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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一

这日正是风和日丽,鸟语花香。据大师亲算,宜开机,动土,搞事情,开新文……

提前布置得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广场上人头攒动,上空拉着大红的条幅,上书“电视剧《凌寒》开机大吉”的字样。正北方向上置着供桌,上面摆满水果三牲。热闹中,剧组的导演戴家贵正率领着一众成员依次上香。

只见他站在序列最前,手握高香,端正严肃。只可惜,这才刚拜了两下,还没来得及立起身来呢,忽然,只听隔离带外远远传来一片如风啸,如海潮,如雷鸣,如怒吼的尖叫……硬是把那边厢已经响到尾声的鞭炮声生生盖过:

“啊啊啊,秦允文,秦允文!~”

“太帅了,啊!允文你为什么这么帅!~”

“允文小哥哥看这里,看这里!……你看看这里嘛,求求你了嘤嘤嘤!~”

“嗷嗷嗷!……”

“……”

导演的脸皮没忍住就抽动了那么一下。不过,身为见过大世面的导演,对这种阵仗他自然也是早已司空见惯:笑话,帅哥怎么了,他带过的帅哥多了去了,进了他的剧组,反正都要听他的。哼!~

就见他面不改色的继续将手中的香戳进香炉,随即淡然的退至边边。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他的脖子悄咪咪的拧了一拧。

他一让开,身后那个本就鹤立鸡群的身影便整个亮了出来。

男演员身形翩翩,拔然出众,足有188CM的身高即使身在人群之中,也足足比别人看起来多长了一颗头。

他身上穿着一件寻常的白色T恤——确实寻常之极。如果没认错,还与导演身上那件属于同款,转个身的话,就能看见衣服背面还印着“凌寒”俩字的logo。

导演看了看人家那穿件T恤都穿得白衣少年、风度翩翩的身姿。忍了忍,没忍住,又低头偷瞅了瞅自己眼皮子底下那团被白色的面料勒着的、无处安放的小肚腩,不由得下意识的收了收腹。但也只一瞬,他就确认了这个动作并没有什么卵用,于是又很快地呼出一口浊气,仰起头,坚强而惆怅的面对一碧如洗的天空……

男演员裹在黑色笔直牛仔裤中的大长腿轻轻一迈,来至供台中央,手执高香,认认真真的拜了三拜,在四周围此起彼伏、热辣朝天的声浪之中将香端端正正置入香炉,随即默默的退到导演侧旁。目不斜视,一如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戴导笔挺的站在原处,对身外的骚动听而不见。他想象着自己站成了一棵松……但从那前凸后翘的身型看来,这还是一棵迎客松。

他视线从微眯的眼缝中逐一扫过接下来将要发表讲话的几位大佬、盖着红布羞涩庄重如古代新娘的摄像机、灵活警觉仿若一群觅食的食肉动物的媒体工作人员……轻盈得像是一道烟尘。实际上心中正百无聊赖:

“……预计从这里去白沙村开车要两小时……路还不好走,全都是山路。倘若早点出发的话,没准今天到了还能拍一场,不,两场……希望接下来的流程顺顺利利,不要再耽搁时间了吧……”

“戴导。”一名场务穿过层层人群来到他的身边,频频看表,表情苦恼的道:“再过差不多半个小时就是媒体采访环节了,但是,现在这人还没到齐呢。”

“谁?”导演一听,目光嗖的一凛,先是在剧组所有成员的身上扫了一圈,心说在劳资手下敢迟到?丫活得不耐烦了?……随即想起,迟到是没有人迟到的。毕竟这之前都点过人头了,自己手下有多少人,这就来了多少人。一个不差。接着脑筋一转,顿时了悟。眼神便斜斜的朝着身边的男演员睨去。

果然,只见那场务同时委屈巴巴的看了秦允文一眼,嗫嚅道:“不是剧组的人,是嘉宾啦。那个……”

“……那个咱剧组的大神,咱们允文的小粉丝,《凌寒》小说的原著者,从来没在人前亮相,据说是因为允文,一口答应来咱们这儿出席开机仪式,并且同时接受采访的嘉宾……笔名‘如是我文’的秦婧,秦小姐,是不是?”

