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实验楼，龙逸凝就像是已经死去的花朵一动不动，被抓着头发把脸抬了起来，刺眼的白色映入眼帘，在她死鱼一般的眸子里惊不起一丝波澜。
“龙逸凝，名字没错吧？”
冷漠的声音传进耳中，龙逸凝的睫毛轻轻地颤了一下。
“好，注射一号试剂。”
像是死神宣判生命的结束，灵魂落地都没资格发出一声响。
尖锐的针尖针尖靠近，龙逸凝的眼睛豁然睁大，直直望着面前那个男子。
“唐明，你杀了我，你的日子也不长的。”
唐明给她注射试剂的动作没有停顿，那尖锐的针头缓缓刺进她的皮肤。
“致幻剂。”龙逸凝笑起来，眼皮缓缓抬起来，盯着唐明，说道：“你不是医生。”
“我是医生。”唐明生得了一副好皮囊，可惜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甚至连眼皮都不会眨一下。
龙逸凝看着药剂一点点注入自己的身体里，笑起来，说道：“医生不会让病人做自己的试验品。”
药剂注射完，唐明保持着不变的节奏收回注射器，说道：“你说的没错，医生的职责是竭尽全力治愈病人，但是没有生病，那就要求医生执行另一项职能，制裁浪费医疗资源的坏蛋。”
龙逸凝咧开嘴巴笑了，说道：“唐医生，你要失望了，你的一号试剂对坏蛋没用的。”
唐明冷漠的目光落到她那同样没有情绪变化的脸上，问道：“你隐瞒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龙逸凝笑起来，冷冷说道：“你的所有的药，对我没用的。”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唐明转移了话题。
龙逸凝捋捋头发，揪着额前的一撮头发，说道：“五十年前，我们A国和大洋彼岸的Z国发生了长达七年的战争，但是A国国力弱，领土被Z国侵占了大部分，而我们这个城市就是当时被侵占的时间最长的一个城市之一，代号KI的一家医院就是敌国用我们国家的人做人体实验的地方，如果世界上有鬼魂的话，这里将是冤魂堆积的海洋。”
唐明的嘴角不屑地抽搐了一下，问道：“你有没有想过？几十年之后，你还能有幸成为其中的一员？”
“为什么？”龙逸凝的语气忽然变了，仰着头，眼里有晶莹的亮光游动，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唐明盯着她的脸好一会儿，俯下身，捏住她小巧的下巴，一字一句说道：“因为你有幸成为我的第一万零一个实验体。”
“一万零一？”龙逸凝眼里的亮光一眨眼就消失无踪，两只眼睛给人一种像是两个黑窟窿的错觉，她的声音在颤抖，但是语句还算通顺：“一万，一万个人呢！你杀了那么多人吗？”
“对呀！你是第一万零一个葛，是新一个万的开始，觉得自己幸运吗？”恐怖的话语，唐明说出来的时候，表情仍然没有一丝变化。
龙逸凝没说话，目光转到门外，走廊的颜色是深黑色的，看上去像是厚厚的污垢，或许是某些更可怕的东西，偶尔吹来的风里，仿佛还能闻见那久远的血腥味。
试剂没有生效，唐明让人进来收了器具就走了，龙逸凝又呆呆地坐回了床边，仰头看着那小窗。
小窗里撒进来的光越来越弱，透过门缝，也看不见外面的光了，黑夜来了。
黑夜，人类的内心活动最丰富的时候，已经不记得曾经有多少个日夜因为心事辗转难眠，现在在这曾经尸骨如山的地方，空气里的血腥味还未散尽，她忽然什么都不想了，身子觉得无比的轻松。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只听有铃铛声断断续续地传来，越来越清晰，最后似乎停在了门口。
龙逸凝起身光着脚走到门后，透过门缝，就在门的正上方，悬着一只鲜红的铃铛，没有风，它是静止，但是可以确定声音是它发出来的。
“嘿嘿嘿！”龙逸凝捂着嘴巴笑了起来，用力将门推开一些，铃铛依然一动不动地悬在那里。
她再用力时，门开了，外面凉风阵阵，反正睡不着，干坐着也无聊，既然有机会，就到外面溜达溜达。
阴天，没有星月，天空就像个什么都没有大黑窟窿，能看见远处住院部的点点星火，但在这里，没有一丁点儿光源。
她闭上眼，凭着感觉，下了楼，顺利到了院子里，坑坑洼洼的地面有些扎脚，浓浓的黑暗中连虫鸣都没有。
眼睛适应了眼前的黑暗，任脸颊触碰着仿若静止的空气，一点点去想象这里的景象。
在眼前那黑暗里，忽然亮起了一点温黄的萤火，一点，两点，三点，渐渐地多了起来，在这里漫天飞舞，照亮了整个实验楼。
不起眼的两层小楼，墙皮脱落严重，周围是高大的松树，将这小楼藏的严严实实，楼的四周树林茂林，楼前三米之内却是寸草不生。
原本该是松软肥沃的土地，现在踩在脚下的，是比混凝土还要坚硬的颜色奇怪的土地，踩着十分不舒服。
萤火照亮之处，无不散发着一股死一样的寂静，松树林里连树枝都不会晃动一下。
脚踝处一亮，低头看去，一只从地面伸出的手抓住了她的脚，那只手已经腐烂，有蛆虫在蠕动，腐臭味也紧跟着飘进了鼻孔里。
挣脱不了，自己渐渐地就像是落入了腐肉堆积的海洋里一般，臭得胃也一阵一阵地绞痛。
腐尸陆陆续续从地下爬出来，摇摇晃晃，张牙舞爪，向她涌来。
“死？”龙逸凝的嘴角轻轻动了动，空空的脑海里忽然冒出这样一个字。
疼痛是真实的，能感觉到自己的肌肤正在被这些行尸走肉撕咬，分裂，但是身体的破碎，却地波及到意识的完整，自己身体每一部分承受到的痛，都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记忆里。
“红铃铛的威力又强了。”
隐隐约约的一句话，隔的很远，说的也不大声，龙逸凝听见里，身子反抗时，只听又隐隐地传来“嘘”的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