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几个人全都摆在地上,全无还手之力,刘金狗扯起其中一个汉子领口问:“你刚才说谁没挨过打?”
汉子被打怕了,连说我错了。
刘金狗笑笑松了他,再把正主儿——那个瘦子提起来,自上而下质问:“你那瓶子是什么成色?”
瘦子鼻梁骨被砸塌,血水顺着嘴唇淌,汹涌澎湃,滴到刘金狗手上,刘金狗嫌弃地换个姿势抓他,并没有放他的打算。
瘦子还硬气,眼神恶狠狠地瞪刘金狗,瓮声瓮气放狠话:“有本事留下名字。”
刘金狗就笑了,抬手就是一耳光,打的瘦子双耳轰鸣眼冒金星,脸颊迅速肿胀,下意识用手臂挡,看刘金狗的眼神都变了。
刘金狗再问:“说,你那瓶子是什么成色?”
瘦子嘴唇嗫嚅两下,不说,还想装硬气。
刘金狗抬手又是一耳光,不过这次换左手,打的瘦子原地转个圈跌倒,刘金狗又抬脚踩住他胸口,居高临下问:“想起来了么?你那瓶子什么成色?”
先前拿砖偷袭刘金狗的胖子这时缓过劲了,见瘦子遭遇这番打击,气的目眦欲裂,猫腰后退几步,双脚蹬地猛然发力往刘金狗跟前冲,想依靠自身重量和惯性将刘金狗撞倒。然而他打错算盘,冲过来被刘金狗侧身躲过,跟着双臂一个猛擂捶在后背,直接给他捶趴下,再次脸先着地,这次摔的狠,摔趴在地还往前蹭滑了一段距离,彻底晕死过去。
地上留下一道血迹滑痕印,显然是胖子面门出血。
再看其他几个,眼神里都是惧怕,都躺在地上不动弹,没人敢上了。
刘金狗用脚轻踢瘦子脸,“再问最后一次,你那瓶子是什么成色?”
瘦子这回知道厉害,“我说我说,是我十块钱在县城买的。”
刘金狗再问,“你们是不是碰瓷的?”
“是是是,我们是碰瓷的。”
听到这话刘金狗才停,张开双臂转着圈对众人说:“大家听到了,他们是碰瓷的,都把这几个人相貌记住,以后看到他们防备着点。”
没人回应他的话,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是惧怕。
小师娘却不怕,非但不怕,眼神里还有些许崇拜和喜悦,直勾勾地盯着刘金狗。倒是她旁边的姐姐,吓的脸面煞白毫无人色,不敢看刘金狗的脸。
刘金狗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只知道,对付这种垃圾败类下手必须狠,不然他们就会像猴子一样跳来跳去,惹人烦恼。
眼下事情处理完,刘金狗不多停留,跨上自行车就要走,小师娘上来拦住,“哎,小哥哥等一下。”说话间脸面飞出两片红云,小声道:“谢谢你了。”
刘金狗不好意思看她的脸,低声说应该的。
小师娘脸更红了,声音也更轻了,“你帮我这么大的忙,我该怎么感谢你。”
“不必了。”刘金狗冷冰冰打断她的话,脚一蹬自行车滑了出去,四份礼品摇摇晃晃,车铃叮叮当当,扬长而去。
小师娘看呆了,心里暗忖:小伙人长的帅不说,品德还蛮高呢,做好事都不留名。想着想着姑娘心动了。
只是有一点姑娘想错了,刘金狗非是做好事不留名,而是师父周青告诫他,任何时候打了人,能不留名尽量不留名,免得被人报复,如果非得留名,也尽量留化名。
刘金狗一走,看热闹人群四下里散去,两个女子也急匆匆回家,剩下几个倒霉蛋相互搀扶起身,都把目光投向人群后面一个戴眼镜的斯文男青年,夹杂着怒火和不忿。
等两个女子走远,眼镜男青年走到几人跟前,轻声细语道:“哥哥们辛苦了,你们先去医院,我找人打听下那小子来路。”说完即走,没有半点犹豫。
眼镜男走远,碰瓷的瘦子愤恨地往地上呸一口血,骂道:“狗日的泡妞叫我们支招,出事了连个屁都不放。”
旁边壮汉劝慰他,“二叔别气,算咱们点背,认了。”
“认个屁!”二叔怒斥道:“看看黑子被打成啥了,狗日的不说帮忙,汤药费都不给。”说话间掐胖子人中,把胖子从昏迷中叫醒。
胖子醒来后惊魂未定,问瘦子:“爹,那小子是什么来路,这么生猛?”
“管他什么来路,这事没这么容易算。”瘦子恨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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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卧龙坡的路上,刘金狗还在心里憧憬:霞姨的女儿什么模样,脾气咋样,跟自己能不能合得来,最要紧的是人家高中生,会看上自己个文盲吗?
