”林珊问道。
“我在想……到底是谁杀死了林正声老师……”月轮又哭泣起来,阴影仍然未从月轮的心底消除。
“那么妈妈问你,林正声老师生前反复强调的是什么?”林珊并不直接回答月轮的话。
“林老师一直在说要尽一切办法抗击日本的侵略,要把日本赶出中国去……”月轮说道。
“这就对了,那么是害死了林老师,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林珊意味深长地说道。
“可是不对!我看到了,明明是那么电影公司的助理!是那个助理杀死了林老师!我亲眼看到的,妈妈,你还记得吗?那个电影公司的助理,除了蓝娜之外的另一位,还来过我们家的,就是她,我亲眼看到的!”月轮说道。
“月轮,你说什么?你看清楚了吗?这是真的吗?”林珊对月轮的话大吃一惊。
“我看得一清二楚!我就站在那个助理的旁边,虽然我和她只见过几面,但是我清楚地记得她的样子,虽然她开枪的时候穿了西装、戴了礼貌,一副男人的打扮,但是她骗不了我的,我就站在她的旁边啊!”月轮想起那天的经过,就后怕不已。
“既然这样,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她是一个汉奸;二,她是一个日本特务。归根到底,她是为日本人做事的!”林珊分析道。
月轮无言以对,她似乎非常迷茫,她的脸上写满了不解。
林珊继续说道:“月轮,这些年来,相信你一直都看到妈妈在做的事情,你也知道爸爸在做什么事业。你是一个懂事的孩子,你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对不对?你知道如何在外面保护自己,对不对?”
“我知道。”月轮点头,“不该告诉别人的事情,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那就对了!”林珊赞许。
经过这次事件之后,月轮比以前更加懂事起来。她仍旧回到圣玛利亚女中去念书,仍旧每天下午放学的时候都会被等候在校门口的男学生们“围追堵截”着向她告白。她和丽丽、艾琳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丽丽和艾琳试镜之后就进入电影公司,做起了小演员。
这个周六下午,吃完午餐,林珊照例拎了小包要出门。也许是因为走得太急,也许是因为有心事,在下楼梯时,她一个不小心,踩空了,崴了脚。她疼得走不了路,然而想到自己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心里愈加着急起来,但是愈着急,脚便愈是走不了路。
“妈妈,你怎么了?”月轮听到楼梯上的声音,赶忙出来看,正看见崴了脚的林珊。
“月轮,快扶我起来……”林珊说道。
月轮赶紧过来扶林珊,然而林珊实在脚疼得厉害,右脚一着地便疼得龇牙咧嘴。“我年轻的时候曾经崴过脚,那次足足有两个星期没有下地走路。真没想到,这老毛病早不犯晚不犯,偏偏在这个时候!”
“妈妈,我扶您回房间!”月轮说道。
林珊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在楼道里说,于是只得回屋。
月轮扶着林珊回到屋里,刚关上门,林珊便说道:“月轮,快,找条毛巾浸点凉水,妈妈要做冷敷!”
月轮点头,马上照办。毛巾拿来,敷在林珊的脚上,然而,哪能立即管用呢?
时间越来越紧迫,林珊忍不住想到马上出门,然而这该死的脚,真是让林珊恨极了!
“妈妈,您这个样子怎么出门呢?您有什么事情,我帮您去完成!”月轮看着林珊,笃定地说道。
“……”林珊一时无言以对,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让月轮去帮助自己完成今天的接头。
“妈妈,相信我吧。女儿已经长大了,可以为您分忧了,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月轮坚持。
林珊想到今天下午两点例行任务的接头工作,虽然从未正面告诉过月轮,但是,月轮一定能够觉察出自己的举动。时间越来越急迫了,已经来不及多想了,林珊必须马上出发!于是,她答应了月轮的请求,把这个艰巨的任务让月轮替自己去完成。
林珊交代了月轮该如何如何做,月轮便换了身旗袍,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