几人说话的工夫,那边厢,本剧的女主演也插完了香,施施然的走了过来。

“心姐。”被她打断说话的场务羞红了脸蛋,无奈的唤了一声。

“心姐……”比他更无奈的是一脸郁闷的男主演:谁都听得出,这位女王姐姐言辞间虽然句句都是在说那小说原著者的事儿,实际上每一个字,甚至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是在调侃他。

梁予心抿着红唇微微一笑。欣赏了一下眼前大男孩委屈窘迫,略带嗔怪的表情。心下叹道:“这小模样儿……啧啧,简直了。真是我见犹怜呀!老娘是该嫉妒呢,还是嫉妒呢,还是嫉妒呢?”

“唔……森姐,有话嗷嗷说,你酱是灰礼……”

“心姐!”场务大急,下意识的双手抬起,手指箕张,想去拽下她掐着人家脸庞的手,却又不敢的样子:“姐,好姐姐!注意影响,注意影响!这可是大庭广众,你不要欺负允文啊!外面还有一大票粉丝……导演,你看这……导演,你不要假装看不见!”

戴大导演45度明媚望天。

这女人一言不合就上手的毛病怕是没治了……

呵呵。

天空蓝蓝的,上面随随便便的挂了几丝浮云,显得云淡风轻,一派疏阔辽远的气象。遥遥的可以看很远。戴导这个造型可能凹得有点久了。好不容易劝下心姐的场务一回头,发现他还在那里凹着。

“导……导演?”好了,我已经把这女人成功的稳住了,你不用再装了哈……

“小陈啊,”戴导视线缥缈而苍茫地望着他方,声音忽然悠悠的传来,也是有点缥缈而苍茫:“……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

“有什么啊?”不止小陈,还包括小秦,小梁……在座的小伙伴们都纷纷不约而同的朝着同一个方向扬起了头。

看!灰机!

瞩目中,很远很远的一个小黑点迅速显现出了轮廓。一架直升机完整而清晰的闯入了大家的视线。它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之中,骄傲得就像一只金色的小蜜蜂,嗡嗡嗡,嗡嗡嗡……斗志昂扬的朝着众人头顶的上空飞了过来。

呼哒哒,呼哒哒……

直升机的声音成功的引起了底下所有人的注意。

神气活现的小蜜蜂在空中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调整了半天,似乎终于找到了一个喜欢的位置。然后,“嗖”,左边窗口扔下一道条幅。接着,“嗖”,右边窗口也扔下一道条幅。

左书:亲嘴,姿势一定要Sao!

右书:允文,爱你天荒地老!

众人:“……”

还不及去理解这两句话的意思,这还没完。就见小飞机的窗口处又开始洋洋洒洒的往外扔起了花瓣。红的紫的,粉的黄的。被风一吹,霎时间漫天遍野,纷纷扬扬,好不美丽。多愁善感的场务小陈顿时就有点热泪盈眶了:

“……完了,完场清理场地也是我们场务的工作呜呜……”

戴导一听,也是有点同情,回头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没事,还有清洁工。”

小陈:“……”谢谢我不需要安慰,尤其是你这样的。

“允文啊,这个是……你的粉丝?”

“……嗯。”听到戴导的话声,秦允文才终于一脸一言难尽的收回视线。表情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多少惊喜,反而还有几分惊吓。小脸特别苍白,带着一丝迷茫与生无可恋:

腻害了我的粉!……你们终于是上天了。

“噗嗤。”刚刚回过神的梁予心对男演员的尴尬表示了极大的喜闻乐见:“允文,你家粉丝好可爱!”

“呵呵。”

那可不,可爱到飞起。

“对了允文,这两句话……嗯,右边那句我懂,不知道左边那句……是什么意思啊?”梁予心眨巴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睛,一脸对知识的渴望。

秦允文:“……”

“对啊允文,那句……咳,那个,嗯嗯……是什么意思啊?”听到女演员的话,戴大导演亦好奇的回过了头,眼睛虽然没有女演员那么大那么美,但也不妨碍它一样的忽闪忽闪。

秦允文下意识不忍直视的想别开头。但终究是忍住了。

你都“咳”、“那个”、“嗯嗯”……了,你当我就好意思说?我不要面子的啊?