最后将心一横,管球他,师父留了话娶她,那肯定是算过了,命中注定要给自己当媳妇,还有什么好忧虑。
到卧龙坡时中午十一点半,包子铺店门紧闭,太阳白花花地照着地面,街上空无一人,只有一黄一黑两条狗在追逐嬉戏。刘金狗把汗津津的手心在大腿裤子上摩挲,心说自己来晚了,人家已经收摊,吃不上她家的包子了。
说到吃,嘴馋是刘金狗的一大特点,自从上次吃过霞姨的包子,刘金狗就念念不忘,一直盼着今天来美美吃上一顿,眼下来晚,心里不免失望。
不过也不影响大事,今天和她女儿见过面,确定了关系,以后想吃多少包子还不随便。
想到此,刘金狗把自行车靠墙撑好,提溜着礼品上前敲门。
店门打开,是个英武俊俏的大姑娘,竟然和刘金狗一般高低,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宛如红色年代片里的革命女战士,让刘金狗不由得后退两步,内心里赞:老头子好眼光,这个女娃霸气彪悍,一般人降不住,正适合给自己做婆娘。
再打量女娃全身,刘金狗更喜,以后有了娃儿不怕没奶吃,凭这女娃的条件,就是生个双胞胎都管饱。想到此内心欢喜,面上也跟着咧嘴笑,目光最后落在女子胸前乌黑的麻花辫上,脑海里不由得响起郑智化的歌曲:你那美丽的麻花辫~
刘金狗在发呆,姑娘则有些生气,哪里来的野小子,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人看?这目光也太放肆了些,当下气恼,语调生硬地问:“你找谁?”
刘金狗连忙正色介绍自己:“我叫刘金狗,凤凰岭的。”
姑娘明显惊讶,跟着脸面浮红云,目光低垂下去,轻声招呼:“进来吧。”
刘金狗进屋,少女泡茶,动作麻利轻快,一看就是经常做家务的。
姑娘端茶给刘金狗,“你喝茶。”
刘金狗接了就往嘴边送,结果烫的一比,赶紧放下来,惹的姑娘忍俊不禁,心说这人好呆。
为了掩饰尴尬,刘金狗打量店内摆设,不过四五张餐桌,墙上有黑漆漆的油烟蛛网,中央供着伟人像,对面则是招财进宝两个胖头娃娃,这一切都没有面前的姑娘好看。
姑娘也忐忑,母亲已经跟她说过,面前的少年会是自己未来丈夫,只是没想到会是今天来。
两人沉默少许,姑娘问刘金狗:“你看电视吗?”
刘金狗愣了下,说看,同时有点小激动,媳妇家竟然有电视机!上次来都没发现。要知道,这年头电视可是个稀罕物,整个凤凰岭都没有,刘金狗只在乡上卫生院里见过,一台18寸的黄河黑白电视。
姑娘领刘金狗进后堂,不过是和前面隔着一道墙,一间小小的堂屋,周围堆着蒸包子的蒸笼面缸和调料等杂物,正西面靠墙有个三屉长桌,桌上放着一台21寸平面直角大彩电,崭新的银白色边框,深绿色屏幕,看着就高端大气。
姑娘按下遥控,屏幕亮起,换两个台后出现古装人物画面,是一九九零年拍摄的傅艺伟版《封神榜》,风格大胆前卫,里面的人物穿戴装扮非常精简,尤其是女性,动不动就是三点式着装,看的刘金狗目瞪口呆。
封神榜姑娘已经看过一遍,这是电视台重播,她并不稀奇,眼见刘金狗干坐着,起身向外,“你看电视,我出去下。”
姑娘去外面买水果点心,屋内再无第二人,刘金狗看会电视好奇心上来,凑到电视机跟前研究,想弄明白电视怎么发出彩光的,同时想起师父的法宝,那薄薄一片昊天镜,似乎和电视有某些关联。
刘金狗正在屋里研究电视机屏幕的平面直角,姑娘回来,门帘一挑,看到奇怪的一幕:刘金狗半蹲在电视机下方,眼珠离屏幕不到一扎,目光从下往上四十五度角斜看,不知在看什么东西。
姑娘先是不懂,等她看到电视画面是妲己穿着超短裙跳艳舞时瞬间明白:这傻小子还以为他从下往上能看到妲己裙子里面呢。登时又气又羞,这人怎么这么猥琐?!
眼见未婚妻回来,刘金狗赶紧站直身体,礼貌点头,“回来了。”
姑娘冰冷着脸,“好看吗?”
刘金狗以为她问的是电视剧情,咧嘴挠头傻笑,“好看。”
姑娘立时厌恶,嘴上却不说,拿瓜子给刘金狗,“吃瓜子吧。”说完转身进自己闺房,再也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