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太阳刚露出半边脸就被一片乌云挡住了它的光芒。一阵阵刺骨的寒风犹如万把钢针刺激着梁昕那白皙细嫩的肌肤上。梁昕不由地浑身打了个寒战,裹紧了身上的棉猴,缩紧了帽子上的拉链绳。口罩捂的严严实实的,只留出了一双美丽的大眼睛。今天,她受妈妈的指令,独自坐长途汽车回故乡梁家堡镇,去会见那个父母曾一句话约定的“故乡情节”的他。小时候玩耍的时候,她只知道他的姐姐喊他明明呢。因为生活的逼迫,梁昕就跟着父母离乡背井到了第二故乡。今天,她是带着堵气的情绪回去的,省的妈妈整天絮叨个没完没了。此时梁昕有一种强烈逆反的心理:她赌气要回去看看妈妈说的那家人,到底有多高的门风?到底有多大的气场?难道一个小镇子上的人能有父母和堂哥说的那么玄乎吗?有那么大的气场吗?她根本就不相信!
梁昕心想:“妈妈呀!咱什么世面没见过啊?”上大学的时候,柳伯伯曾经给梁昕介绍过一个同乡老战友的儿子。那个老战友是抗美援朝战场上下来的老革命。是一个省军区的司令。司令员的儿子,在省城理工大上大学呢。省军区司令的儿子她也见过了。人家也没有那么大的气场啊?司令员不但不傲气,对梁昕一个当农民的妈妈还那么热情尊重。当时他把儿子放假后招回京城。又把梁昕和她的妈妈同时约到京城。司令员还亲自给妈妈剥过桔子,削过苹果皮呢,还亲自递在妈妈手里说:
“您吃吧,过去我们也都是农民啊……您千万别客气噢。”那才叫是一种有品质有修养的大气场呢。
不过那一次,妈妈说女儿能嫁这样的人家她也放心了,也是女儿的福份哩;但妈妈最担忧的是女儿嫁的太远了,那样母女见一面太不方便了。她想说:“要不就让司令员的儿子毕业后也跟着女儿回老家一块工作吧。”这样的要求妈妈也觉的不太合适。最终妈妈还是想让女儿回到自己身边,回到故乡去工作去成家呢。
“让女儿自己选择吧。”妈妈说:
“女孩子大了,自己的事还是让自己做主吧,我们只是大人的想法。”其实梁昕也理解,妈妈还是想让她回到自己的身边。
梁昕上大学的四年里。才认识了这个故乡里的老革命柳伯伯。柳伯伯是解放梁家堡镇子时,亲自参战的老革命,又是朝鲜战场上下来的老英雄。说起解放梁家堡镇子的故事,柳伯伯激动的满脸通红。那战斗的场景和柳伯伯提起打仗激昂的情绪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柳伯伯虽然身居高官,但他的故乡情缘却是根深蒂固的,柳伯伯的家里简直就是一个故乡人的办事处。在那样生活困难的年代里,只要是故乡的人来到家里。柳伯伯总是热情的招待着。家乡饭“猫耳朵,疙瘩汤,白面馍和金黄酸甜的玉米面发糕”是柳伯伯家常备的饭菜,让故乡人来到京城也能感觉到家乡的味道。他老人家见到故乡人,总是发自内心地满脸堆笑,笑的犹如一尊慈祥的弥勒佛。又怕故乡人拘束不自然,常诚恳的慢腾腾的用地道的故乡方言给老乡解释说:
“莫事哩,就把俄这里当成是你咪家吧。放心的住,放心的吃吧。饭不好,吃饱就行哩。”梁昕当然也是柳伯伯家的常客了。柳伯母也是一个心地善良贤惠的好母亲。她家里也是只有一个儿子在空军部队,女儿还在上大学。平时很少回家,柳伯伯和柳伯母还专门给梁昕设了一张单人床,配备了专用牙膏牙刷子。并说:
“姑娘,这就是你的家哩,周六日,莫事,你就回家住吧。”说着柳伯伯面带慈祥满脸微笑看着梁昕。柳伯伯对梁昕的好感还有一点,就是解放梁家堡时,梁家堡的战斗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影响。那么一个小小的城门却怎么也打不开,大炮轰了三天三夜。不过那炮是为掩护战士蹬上城墙虚张声势的。
