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门时,又是那个八九岁的男孩从客厅旁边的房间冲出来,怪叫着往陈海平的身后躲,那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子追出来,一边叫骂着:“又乱翻我的东西!我这次非要砍掉你的手不可!”
林珊很吃了一惊!她抬头看看女孩,一身紧身的紫色旗袍紧紧地绷住那副还未完全发育成熟的身材,卷卷的发式也透露着与年龄不相称的风姿,红红的嘴唇配上涂了厚厚一层胭脂的脸颊,描摹地乌黑的眉眼,由于生气而过度扭曲了,整张脸好像是涂满了油彩的调色板一般鲜明而混乱。
男孩子一脸惊恐地冲出来,躲到陈海平的身后以后就完全换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搂着陈海平的腰,露出脸来对女孩做鬼脸:“谈恋爱!谈恋爱!你谈恋爱!”
女孩子没有冲过来,只冲陈海平撒娇道:“叔叔,你瞧,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孩,是不是该狠狠地揍他?”
陈海平把身后的男孩拉到跟前,说:“乱翻姐姐的东西是不对的,无论是谁都有自己的空间。想看姐姐的东西的时候要征求姐姐的同意。去,向姐姐道个歉,以后不能未经别人同意就乱翻别人的东西。还有,今天有客人来家里,在客人面前应该有礼貌,这是林老师,叫人。”陈海平对男孩说。
男孩很听陈海平的话,说声:“林老师好!”转身跑开了,女孩也回了自己的屋子。
陈海平带着林珊到楼上月轮的房间,他向林珊介绍道:“这是我兄嫂的两个孩子,两个都调皮地很,不怎么爱读书,然而兄嫂却一点都不急,依他们的观点来看,姐姐长大之后迟早要嫁人的,那么送她去读书便是给别人投资,弟弟长大后要继承家业,读不读书反正都有这么多土地等着他继承,读书也是浪费。包括我,他们一直认为我读书而不是帮助家里管理家业是大逆不道的事,包括月轮,他们认为送月轮去读书根本就是一个笑话。我和我家人的观点太不相同了!我和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来自彼此陌生的两个世界,所以,我和家人是根本没有办法好好沟通的,我理解他们,而他们却并不理解我,每一次沟通都是以吵架结束。我们现在住在一起,就只靠仅存的血缘关系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住在一起的必要,真是无奈!”
林珊现在才知道,原来表面上凶巴巴的、大男子主义的陈海平,原本一直都是一个孤独的人!她好奇地问道:“你开诊所的那部分钱,都是哪里来的呢?家里人有资助吗?”
陈海平说:“没有,家里人没有资助。开诊所的钱是我在日本读书的时候自己打工赚来的,还有合伙人也出了一些钱,等于是共同出资。”
陈海平和林珊一前一后走进陈月轮的房间。陈海平一进门便喊道:“月轮,看谁来了?你不是一直想要看林老师画画吗?今天就满足你的一个愿望!”
陈月轮正趴在书桌前,她听见陈海平的声音,转过头来,看看陈海平和林珊,没有太多的欣喜,仍旧回过头去,趴在桌子上,说:“我昨天想看林老师画画,今天不想了。而且我喜欢的只是林老师在黑板上画画,并没有说要林老师到家里来啊。爸爸,你吃完饭就走了,也不陪我玩。小哥哥只去找姐姐吵架也不陪我玩。爷爷奶奶只管躺在房间里抽烟,也不陪我玩。那我就自己玩好了,我自己也可以画画!”
林珊与陈海平对望一下,林珊看到了陈海平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心疼和怜爱,林珊也一阵悲悯涌上心头:“陈月轮也太孤单了。”她真萌生了一种要好好保护陈月轮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