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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真正地离开

看到这五年,是舒妤和萧子慎共同的五年,谁也不能轻易忘记。雁过留痕,终是在有心人身上起了波澜。这个时候只是在比谁的心肠更硬。舒妤扬起一抹惨淡的笑容,比起他,大概是自己更狠一些吧。对自己够狠,自然是能对别人更狠。她将离婚协议书收好,看来是离开的日子快要到了。

原来这就是一种心痛的感觉,不知如何描述。那一丝丝的抽动,正在警醒着她。她动心了,离开对于她来说有些艰难。万事万物于她,都不再那么从容了。无论她承认与不承认,对于这个男人,她是动过心的。时至今日,她才看到自己的心,怕是已经晚了吧。何况以她的骄傲,怎么会承认这些呢?罢了,往事都该随风而去。

舒妤其实不知道该如何和他们道别,尤其是萧子慎。这个人,经过这么多事,对他的恨意已经消散了,更多是感恩。如果当年不是遇见了他,怕是自己仍然深陷泥潭,也有可能永坠阿鼻地狱,在黑暗中摸爬滚打。终是因为他,她才离开了困顿。这么多年,她对自己的好,并不是不知,只是自动忽略了而已,因为不想相信那会是真心。世事浮沉,已经把舒妤磨砺得毫无棱角了,她早已不是懵懂少女,相信是多么难能可贵的字眼。怕是自己也早已输了真心了。

舒妤想想,还是应该收拾下行李。踌躇之下,望着满屋的物什,有什么是自己的呢?寥寥数年,也没有什么东西是自己的。那应该了无牵挂地去才对呀,这样也好了。没有牵挂,便是没有羁绊,这才是真正的离开。若在这里留下太多执念,怕是真的再也走不了了。

舒妤挣扎了几日,甚至把手机关了两天。她在害怕,害怕会给她带来令自己恐慌的消息,所以只能被动屏蔽了所有消息。夜幕降临的时候,她一个人走在家附近的公园里。这个时候,黑暗似乎给了她更多的勇气。她沿着湖边一圈一圈地走着,速度很慢。周围总有小夫妻慢慢踱着小步,手牵着手,小声说着话。此情此景,她竟然觉得有些心酸。如果不是那么多错过,这个年纪原本的她也会这样吧。突然,鼻头一酸,眼中噙满了泪珠。就是那么猝不及防,瞬间,一阵苦涩涌上了心头。再也忍不住了,泪水肆意流淌着,满脸都是苦涩而微咸的泪。自年少时起,很少如此放纵感情,总是一再克制和压抑。也许是黑夜给了她最好的伪装,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有个伤心欲绝的女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只有零零星星几个慢跑的人。放肆过后,糟糕的情绪也随风远去,她开始逐渐释怀,对于结局,对于不舍,对于不甘,不再那么执着。舒妤轻轻拭去眼角残留的泪珠,慢慢走回去。其实,脚步很重,迈出每一步,都是在为自己的决定增加一分信心。

走到小区门口,舒妤看到熟悉的车牌号,故意放满了脚步。在单元门门口,她站在那里,静静地等着。萧子慎并没有想到,舒妤会站在这里,好像是在等他。

四目相对时,竟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极了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无语凝噎。不知改如何打破这般尴尬的局面,想了一会,还是舒妤先开了口,“子慎,周末回家吧,我们一家三口吃个团圆饭。”说完,连舒妤自己都惊讶了,没想到自己还会和萧子慎这般温和地说话,两人总是横眉冷对千夫指。其实,彼此还是可以回归到一个平和的状态的,只是有些东西蒙蔽了自己心,让自己看不透真相。

终于,还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她要走了。萧子慎听完这番话,胸口一紧,仿佛是被抽去了所有的气力,他是那么无力。这么多年,他始终什么都守不住。当年,没能护住母亲。如今呢,他爱的人也是如此。也许,真的老天注定他孤独一辈子吧。

舒妤等了好久,一直在等一个回应。她其实很紧张,一直都在咬手指,她不知道他会说什么。正当舒妤以为再也得不到他的答案的时候,萧子慎缓慢开口说:“好,一家三口,团圆饭。”舒妤又是如何听不出这个天之骄子的不可奈何。是啊,谁会让他如此难过,这世上只有自己在不断折磨他吧。他的变化,自己也是看在眼里,只是因为时间的错过,才会有如此结局。如此,是否算也是放了他一条生路?

二人搭乘同一部电梯回家,却是一路无语,空气里弥漫着尴尬。保姆和月嫂看到久违的两人同框也是异常惊讶,舒妤对着她们淡淡微笑:“张姐,刘姐,这周末给你们放个假,就不用来帮忙了。”两人相视一看,都是有眼力见儿的人,立马嗅出了不寻常的气味,连连点头答应。

舒妤其实很久没有下厨了,对于菜色的掌握,有些许没有把握。她一个人静静在书房里,查着详尽的笔记,然后一个个字写在便利贴上,粘满了整张书桌。白底黑字上,还有荧光笔划得重点。笔记上还有红字写的小字,仔仔细细的模样,像极了高中时代的数学笔记。如不说,谁会知道这仅仅是普通家常菜的菜谱呢。整理完了,舒妤按照顺序一张一张贴在冰箱上面,生怕风吹下来,她还用透明胶带加固了下。

傍晚,萧子慎准备在冰箱里拿点酒,因为不知为何突然心塞得很。他瞧见了,密密麻麻贴在冰箱上的便利贴。每一个字都是他熟悉的字迹,娟秀的字体,微微的潦草。他能感受到她的用心。结婚初期,她一个人在家,给这个冰冷的家里添置了很多,她买了很多家电器具,回单上总是有她的签名。一开始,这个家里的主基调是黑白灰,常有人调侃他,他的家仿佛是人间地狱一般冰冷,一点人味都没有。可稍微熟悉萧子慎的人都懂,这就是他的态度,面对时间的态度。他冷漠惯了,并不知道寒冷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当舒妤开始走进他生活开始,他逐渐在改变。他对于家有了向往,眷恋和期待,于他,那不再是冰冷的屋子了。当黑白灰的屋子里有了别样的色彩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已经沉沦了。如若是一开始便知道是这样的结局,那他从一开始就应该远离色彩的诱惑。因为他非常害怕输,特别是难以掌握的感情。

往昔的点点滴滴,一幕幕映上他的心头。他知道自己完了,好像中了魔咒一样。舒妤二字,已经成为他这一辈子都过不去的坎儿。他只能把自己圈进在围城了,佯装不心伤的模样。

其实,每件事,无论大小,她都有在努力做,小心谨慎地。自己是一步步看着她一路走来的,从天之骄女到迷途少女,天知道她经历了什么,个中心酸,又怎会是他一个外人能完全看懂的呢?但他知道她的不易,从那个内向慢热的姑娘到如今叱咤职场的女强人,她一步步把自己逼到了悬崖。第一次和她独处的时候,她的话很少,也不咄咄逼人,总是安静得听他说。腼腆羞涩的笑容,也许是这个笑容让他沉醉,那是无比干净的模样。像他在泥沼中多年,早已由内而外都脏了,他也舍不得让这朵莲花沾染了丝毫淤泥。可他不知是,莲本是出淤泥而生,不染是骨子里的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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