“八路军怎么也不能把炮弹打在城里,打在人民的头上啊!”柳伯伯说。
“八路军占领了小城周围的四面山头,西面的西寺子洼山,东面的土王山和那几千年前曾经住过女皇的石卯山,南面的无量山,背面的敦梁山。都被八路军团团坚守包围了梁家堡镇子。整整打了三天三夜,狗日的!哈!狗日的!城门就是打不开!”柳伯伯激动的说:
“莫办法哩?战士们扛着云梯放在那几米厚的城墙下。一批一批的战士扛着红旗顺着云梯往上爬,准备抢占城墙制高点。然而,一批一批的战士被守城的狗日的给打下去了,牺牲了不少八路军战士。战士的鲜血染红了厚厚的城墙,血都快流成河哩。伤员们都转移在了贺家川革命老区。狗日的,娘卖*的!梁家堡镇还是没被攻下来哩。莫办法八路军首长派人和那守城顽固不化的老司令反复和谈。才说妥了第四天开城门,迎接八路军部队进城哩。”所以说:“梁家堡城小,拐角大哩。”柳伯伯说:
“解放梁家堡时,只打伤了一个老百姓孩儿。不知是谁家的孩儿哩?”梁昕曾经也听妈妈说过,解放咱梁家堡时,自己12岁的堂哥被野子弹打飞了。所以,柳伯伯对梁昕犹如亲生女儿一样关怀。也是对梁家堡的一种情怀和留恋。他把梁昕当作梁家堡镇子的女儿。柳伯伯因为有这独特的情怀,又看着梁昕是个端庄乖巧的好姑娘。说:
“梁昕是个又朴实,又本分的好姑娘哩。”把她像自己的女儿一样挽留在京城里。在周六日休息的时候,柳伯伯常常带着梁昕在几个老战友家会友聊天。
有一次他带梁昕去京城工作的同乡汪叔叔家玩,梁昕很勤快,帮着汪伯母捡菜做饭,乖巧又温柔。汪伯母看着梁昕仪表端庄懂礼貌,白净的圆脸上长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又是学医的白衣天使。私下和柳伯伯探讨梁昕有没有对像呢,就想把梁昕介绍给自家的亲侄子。她的侄子在省城上大学,是个转业军人。上的是理工大学,年龄正好和梁昕很般配。他们也征求了梁昕的意见,说她侄子正好放假来京城度假,让他们互相见见面好了。柳伯伯说:
“伯伯告诉你,汪家那小伙子不错,他爸爸人也特好,现在是个外省军区司令员。这小孩也想毕业后来京城工作哩。你们见见面看合适吗?”在柳伯伯的劝说下,梁昕不好意思拒绝柳伯伯的诚意。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就同意了柳伯伯的意见说:
“听柳伯伯的安排吧。”梁昕在个人问题上终于给柳伯伯松了口。柳伯伯就安排了一次与司令员的儿子见面的机会。那么大的官,那么大的阵势,那么大的场面他都见过了……最后,只是因为妈妈的一个要求说:
“我就这么一个闺女哩,毕业后我还是想让她回到我身边成家立业哩。”再加上梁昕老是对个人问题不开放,总是用暧昧的态度去对待人家。又怕俩个家庭悬殊太大,怕婚后人家瞧不起自己怎么办?想来想去,态度就不是那么很积极了。梁昕还死要面子,活受罪。自己虽然穷还不想占人家男孩子经济的便宜。一块玩了俩天,不管是坐汽车还是进公园都是自己抢着掏钱不说。每次出去还怕别人笑话,不敢独处。必须领着一个同学或男方的兄弟姊妹。接触几天后,司令员问儿子说:
“你们谈的怎么样啊?有没有诚意啊?”儿子回答说:
“好像有点勉强!”就这样俩人也就不言而别了。
梁昕也给柳伯伯写来一封信说:“恐怕俩个家庭悬殊太大,自己伺候不了人家会受罪的。”梁昕在信中自卑的诉说,“自己的家境贫寒,不想攀高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