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蓁看来,和自己在一起已经快满十六年的这个家伙,最近这段时间有点奇怪,虽然这种奇怪从被自己感觉到开始就一直在慢慢地减弱,甚至到现在可以说只能从一些需要非常刻意的观察才能得到一些似是而非的结果的程度就是了,不过自己倒还真是关心这家伙啊,
其实和这家伙的缘分,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开始了,自己的父母和对方的父母的关系好到互相配有对方家里钥匙的地步,而且两家人也一直住的很近,自己和他虽然不是同一个月出生的,但也都是在夏天,
那么自己和那家伙在一起玩的很好倒也不是什么特别奇怪的事情了,虽然每当想起来就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因为那个时候可真是毫不避讳对方啊,洗澡在一起洗,吃饭在一起吃,甚至睡觉的时候每周都差不多有五天在一起,不是在自己家,就是在叔叔阿姨家。
随着两个人都慢慢的长大了,关系还是非常好,但是毕竟男女有别,于是也就没有以前那么亲密了,
只是这个时候,无论是自己的父母,还是当时还没去世的叔叔阿姨,都有意无意地制造出各种各样看似无心,实际上稍微考虑一下就能看出其中的不自然的机会让自己和那家伙独处,
不知道对方怎么想,但是自己还是有点小开心的,虽说那家伙也就是长得有点小帅,也就是性格很体贴很温柔,对自己的想法也不过是能随时随地的把控到的这种程度罢了。
那个时候真是觉得自己身边的一切都会这么美好,都会这样始终的持续下去,无论这个世界如何,也觉得所有人都能得到幸福的吧,
但是叔叔阿姨因为某种突发性疾病去世了,在我们所居住的地方是很少见的,据说是外派到下层城区的时候所感染上的某种抗药性极强的真菌,潜伏期很长,但是一旦爆发,短时间内就会摧毁人的免疫系统,所以再如何高明的医生都救不过来,
这是一个非常大的打击,无论是对于把他们当作第二对父母的自己,还是自己的父母,都是这样,而那时候真的很少见到张凡了,据说是阿姨的姐姐,算是张凡的姨妈吧,突然出现了,而且一定要拿到他的抚养权,而且直接带走他了,上学虽然还是暂时在原来的学校,但是其他时候就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了,
张凡的姨妈没有孩子,而且已经过了生育的年龄,按照社区的规定,如果没有领养孩子的话,就必须离开上层城区,搬到和下层城区紧邻的缓冲地带
可是突然冒出来的亲戚什么的,而且看起来有些凶狠,完全不像是阿姨那样的温和,就这样要带走自己的最好的朋友,或者说是比朋友更进一步关系的另一方,这真的没有办法接受,
所以自己那时候去问他了,问他想不想离开自己,离开这里,
但是他始终躲闪着自己的目光,右手也紧紧的摁着左臂上的某个地方,就这样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自己的力气一向比他大,这是自己日后想起来觉得最庆幸的一点。
他的胳膊上赫然是一个已经结痂了的圆形伤疤,看起来像是和某种高温物体直接接触的,很显然是被有意烫出来的,因为出现的是一个很规则的图案,
但是这毫无用处,一个小小的伤痕,没办法证明就一定是那个女人烫出来的,即使证明的确如此,也不过是训斥一顿罢了,什么都解决不了,说不定只会给张凡带来变本加厉的伤害。
但是自己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告诉父母了,渴望他们能有什么好办法,
而他们从最开始的愤怒夹杂着无奈,也很快跟着自己描述出的那个图案的样子而变成了惊讶以及高兴,并且立即打了举报电话,
等到八年级的时候自己才明白那个图案代表着什么,
极端反社会团体,圣临会,宣扬人人平等,应该在他们的经典以及唯一领袖的引导下,全人类进入无差别社会,
人怎么可能是平等的呢?无论是从生理上还是从血统上都是很显而易见的啊,
而且他们所谓的领袖不过是要做独裁者罢了,想摒弃的却是现在的行之有效的民主政体,
这是自己的老师在谈到这个在自己小时候盛极一时的极端组织的总结。
而这个极端组织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总会诞生的,也总会被消灭了的其他极端组织一样,有着一些很奇怪的仪式,
其中最明显的一个特征就是每位入会者都必须在自己身上灼烧出一个会徽,同时也要在后代的身上做同样的事情。
或许是那位所谓的姨妈,实际上的极端分子已经以为自己高枕无忧了吧,或者仅仅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虔诚吧,直接在还没有脱离这个环境的时候就在张凡的身上烧了一个会徽出来,
而联邦政府对于此是始终保持一个高压态度的,所以直接带走了那个极端分子,父母也理所当然的作为举报有功,特事特办,拿到了张凡的监护权。
这一切的发生,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之内,但是带给他的伤害却一直持续着,他的性格不再像以前一样开朗了,对什么事情都很冷漠,即使受了欺负也很无所谓,对于任何事情都不上心,
而自己所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陪在他的身边,就像自己的父母所做的事情一样,不去做无谓的劝说,也不去让他放下之类的无聊说辞,这是他自己一个人的艰难,其他人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给他关怀,给他时间就好了,
这个过程很漫长,但是也在慢慢的起作用,逐渐地,他也振作起来了,慢慢地开始试着和我们开玩笑,开始试着关心我们,尽管很笨拙,有时候还会耽误我们的事情,但是我们还是非常高兴的,我们需要他这么做,慢慢来就好了。
于是我们就这么回到了在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的状态了,就像是一家人一样在一起谈笑,在一起分享彼此的快乐和忧愁,偶尔也会爆发一些小矛盾,
张凡也慢慢的可以面对过去的那些事情了,没有原谅,也没有释然,只是会觉得过往的这些伤心的事情都慢慢淡化了吧。
但是这些消极的影响还是会时不时的出现在张凡的身上,偶尔在他以为没人看到的地方,我们也会看到他一个人有些伤心,
大概最近给自己的那种奇怪感也是和那些事情分不开联系的吧,毕竟我们马上就要成为成年人了,按照社区的规定,我们从此就是独立的自由人了,可以投票,可以自由自在的做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了,
更重要的是,假如有结婚对象的话,社区会帮你们建造一所属于自己的房子啊。
这么想着,王蓁决定还是要对他再好一点,不能再问他到底怎么了,也最好还是能再稍微温柔一点点,最好是能让他直接敞开心扉和自己主动说一下,或者表达一下他对于自己的爱慕什么的,那就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