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高手除了黄玉蝉与周不笑都身形狂震,这股令江山失色的寒气让林如芒感到了一种发自本能的恐惧。
“天下最寒的内功!”林如芒已经快被冻的张不开嘴,从牙缝里透出这么几个字来,他的棉意五长拳法中衍生出来的凌空五步本身的施展出来。
嗖!
十尊高手一退再退!
谁都不敢正面抵抗霏霜霖霖,便是周不笑身躯也动了,在原地留下一道劲风,毕竟这如龙似虎的寒流几乎都是向着他一个人而来的。
戚继业咬着后槽牙忍着铺面的寒流,感到自己苦练了二十余载的铁布衫在这无匹的力量面前如同薄纸,“这是什么妖法!”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被惊到下巴脱臼,在皇廷之中他侍奉帝皇身畔,若是说不骄傲那是不可能的,天下的无数高手,唯有他能得到胤天龙帝的赏识已经很好的证明了他的实力,所以这次前来,他没有将周不笑放在眼中。
但是这次他终于感到他自己错了,在他被周不笑打落下手中御赐的三尺环龙刃的那刹那他的心底中某种东西被刺痛了一下,周不笑这轻轻的一弹在戚继业的耳中却变成了黄钟大吕。但是终究这只是一弹之间,直到因如是弥天盖地的内力散发出来的时候,他忽然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在他的意志之中有种大厦将倾之感。
现在的十尊皇廷靡下的高手,已经惶惶如丧家之犬。尤其是两仪剑客最珍贵的两仪宝剑在他们身形急退的时候相互蹩了一下,竟然断做两节,但是他们却丝毫没有任何的反应,直退出大院的两重高墙之外,心神才微微定了定。
阴剑客忽然看到墙角树丛里面露出一只牛皮的官靴来,上前一看,正是严柄权被捆的严实和个粽子一般,嘴巴被一块侍女用的手绢堵上,支支吾吾的显然已经挣扎了许久。
“学士!不好!学士就在因如是身旁岂不是要性命不保!”两仪剑客这才猛然醒悟过来,待他们抬头,一股寒流再次扑来直将他们浑身打的一机灵。
在场高手也就林如芒最先反应过来,身躯一越,直接站在数丈高的屋檐之上瞭望过去。
周不笑不敢硬抗因如是的内功,却倒也不是怕的不行了,他一脚轻点在大院旁的石灯上若是凌空遁步,躲过了因如是的寒劲,他的手中还拿着学士未喝干净的花雕。
“那份是我的,拿来。”因如是一旦动了便与平常的慵懒截然不同,眼眸之间似乎闪动着奇光,他身体跃起来,猿臂轻伸就向着周不笑面门上的三处大穴点去,这是要逼迫周不笑撒手。
他这一抓是江湖上最常见的猛虎下山,这寻常武馆中一身横肉的武夫都能打出的把式在因如是手中却活了起来。
活的,是那股可怕的寒劲!
“吓!”周不笑见到因如是这一手似慌乱,却哪有一点忙乱的表情,脚步再点,飘忽若仙,若移行换影一般已经出现在因如是身后,笑着用另一只手一戳,想要封他的天枢穴。
如此一来二人的身子都已经凌空,没有半点接力的地方。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因如是却若背后长出眼睛一般,嘿嘿怪笑一声,左手向后一撇,丝毫不偏的戳向周不笑的眼睛!
他的双指快的如同闪电,若一把峨眉刺痛扎过去,手段之凌厉直看的远处林如芒心中一震恶寒。
这古怪招式比寒劲更可怕,甚至这等手段已经算不得招式。
因如是的这动作已经够怪异,偏偏周不笑的更怪,在空中他的身影明明已经使老,因如是的一指已避无可避,咔!他的骨骼一缩,猛的矮上了三寸,这两指便擦着他的眉梢过去了。
一招使过,二人身子一转各退了一步。
因如是哈哈一笑手中抛出两根周不笑的眉毛道:“这可是第二次。”
但是就在因如是这话语刚要说出口时,只觉得下身一凉,自己的裤衩已经跌在地上。
周不笑一甩手中因如是的腰带道:“因嫖客的腰带,在我们这里可值不少钱。”
二人这一手如同孩童打架,却惊的在旁看着的十个朝廷高手一身冷汗。因如是表情一僵忙将衣服边沿撕下一条骂骂咧咧的再次系在自己腰上。
周不笑摇头道:“不打了。”
“怎就不打了?”
