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龙堡地势险峻,马壮人强。两面环山,中间冒出一个天然岩堡垒。要想到得堡上去,还得有上面放吊桥下来。不然,眼看着上不去。
满天的雪花疯狂的盖下,两面的山峰都穿上了一件银装。不时有几只飞鸟发出凄凉的叫声!山道已覆盖着半腿深的冰雪,但却留下了一个个,大小不均、长短各异的足印,还有马车碾过的印迹,很深。
一个人,中年人。
他踩着积雪,走得很慢。但足下却不见出现脚印。可转眼间他人已到十来丈远处,止住步覆。因为前面没了路。
他抬头向上一看,笑了一笑,但又恢复了冷漠的表情!
“山下什么人?”堡上穿来一声利喝。
“客人。”中年人道。
“有请贴吗?”
“没有。”
“没请贴还来凑什么热闹?”
中年人没答话,只是拍了拍长衫上面的积雪。
“还不让客人上来。”一个老苍的声音道。
哗啦啦,吊桥落下。
中年人也没说什么客气话,踏上吊桥。吊桥由缆绳滑轮组成,八名大汉向上拉。咕噜咕噜、、、、、、、人已到了堡上面。
只见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小型城堡显于眼前。青砖铺地,大理石台阶,红墙黄瓦。显得古香古色,让人无限遐想!
红漆大门上面挂着一块金字牌匾--双龙堡。龙字却是绘了一条栩栩如生的飞龙代替。台阶两旁各立七名H老者,老远就是一抱拳:“这位兄台不知怎么称呼?”
中年人又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我只不过路过此地,听说龙老爷大摆寿宴,想来混几杯酒喝而已。”
老者闻言哈哈一笑:“好、好、只要你到这里来就是客人,里边请。”请字却加重了语气。
中年跟着老者刚跨过大门,迎面过来一人。鹰鼻、凸眼,走起路来还有点螺圈腿。他拱手便道:“我是这里的管家--刘松,有事请吩咐。”说话很客气,却是满面的杀气。
只见大厅好不闹热!厅中央搭了个戏台,台上的戏子在手舞足蹈,咿呀呀的唱着。台下一片嘈杂--朋友见面的客气话,女人们开玩笑笑得前扶后痒。东面一桌的几个酒鬼,连站都站不稳了,还在搬手劲。
西边的一桌坐着八个人,个个面无表情,也不言语,也未吃菜喝酒。一动未动的坐着,腰挺的标直。
中年人找个角落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抿了一小口,自言自语的道:“成年的包谷烧,不错!”他只顾喝酒却不动桌上的山珍佳味。旁人都觉得他是个酒痴。
整个大厅的喧闹声顿时嘎然而止。就连唱戏的也停止了乐声。
南边儿的吊脚楼上走出一个老者,后面跟着刘松等几名护院。刘松高声道:“多谢各位武林人士,三亲六戚,来喝我们龙老爷的寿酒。我们双龙堡照顾不周的地方请见谅!”
刘松接着又道:“请龙老爷给大家说话。”
但见站在刘松前的老者,头系员外巾,身披状员袍,脚踏虎头靴。眼神炯炯,六条皱纹清晰易见。一把银白的胡须随风飘摆。老者咳嗽两声说道:“老夫龙飞今日六十寿辰之际,请各位前来聚聚。当然,也还要和各位当家赏议一些其他的事。”
西边的八人脸色同时一变,互相点了点头。
中年人将酒壶倒了过来轻轻晃了几下,却滴酒未出。他举着空杯笑了笑,笑中不知藏了多少苦涩和惆怅。酒能饮干,可人世间的情仇爱恨又岂能忘净!
当啷啷、、、、、、一声桶锣响,划破了大厅的寂静。
“卖草鞋了,卖草鞋了。”闻得其声,不见其人。
刘松一个‘燕子三超水’从吊脚楼斜射而下:“是谁在喧哗?”
当|“是老汉我啊。”
刘松耳膜被锣声振得翁嗡直响,吓得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可他不愧是双龙堡大管家,一个乌龙盘旋站起身来。强装镇定,喝道:“老头怎么称呼呀?”
