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脸上笃定而嫌恶的表情,气得浑身发抖,双手紧紧攥成拳头。
我深呼吸了几下极力让自己保持冷静,看着他,淡淡地问:“宋凯承,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对吗?年会那天晚上跟我说那番话的人是他妈哪个王八蛋?”
尽管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让自己镇定,可是最后那句话还是忍不住破了音。
他敛了敛脸上的神色,言辞之间的犀利减弱了几分,看着我,说:“陈桐,你在我心里什么样是一回事,可是事实是怎么样的又是另一回事,潇潇特别看重这个孩子,她难道会主动滚下台阶杀死自己的孩子就为了陷害你吗?她虽然不如你聪明,可是她也不傻。”
见我不说话,只是睁大眼睛昂着下巴始终瞪着他,他嘴角忽然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说:“陈桐,认识这么多年,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狠毒的一个女人,如果当初我心里对你还有一丝亏欠的话,那么现在,什么都不剩下了,我真看不起你,为了报复亲手杀掉别人的孩子,陈桐,怪不得你生不出孩子,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母亲。”
他说完之后,绝决地转过头,背对着我始终目不转睛地看着急救室的大门。
我原本想要就这样离开,可是身体里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我不能走,我绝对不能离开,我一定要等着李潇潇醒过来,亲自问一问她,究竟为什么要这样,不惜一切代价,就为了陷害我。
过了一会儿,宋凯承谢过那个大妈,并且替她叫了车把她送出了医院,之后又回到了手术室前,沉默着看了我一眼之后,便不再理会我,专心等待着手术结束。
时间滴滴答答,一秒钟都不曾停留,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只觉得全身隐约传来一阵酸痛,手术室上面那盏红色的灯终于暗了下来。
几个小护士推着李潇潇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医生摘下口罩对宋凯承说:“病人失血过多,不过总算已经脱离危险了,但是孩子……你应该了解的,不过你放心,你们还年轻,只要好好调养,今后你们还是有机会再要孩子的。”
宋凯承原本拽着医生的衣袖,听到他的话之后,脸上不免有些失望,不过依然还是放下心来,松开了手,连连应和着说道:“对对,您说得对,大人没事就好,谢谢您了。”
“不过病人现在还在昏迷状态,需要转到加护病房观察一段时间,因为这种类型的流产对病人伤害比较大,在这期间最好不要有太多的人打扰她。”那个医生又补充道。
他连忙点头应道:“好,谢谢您,您费心了。”
我跟在他们身后,一路朝着病房走去。
李潇潇被推进加护病房之后,宋凯承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我,一脸冷漠地问:“你怎么还不走?潇潇现在很脆弱,我不想她一醒来就看到你再受什么刺激,不过你放心,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你这种行为已经构成犯罪,就算是为了我的孩子,我也不会就这样放过你的。”
“不会放过我?”我看着他,忽然觉得讽刺,冷笑着问道。
“宋凯承,相处这么多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难道一点数都没有吗?你跟那个贱人这样对我可是我什么时候真的报复过你们了?反而是你们两个,三番五次不肯放过我,如果你但凡有一点脑子的话,就能推断得出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样的!”
尽管我不停地在心底里告诉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但是此刻还是气得浑身发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
因为我一时情绪激动到有些失控,于是音调不自觉地升高,回荡在整个空荡荡的楼道。
一个小护士朝着我们走过来,十分不耐烦地说:“这里是住院部请保持安静,不要打扰病人休息。”然后顺便丢给我们一个白眼,朝着走廊的另一边走去。
宋凯承的气势弱了下来,他把视线从我的身上移到别处,看着我身后的某处,抿了抿嘴,说:“我怎么看你是一回事,事实是怎么样,又是另一回事,我只相信事实和我看到的。”
“反正这件事情我问心无愧,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她醒过来,当面对质!”我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仿佛赌气般地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来。
他看着我,轻声叹了口气,转身走到另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我们就这样坐了整整一夜,整个走廊里只有我和宋凯承两个人,偶尔有几个病人家属经过。
之前那个告诉我们要保持安静的小护士走过来劝我们,只要一个人陪床就可以了,然后看我和宋凯承都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第二天天还灰蒙蒙亮的时候,护士推了推坐在打盹的宋凯承,说:“病人已经恢复意识了,你们可以进去探视了,但是千万不能让病人情绪太激动。”
大概是因为坐了一夜太困了,宋凯承还没反应过来,反倒是我,蹭得一下从长椅上站起来,大步朝着病房冲过去。
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有力地抓住了我的胳膊,那个力量那么大,让我毫无防备,一个踉跄身体险些失重跌坐在一旁。
我转过头,看到宋凯承皱着眉头一脸怒意地紧紧盯着我,问:“陈桐!你到底要干什么?你难道没听到护士小姐说的话吗?潇潇她现在不能受到刺激,她的孩子已经没了,你是不是还要看到她情绪崩溃真的疯了才甘心?”
“你放开我!”我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甩开了他的手,说:“我只想亲口问问她,为什么要搭上这么大的代价来陷害我。”说完,推开门朝里冲进去。
这次宋凯承没来得及拉住我,于是赶忙跟着我走进了病房。
李潇潇看起来虚弱极了,嘴唇煞白,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苍白得得就像是一张纸一样,毫无生机,甚至看起来还有些透明,好像只需要一阵风吹过,她就会随着风飘散一样。
听到我们的动静之后,她缓缓睁开眼睛,视线轻轻地从我身上划过,然后落在了宋凯承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