“此地你是算计好了,在这不大的院中处处有石台灯柱,地面之上这层寒冰我再没有多少落脚点,我吃亏。”
“那你便走呗。”
“先拿走社稷剑再说。”周不笑忽的猛拍桌子,这桌面不多不少正好从中间被拍做两段,在这被一碗碗珍馐滑落之间,便有一把长剑从桌低露了出来。
谁会想到堂堂御赐的社稷宝剑就藏在这餐桌下面!
因如是都没想到,要是按因如是的想法应该严严实实的锁在地下十八层,最好再加上十余重没有钥匙的大锁才好。但是学士却没如此做法。
“学士是个白痴啊!”因如是嘴巴一歪嘟囔道。他如此说着手法却一点都不慢,反而更快了,因为他知道周不笑得到社稷剑自然不会再和他纠缠,当真跑出大院,就是再借他两条腿也追不上。
一股似乎要睥睨天地的寒气再次轰杀出来,如同通天河的决堤之水,铺天盖地而来,院内更冷。东南西三方的寒气几乎要化作一张无形的大手向着周不笑抓来,在这一瞬因如是的身后如同有金戈铁马,一人却踏出千军万马的气势来。
莫说在场的一干皇廷高手,便是周不笑也没想到因如是的内功,还能更冷!
东南西三处的寒风向着北方笼去要断周不笑的去路。“周不笑你的一步千秋呢!”因如是的声音之中都带着寒冰断碎的声音。
周不笑终于不笑了,他的脚步似乎变得空灵飘渺起来,如同仙子踏着青云一般,再也不触地如同一道流虹向着北方踏去!
好快的轻功!
好俊的步伐!
周不笑说要踏月,便是踏月,如今他的身形飞于当空,因如是望去,就是与月同行。
“要追不上了么?”因如是看着这盖世的轻功,的心底冒出这样一种想法。
因如是手掌一抓,三面寒流化作的墙壁就要严丝合缝在一起,一旦将周不笑困住,他就再也走不出半步,这就是因如是的自信。
但是周不笑却有着比因如是还要多十倍的自信能遁出这处寒峰!
他脚步虚幻之间,已经踏出了因如是内功所及,如同羚羊挂角快到没法想象。
似乎周不笑的逃遁已成定局。
就在这周不笑想要再次咧嘴笑起来的瞬间,在桌边上被冻成冰雕的黄玉蝉忽然动了。
这尊被冻的已经如同死去的大学生猛然张开了双眸,一道刺目的精光爆射出来。
杀气!
周不笑感到了一股比霏霜霖霖还要冷的杀气!
黄玉蝉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五把三寸长的金丝匕首,他五根修长的手指一转,这五把匕首就如同楚人设计出来的弩箭一般激荡出去,而这股内力之巨,由胜之。
天下几乎没有人能想到学士有这等手段,天下也没有人能够躲过这绝杀是一招!
五把飞刀指着周不笑五处死穴,但凡只要中上一处,刀尖所含的内力便要让周不笑丧命!
周不笑已经避无可避,躲无可躲。
严柄权心中在这万分之一的刹那才明白当初自己问黄玉蝉“学士懂武”四字时候他那一丝不符合学士沉稳厚重的嬉笑表情。
学士懂武!而且《长生谱》上排行第二十一。此事本来天下只有黄玉蝉和隐主两个人知道,直到因如是读过了《长生谱》。莫说五把飞刀,仅仅是一把就能够让整个江湖闻风丧胆。
林如芒的喉结已经凉了,他清楚学士杀他,只消抬手一指!
