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灾难发生在一个人身上,并且以一种无法预测,无法阻挡的形式摧毁了他所生存的,他所习以为常的环境的时候,或许产生一种世界末日般的感觉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吧,而内心害怕着可能从现实的角度来讲并不会出现的灾难,或许也并不是什么懦弱的反应吧,即使明知道一切都不会更坏。
路上很安全,虽然老张和王蓁对于外界的任何可能的变化都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过度警觉,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意外发生,也没有什么诡异的预兆,天气依然晴朗,甚至可以说是万里无云,温度就是夏天的正常温度,甚至还能隐约的听到蝉这种没有被曾经的那场战争灭绝的物种的叫声,而身边的人也都是或严肃或悲伤或流泪的表现,这辆车也正常的行驶在今天特别开辟的通行路线上,路面平稳,没有颠簸,老张和王蓁,就这么安全的,毫无意外的,没有遇到任何阻拦的,到达了这座不幸的城市,也是他们两个人的家所在的地方。
眼前的只有一片废墟了,放眼望去,可以清晰地看到地平线和天空的交线,曾经会遮挡着视线的所有的高层建筑全部消失了,建筑材料,老张说不出来名字的建筑材料,占据了过去美丽的城市所存在的地方,湿漉漉的,看起来曾经在上面附着过的火焰才被扑灭不久,
环顾着这一切,老张和王蓁在志愿者们的引导下到特定的地点登记身份,确认亲属的状况。
在扫描了两个人的虹膜后,信息终端自动收到了来自眼前系统所发送的信息,关于叔叔阿姨以及他们曾经所拥有的一切的信息,
两个消息,一好一坏吧算是。
两个人都还活着,但是状况不算太好,目前依然在特殊的病房内,而且出于安全的考虑,暂时是不允许有人探访的。
但是想要得到更多的情况就得不到任何的回应了,老张也就只能和暂时放下心的王蓁一起住在临时清理出的一片简易的住宅区里面,条件比起过往在家里面住着的时候要差一些,但是倒也不至于感觉到很难受,只是个人习惯了的生活用具都不存在了,需要去习惯新的用度的程度罢了。
在拥有上层公民身份的时候,你所能够得到的帮助以及在遭受意外之后所得到的救济都是相当人性化的,所以当老张和王蓁走进两个人共用的简易棚屋之后,除了标准化的种种生活必需品,就是放在桌子上的三个大黑盒子了,
而里面,就是在当下,老张,王蓁,以及叔叔阿姨,四个人所拥有的全部的没被损毁的,在这个世界还能够兑换为生活物资的全部东西了。
虽然总感觉马上就翻找然后确认是否有比较高价值的东西是一种很不好的行为,但是很显然,从实际的角度出发,老张必须这么做,必须确认在叔叔阿姨都处于监护状态的情况下,自己和王蓁究竟有多少可以生存下去的资本了。
所以老张也就这么做了,在王蓁躺在活动床上的时候,尽可能仔细的把所有的东西分个类,尽可能地挑选出能兑换成通用货币的东西,
但是和这种努力相反,老张最终除了几张垫在盒子最底下的纸币,剩下的全部都是一些类似于照片,纪念物之类的东西了,而假如一定要给一个确定的数字的话,
4000块,这是两个人所能拥有的全部的财产了。
一个半月,这是老张按照最低生活标准所能得到的利用这笔钱能生活的最长的时间了,
这个世界,至少是老张所了解的上层城区,有一个算是很好的特点,物价很稳定,所以即使在那座因为风景而闻名的城市,实际上消费水平也和老张所居住的这种聚居型城市一样,所以同样的钱,在那边能生活多长时间,在这里也是一样的,而这,也就意味着,在上层城区的范围内,这笔钱所能维持生活的时间是一样长的,无论在哪个城市,假如不考虑一周以后就会开始的大学招生考试的话,
所以说,在一个半月之内,如果叔叔阿姨没办法开始工作并且领到第一笔薪水的话,老张和王蓁,就必须离开上层城区了,否则会死在高危岗位上或者在街头露宿一段时间之后被强制遣返,还很有可能带着叔叔阿姨一起。
这就是上层城区能够始终保持美好的原因吧,老张想着这些,坐在床边,右手被王蓁紧紧握着,而左手却在不断地缠绕着头发,算是思考时候的一个习惯吧,
人啊,总归是要危险到了眼前才能看到的生物啊,有些感慨,又觉得这种突如其来的彻彻底底的毁掉任何可能性的灾难,或许并不应该去责备自己没能提前发现,
怪谁呢?在排除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都在情理之中的人类之敌,或许没有谁应该承担这份责任吧,毕竟老张姑且算是个辩证唯物主义者,不太相信命运以及宿命。
想的略微有些出神,在如此大的变故之前,联想到自己作为一个普通人就这么被选中穿越了过来,还穿越到了这么一个奇葩的世界,是否也有某种冥冥之中的联系呢?是否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游戏呢?或者说自己不应该把自己放得如何如何的高,而是应该明白,每个世界都是不一样的,不应该因为习惯了穿越前的世界,就认定那是一种必然呢?但最终究竟如何,在没有什么更进一步的证据来佐证的当下,或许能做的事情也就只有活在当下了吧,尽可能地生存下去就好了,假如以后可以有考虑这些的基础的话,或许来想想也不迟吧,
这么想着,感受着手上传过来的压力越来越大,老张天外神游的思绪终究还是回到了现实。
稍微摇了摇头,看着面无表情的仰面躺着,手上却在不断握着老张的王蓁,老张终究还是决定什么都不做,尽管被捏的有些疼,但假如这样可以稍微缓解一下她的压力的话,或许也不是什么不能忍受的事情了吧,
老张依旧坐在床边,整个人就像是失去了气力一样,上半身瘫软着坐着,手被自己身边的姑娘紧力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