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学期,蔚城老师总是不在。麻子脸也试过自己设法赶走紫罗兰——装了个女鬼。可惜最终在黛萍老师面前露了馅儿。黛萍心善,想给她一次机会。然而麻子脸嘴上说着知道了,心里更加生紫罗兰的气了。
如今连安心月也和紫罗兰混到一起,她是在难以接受,紫罗兰在学校里、班级里越来越有人缘的这个事实。
看着这胡闹的姑娘,蔚城保持着风度。没有责骂,只是劝诫了几句。一个正经仙人,居然要帮人管孩子——说是孩子,岁数可不小了。蔚城的耐心正在被一点点消耗。
“我不管我不管,我就要你把紫罗兰赶走!她是妖精!妖精怎么可以修仙!”麻子脸嗓门越来越大。
“那不如你换学校吧。”蔚城终于面色难看了。他对紫罗兰没有偏见,这姑娘天赋不错,他见识过了,对于她的成长很是期待。
麻子脸无言,憋着脸,扭头就走。
蔚城去看望了重伤中的青团仙人。青团是大他许多的师兄。现在人没了小半个,精神还和以前一样好,和蔼可亲的。
“师兄。感觉好些了?”
“我没事儿,没事儿。现在剩了一只手,形象上是不是更加突出了?哈哈哈哈。”青团笑答。碧虎上仙为了救他,可费了不少神。朱砂上仙也拿出了好东西,替他填补了受损的器官。青团躺在摇椅上,道袍的右臂部分空空的。
蔚城倒是感慨,但是没有继续就这个话题往下聊。表面自然,他想青团心里头还是有些遗憾的。
“师兄,我听闻朱砂祖师收服的正是碧螺枝啊。你可知道些内情?”蔚城问。
“哇,那好家伙可是真厉害。我斗了几招,弄得满身是伤啊。不过我也灭丢脸吧,我从那猫妖魔女身上弄下来尾巴一条。”青团往边上晃晃眼神,那里有一块透明水晶,里面展示着小半截尾巴。
“所以那碧螺枝现在怎么样了?”
“那家伙,师父也差点没降住,差点跑了。祖师来的正是时候啊。也多亏了蔚风能把他老人家找来。其实,我也好奇呢,真想看看这碧螺枝什么样,开开眼界。诶,不如咱们一起去找师祖吧?”
这正合了蔚城的心意。蔚城说:“好是好,只是你这身子,也不方便动啊。”
“哪有!”青团施法,躺椅悬浮了起来。“你看?走吧!”
“就这么去?”蔚城傻了眼。
而在朱砂上仙的住处,紫罗兰正在接受指导。这是怎么回事呢?取出紫罗兰身上附着的大摩眼珠时,朱砂激活了紫罗兰的妖精石。这是一股强大的力量,朱砂需要指导紫罗兰正确掌握它。不然也会面对失控的后果。妖精石,算起来也是魔物。只是它十分温和,与妖精们的意志匹配,能服从妖精们的指令;而魔物们往往有反客为主的意识,特别是在魔力强大的时候。
取了大摩眼珠的紫罗兰,身体还是虚弱。但朱砂不确定自己会停留多久——说不定赶在碧虎出关前就逃之夭夭了。所以他赶紧把紫罗兰找了来,多少先从理论开始讲吧。
既然是上课,朱砂就没有饮酒。他对于教学还是很有态度的。即便是面对紫罗兰的美貌、精致道服和宜人花香,都不能让他分神。他介绍了一大通魔物与修仙者的关系,最后总结道:
“总而言之,就是你的妖精石里的意识已经被我唤醒了。它的意识,一说源自它本身,一说是佩戴者意识的分身。想要运用妖精石的能量,你就要和它进行沟通,逐步成为它的主人。最后的境界,它甚至可能会成为你自身的一部分。”
“一般这种修行,需要冥想与感应。但我不是妖精,对于你与妖精石之间的关系,也不能揣测完全。所以只能把我知道的方法尽数教授予你,共同摸索。”
紫罗兰端正坐于大殿之下,频频点头。独自面对这位传说人物,她不自觉地开始紧张。朱砂仙人讲解了几篇心法,然后紫罗兰开始从最基础的开始联系。她合上眼睛,默念语句,想象着宇宙天地。只有先松开自己的精神束缚,才能听到妖精石的回应。
练习开始没多久,紫罗兰就听见大殿里来了人。正是青团和蔚城到了。
“你们俩找我何事啊。”有学生在,朱砂的师长气质还认真端着。
“啊,师祖,我们来啊,是想看看这碧螺枝长什么样子。不知师尊可否?”青团开口直说。他和朱砂一样都有不拘小节的一面,说起来他们俩私下关系是真的不错。