老汉呵呵笑了笑道:“我一个穷老汉怎敢大管家称呼”说着话又欲敲锣,刘松赶忙捂住耳朵,那样子简直狼狈之及。
龙飞扶吊脚楼栏杆喝斥道:“管家还不退开。”
“是,老爷。”话音未落,人已风一般的退进后堂。
龙飞又轻咳几声道:“阁下可是尖峰山的草鞋大侠?未曾远迎,请多担待!”
老汉哈哈道:“卖破草鞋的倒是我,大侠却不敢称。”
“让我来会会大侠。”语声瓮声瓮气的,好似拿坛子挡住了嘴。
只见一团黑影从掉脚楼上飘下,落到尘埃毫无声响。来人抱拳道:“在下龙虎,堡上的二当家。前来领教大侠的高招。”
老汉眯眼一瞧,眼前这人好不威风--满面虬髯,怒目塔鼻。身披黑袍,下罩灯笼裤。
龙虎滑步亮掌,迎面双掌朝老汉罩下,掌风呼响,带着劲风。
老汉好似未曾察觉一样,木在那里,似动非动。
中年人眉目微动了一下,手中依然握住空杯。
龙虎双掌齐到,老汉吓得脚步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恰好避过了龙虎的掌锋。龙虎不有一怔!暗道:“好快的身法!”旁人看来,老汉摔得恰到好处。
龙飞高喝道:“二弟还不住手。”
龙虎正要再次动手,闻得大哥的语声,便收招站立一旁。
老汉呵呵笑道:“多谢大堡主,不然我这几根老骨头早就被二当家拍碎了。”哈哈、、、、、、笑声铿锵,震得寒鸟乱飞,飘雪四散。
龙飞捋捋雪白的胡须,咳嗽两声嘎声道:“我们想请草鞋大侠都请不来,哪还敢对您无理,刚才是二弟想试试您的武艺罢了,还请不要见怪?”
老汉又是一笑道:“我一个卖草鞋的,哪敢令堂堂黄土镇的龙大当家抬爱,岂敢有怪罪之理。”
龙飞摆手言道:“请大侠到楼上座。”
老汉也不客气,抬脚上了吊脚楼的木梯,背上的一串草鞋直晃悠。
只见龙飞悄声的对刘松在说些什么,手向中年人方向一指。
片刻,一个俏丽的女子托着一壶陈年女儿红,朝中年人走来。不少豪客都向那女子投去爱慕的眼光。
中年人却垂着头瞧也未曾瞧她一眼。除了她?他又用心去瞧过谁呢?
“这位大哥,酒来了,让你久等了!”语气柔和似春风一样的飘进中年人的耳朵。
他好似从沉思中被人叫醒,缓缓的说道:“谢了。”头依然垂着,空杯还在手中。还是没有瞧去那俏丽女子一眼。
“大哥,要我陪你饮一杯吗?看你满怀心事的?”
“多谢姑娘!不必了,一个人喝酒比较随意。”
“那我就不打搅大哥的酒兴了。”那女子的倩影消失在喧闹的宴席中。
中年人将杯放在桌上,干脆托起酒壶朝嘴里灌。良久,他才把酒壶从嘴边移开。然后轻咳了两声。
厅外寒风如刀,雪花似箭。厅里却暖和如春。火盆里的火发出绿色的火焰,如毒蛇吐芯。
一位贵公子,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晃悠悠的从吊脚楼走下。漫步来到中年人桌边,撇了他一眼。眼神带着轻蔑之意。这贵公子正是双龙堡大少爷--龙啸天。
龙啸天哼了一声到:“卖艺的,你不是说要我付出代价吗?”
“是。”中年人答。
龙啸天喝道:“来人啦,把卖艺的给我哄出去。”
两条人影从吊脚楼跃下,快似离弦之箭。
“不可造次。”龙飞利喝道。
龙啸天很是不解,爹怎对一个外人这么客气?
只听得管家刘松高喊道:“给老爷献礼的时间到了,请大家自觉吧。”语气中明显带着强迫似的。
“滚滚赌坊--银圆一百个,粮二十担,肥牛九头,壮马八匹。
“尖峰山--银圆五十,布十匹。”
刘管家话音刚落,厅口进来两人,各自肩头扛着一口黑漆棺材。每走一步,青石地板都在颤动。棺材太大,遮没了两人的脸。只能瞧见两条粗长的腿,一步,一步的逼近。
厅中豪客都被两位陌客惊呆了!都睁大眼睛看着。
龙飞也为之一怔!心感不祥。
龙啸天气得两眼发直,大喝道:“两位居然如此大胆,就算给你们自己准备棺材,也别扛在这里来呀?”
