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沛云去大街小巷寻找记忆,可是记忆却毫不留情地背叛了他,他一无所获。他期盼着来年的开学,不论是大学还是小学。
热热闹闹的年很快就过去了。这个年是程家老小多年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因为程沛云的“死而复生”,因为程福兴父子的和解。
大年初六,年的味道仍然很浓。程沛云又信步走到大街上去。他喜欢劈柴院热热闹闹的氛围,他沿着巷子一直走,从最初的热闹走到清静,来到了“开怀小吃”,对面便是“杯中沧海”。他也说不出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冥冥之中似乎有某种感召,他在门口稍一徘徊,推门走进“杯中沧海”。
“杯中沧海”虽然在最有青岛地方特色的街上,但是其风格却是德式的,外面是整齐地红砖墙,门口是木质台阶,门上方是一盏雕花路灯。到底还是德国人建造的城市,德国的文化渗透到城市的角角落落里,外来的反而成了最有特色的。
程沛云踏上台阶,木栈台阶“咚咚”有声,奇特的感觉。他推动“杯中沧海”的玻璃门,一串“叮咚”的声音响在耳边,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仿佛来自某个遥远的异域。程沛云伴随着透入骨髓的珠玉之声推门而入。
他禁不住停下脚步来赏玩挂在门上的风铃。这是一个黑色的铁质风铃,做成中国传统的石灯的样子。下面缀一个铃铛,这金石之声便是这个铃铛发出的,铃铛下面又垂下一根丝线,线上吊着一张卡片,程沛云将卡片拿在手里,上书:“元旦寂寥,不止我是无巢鸟”。
“这位先生,我们还没有开业。”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来。
程沛云正在玩味,被打断,转过头去一看,原来正是谢燕。一身大红色的棉旗袍穿在身上,与年前的土黄色风衣完全形成对比,程沛云看向她。
谢燕也认出了程沛云,扑哧一声笑出来:“糖葫芦先生!原来是你,今天想喝什么,全免费!”
程沛云笑道:“既然谢小姐这么慷慨,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他跟她说笑,然而眼光却无法从她的脸上移开。
谢燕笑着,说道:“那既然糖葫芦先生这么大方,我只好拿出本店最好的咖啡来招待了!”
程沛云说:“悉听尊便。”目光还是停留在她的脸上。
谢燕笑着,转身去磨咖啡。程沛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由得耸耸肩,继而环顾起店内的环境来。
店内全是暗红色的雕花桌椅,柔黄色的灯光打下来,一片安谧寂静的氛围,在这样的氛围中,似乎只有静静地坐下来、邀几个志同道合的好友一起悄然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才合时宜。
程沛云正想着,忽然耳边有轻音乐缓缓流出来,仿佛是跳跃的小溪一般,水声淙淙。程沛云转过头去,看见谢燕正将“话匣子”打开,谢燕笑道:“即使只有一个顾客,也不能破坏这里的情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