“那个……那个我知道。”旁边小陈弱弱的举起了手。霎时“唰唰唰”,三道视线同时向他射来。

“嘿嘿……”小陈缩了缩肩膀,挤出一个乖巧无害的尬笑。举起的那只手顺势伸到后边挠了挠后脑勺。眼睛小心翼翼的瞥了秦允文一眼,脚下突然一个走位,“嗖”的一下蹿到戴导那宽阔的背后,口中飞快的道:“秦允文,读快一点谐音就像‘亲吻’,所以他的粉丝就自称‘亲嘴烧’,那两句话是他粉丝团的应援口号!”

秦允文:“……”

“哦……”小陈这话不小心说得大声了点,不止戴导和梁予心,连带着边上的一大圈人都不由自主发出了悟的声响。有的还笑吟吟的朝着秦允文看来。

男演员见状,甭管心下如何,脸上是下意识的就群发出一个安暖和煦的笑容。只见他目光诚挚,清澈如洗,眼神恰到好处的带着三分无奈、三分歉疚。就好像为自家熊孩子搅扰到大家而抱歉的温柔的大人,亲切而又谦卑。

戴导:“……”别说,我这个演员挑得是真值!

梁予心:“……”不得了,多日不见这小子撩人的功力见长啊!……不行,我去!老娘的少女心!

小陈:“……”我……我这是在哪?……哦,我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突然。

“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一阵扎劲的手机铃声突兀的打破了氛围。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惊觉自己刚才恍如做了一场梦。一场有阳光,有海浪,有漫山遍野的山花儿开的美梦。在梦中,那迎着朝阳的奔跑,那是他们曾经逝去的青春……

……

卧槽。这个男人怕是有毒!

“喂,……是我。什……你说谁?谁在上面?”这边厢戴导的声音忽然拔高了几寸,惊悚之意十分显然。旁边的男女主演、连同场务顿时不约而同的收束精神,并把视线集中了过去。

戴导性格本身粗犷,不拘小节。手机的音量亦是素来不小。即使此时并没有免提,听筒中传来的话声还是清晰的传入了就近几位的耳中:

“是秦婧!……她的助理刚刚打来电话,说这会飞不下来了,问问什么地方可以停机!”

戴导:“……”

秦允文、梁予心、小陈:“……”

众人情不自禁的抬起头去。

头顶上,小飞机两侧挂着的条幅很长。上面的字迹十分显眼……还有些辣眼。远远地望去,那金色的小蜜蜂就好比披着两条红彤彤的飘带,喜庆得像在扭秧歌儿似的,翩翩的从这边飞到那边,又从那边飞到这边……

戴导沉思了一会。

好在他也算得上见多识广。虽然对这片不是很熟,但也恰巧知道这附近哪家酒店是带有停机坪的。当下指示了方位。不一会,小飞机便“呼哒哒”的飞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一幕,大家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感觉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呢。

“那……那就是秦婧呀?”

几人齐刷刷的看向小陈。对于他这句感慨,他们莫名的觉得有些理解,但又说不上来:讲真,他们虽然还连对方的真容都没见着,但,对于“秦婧”这两个字,他们想,他们可算是认识着了。

“不行。小刘!——小刘你过来一下。”戴导忽然朝着一个方向挥了挥手。只见一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闻声挤出人群,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了过来,口中应道:“戴导,什么事?”

“刘导。”

“刘导。”

“允文,予心。”青年导演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笑眯眯的对着几人一顿回应。连小陈都分到了他一个亲热的点头。戴导耐着性子看他一一的招呼完了,不待他们继续寒暄,当即一脸正色的打断道:“好了。小刘,我这走不开,有一个人,你速度去帮我接一下。”

“谁?”

“秦婧,你知道吧……”

“哦。”小刘点点头表示了解。心想看来戴导对这位秦大作家真是格外重视呀。听这口气,若不是他还得在这主持大局,一准自己就去接了。

戴导:这人都能上天了,不找个人去盯着谁知道她还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秦允文:好有道理。

梁予心:戴导英明神武!

小陈:刘哥你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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