朱砂大方得很,手一抬,袖管里就飞出来那朵红云。这红色云朵物体,也是一件魔物。“啊,朱霞仙子!”青团感叹。这是朱砂给起的名字。
红云旋在半空中,像喷泉一样层层翻滚,打开。中央露出一盆栽,盆栽里面就是碧螺枝了。与收服当晚深刻的墨绿不同,此时的碧螺枝颜色翠绿,像是新鲜的植物。一条枝桠,长着一片嫩叶。青团和蔚城虽然没有发出惊叹声,但内心各自激动。
只是这蔚城仙人心中,这激动里混杂着许多的贪欲。他想的是,这美丽之物要是落在自己手里该有多好啊。两人围着红云转了一圈,才心满意足。
“不知师祖您打算如何处置此物啊?”蔚城打探着。
“为师在外游历,发现了一处仙境。那里有一无底湖,湖水翠绿,或许能够净化这魔物的邪气。我觉得那是个好去处吧。”朱砂觉得自己也没说出具体位置,大方地把计划和这些晚辈们说了。
“那大摩眼珠现在何处?”蔚城还想问。
“什么大摩眼珠?”蔚城问得太多,反而引得朱砂起了一丝警惕。蔚城和青团就此告退。
大摩眼珠还在蔚风处。这一点蔚城猜到了七八分。蔚风凝视着收敛了魔性的大摩眼珠,这玩意儿放在身边已经让他做了好几夜噩梦。梦中,有一只血红大眼,从天上看下来,鲜血一点一点往地上滴着;接着大火烧山,火焰时青时红,四周都是哀嚎;而他躺倒在地,绝望地望着天空,然后化为灰烬。
蔚风还在发呆,屋外有人禀报。是被他派去搜寻当夜逃窜的黑狗的弟子回来禀报了。
“回报,当夜四方四只黑狗,除了被代谷当场消灭的一只,其余三只也全数捉住了。”
“好,你下去吧。“
学校回归太平,教学也步入正轨。药术课、仙法课一起都重新变得正常。身法课倒是暂停,改成了自由活动。因为土石仙人带队外出比赛去了——当然除了还未康复的紫罗兰。紫罗兰期待着自己能尽快恢复,或许能在期末前赶上最后的几场比赛。前提是他们的球队能在小组赛后,再坚持久一些。
紫罗兰收拾了书本,准备回去继续练习冥想。她不知道后排的麻子脸女生正恶狠狠看着她的背景,嘴里轻声诅咒着。
“周释,蔚城老师找你去。“教室来人喊道。
“知道了!“麻子脸没好气地回答。她气呼呼地走路,心里只觉得蔚城老师没用:开学见面,还当面和她父亲开口保证,一定会照顾好她!
“什么事啊!“麻子脸走入殿内,也不称呼老师。
“周释啊,你父亲托人带了些吃的用的来。“蔚城指了指案子上的一个包袱。
周释快走几步,一把抓住包袱,说:“真烦人。“
她转身就往回走,没走两步,脚步变慢,然后站在原地。包袱也从手中滑出来,落在了地上。她眼神失焦,已经被蔚城控制住了心神。
蔚城也不想用这种不太正派的仙法,但是碧螺枝和大摩眼珠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碧螺枝收在朱砂上仙那儿,他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但是师祖说要丢入某个湖里,也算是一条线索。于是他决定先对大摩眼珠下手。
蔚城走向周释。周释平常也是一脸死相,此刻被控制了,表情呆滞。除了没有用力的表情,脸色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差别。蔚城在她边上将手一挥,周释脸上的麻子就被掩盖住了。这么一看,简直就是换了一个人。然后蔚城又抓住周释的一只手,在上面画了一个眼睛的符号。通过这只眼睛,蔚城就能在殿内观察了。
蔚城引着她出了殿,女孩呆呆木木地往外走。
蔚城知道蔚风要给学生们上课,此时正不在殿内。而他素来不爱用守备,想必要进去不难。行至蔚风殿外,周释翻窗而去。蔚城感叹这闺女性格这么差,身手倒还不错。在蔚城的指令下,周释抬起手掌。
通过铜镜,蔚城把蔚风殿内看得一清二楚。铜镜背后的眼睛与周释受伤上的符号是相通的。周释在殿内各处搜寻起来。蔚城心想,可能蔚风也在什么地方设计了暗格密道,来收这些宝贝。原本他担心找不到东西,需要多次潜入。可是一进入蔚风寝殿,蔚城就看见那书桌上,赫然放着一个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