因如是事先并没有和学士有一句的计划,因为他知道这个秘密只要一说出口便不是秘密,周不笑便有可能会知道,所以二人心照不宣或者说这才是绝世高手间的默契。
因如是眼眸都明亮起来,他知道仅仅这一抬手的功夫,如今号称暗器第一的秦阁阁主都不是黄玉蝉的对手。这等高手没有仗剑游江湖,而是在朝野之上沉浮了半生,确实可惜了。
无人能在这五把飞刀中还身。因如是清楚若是如今周不笑换做翟文,萧王孙,甚至是那坤藏隐也绝不可能躲过这五把飞刀。
但是学士说过了,周不笑已经不是人,是妖精。
嗖!周不笑在凌空之中忽然双手抱头,身躯猛然一缩,居然一翻在空中跃起一个筋斗。
“五华凭空步,无尘自法身!”因如是身躯一颤,这不是周不笑的一夜千秋,是少林的秘法《腾龙劲》!
谁都知道周不笑掌握了一套惊世骇俗的缩骨功夫,但是结合上少林的腾龙劲仿佛天底下没有东西再能够伤到他一般。
五把飞刀擦着他的后脖颈便滑了过去!
黄玉蝉见到此景嘴角微微一笑,就在此刻这五把飞刀突然一停,居然伫立在了当空,周不笑都是一愣,黄玉蝉忽然一扯因如是这才看到黄玉蝉的手上居然有着五条丝线牵连着飞刀!一股柔滑的内劲一抖,五把飞刀就如同活过来似的在虚空之间一个打转又倒飞回来。
“好!”
在场的十三个人几乎同声喝出了这句好字,尤其是周不笑喊声最大。
他的身子在这一瞬间再次舒展,骨骼噼啪直响整个人居然接着这伸缩骨头一张一合的劲再次在空中一个变化,他手做圈在空中画出一道阴阳状,抬手向着五把飞刀抓去!
“武当阴阳掌!这偷子到底会多少武功!”
黄玉蝉的飞刀倒飞,力量已经使尽,虽然刀锋坚韧却气力已然不足。
啪!
周不笑一抬手连连抓摄竟生生将五把飞刀抓了下来!
他一声长笑身形狂飙,向着院外遁去,忽然一道寒冰化作的坚刃飞出,带着重重的内劲破空而来在周不笑一瞬间的大意之时终于死死的刺在了他的脚后跟,这是因如是出的手!
周不笑感到一阵刺痛,一咬牙内力一炼身形不停从向着岳阳城外就飞遁而去。
“学士好功夫!”带着一道声音,周不笑仿佛已经遁出很远。
因如是嘴角一裂:“周不笑我偏不信在你负伤时候,轻功还比不上你!”
平地卷起一道寒风因如是已经消失在了院中。
“学士!”阴阳剑客还有严柄权忙赶上来看学士安危,黄玉蝉却没有什么反应站立在桌前望着因如是和周不笑离开的方向正正出神。
过去良久学士才叹口气,似乎有些萧瑟的说道:“还好没有在江湖之中混迹过,否则凭我这弄巧的手艺,在这些人面前几同笑话。”
此话一出在场的大人物们各各满面羞红,不知该如何接下黄玉蝉这句话语。
短短的几个呼吸的时间周不笑与因如是已经奔出了垒城。
楚地的旷野一望无际,周不笑心道这可比在院中腾挪舒爽多了,暗中咬牙将受伤的血止住施展轻功绝尘而去。
因如是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整个人洒脱的像一条春日寻着配种的野驴,嘴边吐着粗气怒目狂奔,整个人的内功几乎运转到了极致,这才堪堪让周不笑没有逃出他是视线。
“呼,呼!这厮,轻功怎会这么强!”
这回因如是算是彻底的明白自己和周不笑的的差距有多大,当年的那三步之差,到了现在周不笑即便负伤都比他快上三里。
“隐主啊隐主,这家伙才天下排名第四?在其之上到底是什么牛鬼蛇神!”因如是心中似乎微微有些失落,脚步却更紧。
大楚沙野,凉意袭来,皓月当空显得格外的大,因如是少来楚地感到这大月的明亮几乎和白日一般。
一人跑,一人追。
从岳阳城跑出十里,远远的已经是梦泽所在,月夜到了这里也显得朦胧迷幻起来,看着这一湖弥蒙通透着点点月色,他不由的想起那若广寒仙子的月笼纱来。
“此情此景,当真才是烟笼寒水月笼沙,通天河那壮阔江波少了秀气。”因如是心中想到,在这时他才见到远远的周不笑已经伫立在梦泽湖畔,竟是不跑了。
因如是表情微奇,忙走了上去,来到周不笑十步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