两人放下棺材,一人喃喃的道:“你说错了,这两副寿材是送给两位堡主的。他们在这黄土镇横行这么多年,也够累的,因该躺在里面休息了。”说着轻轻一拍棺材,百来斤的棺材盖便飞了出去。
龙飞长袖一拂,棺材盖调了个头又飞了回去。四平八稳的盖在棺材之上。“老夫还不需要,还给你们。”
两人脸色同时变的惨白。
但见二人面黄如金,身长七尺有余;四目透着鹰般的光芒,满脸杀气。
稍胖的黄脸汉子怒道:“你龙家当年杀我全家,占我二虎山改为双龙堡。这笔血海深愁今日该了解结了!”
龙飞捋了捋胡须和理和气的道:“老夫当年只想借用一下贵宝地,可是你那死鬼老头不识时务,怎能怪我?”
两名黄脸汉子气得脸色由黄变青,似两只大鸟朝龙飞扑去。
龙飞却非常镇定,面不改色;站如古松。
两双拳头离龙飞一尺之遥时,西边串出八条人影挡在了龙飞身前。黄脸二汉出手之快,可八名怪客出招更快,瞬息间便扣住了两名汉子的脉门,举过头顶向上抛去。
‘哐当’大厅房顶撞开一个箕洞。厅外传来两声惨叫。
厅内的好客们都被这八名怪客证住了!没人敢说话,甚至连呼吸也得放轻些。
中年人依然在喝酒,一满壶女儿红好似又已饮干。他面上没有表情,不知是太害怕了?还是根本就没他可怕的?
约过半晌十分,大厅进来两人,脚步踉跄,面色很黄,很黄。他俩走得很慢,但对身受重伤的人来说已算很快了。
这二人正是被抛出厅外的两位黄脸汉子,走在前面的那位用嘶哑的嗓音,断断续续的道:“我们哥俩就算死也要给父母报仇雪、、、、、、恨!一口鲜红喷出口来。另一名黄脸汉沉声道:“哥,没事吧?”自己却也摇摇欲坠。
龙飞身旁的八名怪客各自一怔!龙飞更是吃惊不小!
八名怪客,真是怪,相貌各异,-鹰鼻、白脸、黄发、突眼、、、、、、个个凶悍无比,面带杀气!
鹰鼻怪客用手指着黄脸汉子嚷了几句,客厅内的人几乎没人听明白,他在说啥?他话音未落,人已闪到二位黄脸汉子面前。伸出双手便向两黄汉咽喉探去。眼看两人就要丧身于魔爪之下,却被一人拦住了-中年人。一只格挡住鹰鼻怪客的手还托着酒壶。
龙啸天大叫道:“是他?他不是在那边喝酒吗?怎么忽然冒出来的?他是人是鬼?”面门却滴下了冷汗!
中年人喃喃道:“放着酒不喝,却要打架,岂不大煞风景!”
另七名怪客一涌而至,以为也将他扣住抛将出去。可是他们根本没法出手。
中年人走开了,右手依然紧握酒壶,生怕给人夺取似地。他刚走出三步开外,八名怪客直挺挺的倒下了。
中年人又缓缓的道:“几个洋毛子,还想在咱们这里行凶!”
“慢走。”声音不大,却震人耳膜。
中年人止住脚步:“阁下叫我?”
“是。”
“请我喝酒?”
“不。”
“只有酒才可以留住我。”
“刀也能留住你。”
“刀只能留住人的身。”中年人嘴角微动,好似在品尝嘴角渗出残留的美酒。
中年人微微一笑,喃喃的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江湖上闻风丧胆的流星杀手?”
厅内豪客闻言俱之一惊!
那人一愣道:“我不杀无名之辈,请问你是?”
中年人淡淡一笑道:“你并不一定能杀了我?”
那人脸色微变,似笑非笑:“还从未有一人从我刘川川的飞刀下逃生过?”过字未落,他的手手已伸向腰间。可他顿时呆住了!呼吸好似都已停住了!我的飞刀呢?
“你在找这个吗?”中年人将手举了起来,除了酒壶外却多了一串飞刀,刚好四十九把。
流星杀手刘川川惊得脸色煞白:“天下居然有这等身手,在下佩服!”
中年人笑了:“只是小把戏而已,老弟言重了,还给你。”随手将飞刀递了过去。
刘川川不知是伸手接住呢?还是拒接?让他犹豫不决。如果结过,颜面何存。不接呢又、、、、、、
中年人正色道:“希望老弟能将这飞刀用去锄强扶弱,拯救贫苦,不要用于金钱利益之上。”
刘川川闻言感慨极深!想到过去都是为别人卖命,替人杀人,只为钱财,不管缘由。也不知天高地厚,海阔江深。如今才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哎!想到这里,他赶忙接过飞刀:“这位大哥一席话,胜过在下苦读十多年诗书,请问大哥高姓大名?我愿与大哥结为异姓兄弟可。不知可否?”
中年人还是微微一笑:“兄弟能舍去金钱利益,和我一个穷酸结为兄弟,我很感动!我姓陆,以后就叫我陆大哥吧!”
龙飞一脸惊愕!难道他就是当年,令**中人闻风丧胆的陆少寒,陆大侠。听说他十七岁出道时就曾,力挫俄国三大高手,三招击败形意掌门人,后来又拜过不少名师学艺,更是少遇敌手,他的追风十二腿和无影手,在江湖上令人无不称奇,可和当年黄家的无影脚相提并论。要是他的话可就麻烦了,但有听江湖传言他早就死于洋人的枪下,又有人说他以隐居世外了。都销声匿迹几年了,他又重出江湖了?
龙飞一旁的那人表情更是怪异,怪异得让人害怕!不知他是喜还是悲,脸色发灰,眼睛发黑,眼球深陷。太阳穴凸起。此人正是刘川川的师傅-活阎王。他见徒儿和姓陆的称兄道弟被气得不知如何发作是好。他也知道,如果那姓陆的就是当年的陆少寒的话?可也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强忍怒气没发作。
龙飞见此情形赶忙哈哈圆场道:“陆大侠请楼上座,我们共饮一杯水酒,也是尽我这地主之役。”说着大袖一挥,显得大度潇洒。
陆大侠淡淡一笑:“只要有酒我就会来,哈哈哈哈、、、、、、”他拖着歪斜的醉步向楼上走去,右手抓着楼梯扶手,好似怕摔着一样,哪里像个武林好手,倒更似个酒鬼罢了。
陆大侠找一张张黒木椅坐下,但身子却直晃悠,也许是他喝的太多了。
二楼比楼下华丽多了,梅花窗格青丝帘子,打开窗户便可以看到外面的荒山雪景,一张大理石八仙桌,围坐着,龙飞、龙虎、活阎王、草鞋大侠、刘川川、龙啸天、陆大侠,等人。桌下的炭火真冒着毒蛇吐芯的火焰,让人感到非常暖和。窗外的雪花依然猛烈的飞舞,没有停下的意思。窗台前得两珠梅花却开得很艳,很红,鲜血般的红。它可不畏严寒风雪,依然开出最美丽的花朵。
陆大侠看得有些醉了,酒喝不醉,赏花却令他心醉了。
大理石桌上早就摆好了上好的酒菜,香气扑面。龙飞给众人斟满了酒说道:“各位高人能前来给我拜寿,老夫感到荣幸之至!首先我敬各位一杯,我先干为敬。”
“慢。”陆大侠突然道。
龙飞止住欲干的酒:“陆大侠有话请讲?”
陆大侠正色道:“我虽好酒,但我还是个人,就算我喝醉了也不会干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希望你交出谭先生,让出双龙堡,否则、、、、、、、”
龙飞听到谭先生三字不由一惊,原来他是为他而来的。半晌才道:“恕老夫愚昧,不知是什么谭先生?”
陆大侠喃喃的道:“谭先生在你的地盘失踪,不是你所为,还有谁人?”
欲知谭先生何许人也?
就请听下章漫漫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