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紧不慢的过去,唐紫每天用微信和电话维持着她的感情,我则平平淡淡的工作,日复一日的像个机器一样不知疲倦,在苦熬了一个月后,终于迎来了我的第一笔工资。
四千五百块,我看着我手机里的短信提醒有些激动,我把它截图给唐紫发过去,对了,忘了说她已经找到了工作,在一家贸易公司的前台迎宾,不理想但还凑合。
“我要吃小龙虾。”她收到截图后给我发来了这样一条消息。
“行,你说吃啥就吃啥。”
她去应聘的时候跟我说,如果你的工资超过我,那你第一个月一定要请我吃一顿小龙虾,我欣然答应。那个时候我还问她,为什么不去医院实习,这几年的大学你总不能白上吧?她笃定的摇了摇头,说:“我的理想不在医院,我学护士只不过是迫于无奈罢了,而且,我可不想整天面对着一帮病人,那样我会压抑死的。”
其实我有想过这件事,我那会就感觉唐紫不会乖乖去医院实习的,她那个脾气,属实不是伺候人的脾气。
这一个月过得不痛不痒,同事们对于我的事讨论了大概一个星期后便失去了兴趣,而给我送花的真正元凶我到现在也没有找出来。
“花儿,你帮我把五月份的采购报表找出来呗,我要用用。”我正沉浸在发工资的喜悦中,一个声音打断我。
“花儿”这个昵称是拜唐紫所赐,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喜欢我们公司,只有要一有空了就准来,左一个付小花右一个付小花的叫,叫来叫去的,同事们就都跟着叫起来,以致于后来大家连“小”字都省了,就直接叫“花儿”。
我抬头,赵然的脸出现在我的视野里,嘴角勾着笑。他是后勤的副主任,二十七岁,长的秀气,用姜程宇的话说就是标准的“小白脸”。
“小白脸,又来勾引我们家花儿,明天我得跟你们主任说说了,要不把你调到我们财务来。”姜程宇正好从外面回来,路过的时候调侃道。
赵然嘿嘿一笑:“可别介姜大总监,我可没您这福气,手底下这么多美女相伴,要不您天天这么忙都不觉得累呢,搁我我也成。”
我从档案盒里抽出他要的报表,递给他:“诺。”
其实我不太喜欢他们这样开玩笑,每次都只是充耳不闻,最一开始我还有些害羞,时间长了也想开了,反正也不会掉肉,随便他们怎么说好了。
赵然接过报表,扶在我的办公桌上冲我眨眼:“花儿,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这一个月来赵然第五次要请我吃饭,我摇摇头:“今天晚上有事。”
他做出一脸失望的表情,“唉,真不知道你哪来这么多事…”还想说什么,被姜程宇打断,“去去去,拿了东西就赶紧走,老是上我们财务科抢人。”
“没办法啊,谁让我们后勤没有花儿这么漂亮的姑娘呢?对不对,花姑娘?”
我抬起头瞪了他一眼,他连连摆手,“得得得,我走还不成吗?”
赵然拿着报表一溜烟跑了,姜程宇凑过来,“花儿,你来第一天给你送花的人,我猜就是这小子没错了。”
我撇了撇嘴,并不想回应他的揣测,自从感觉他对唐紫有意思后我一直觉得他不像什么好人,但迫于他是我的顶头上司,我还不能跟他太过分,只是不冷不热的,他倒也没太在意。
我拿出手机给杜子潇发微信,说下班后我请客,咱们去吃小龙虾,他很久没有回我,还差二十分钟下班的时候我看见他推开公司的门匆匆忙忙走进来,风风火火的闯进经理办公室,过了没几分钟又风风火火的出来,推开门又走了,我想也是,他好歹是个副总监,肯定要比我们忙的多,于是又拿出手机想告诉他如果太忙可以改天,字打到一半,他给我发来消息,说家里有点急事,不好意思。
我回复:“哦,那你忙。”
于是乎,我不得不告诉唐紫,今晚的小龙虾计划取消,她发来一个骂人的表情,问我why?!
我跟她说明原因,并表示了一下我不可能用我有限的工资单独请你们俩每人一顿,她扼腕叹息,说那好吧,不行,你给我买点水果回来。
我在心里大概盘算了一下我的四千五百块大洋,留出四百给唐紫付房租,还我住院时欠杜子潇的两千零六十八,也就是两千一,还剩下两千,请他们俩吃一顿饭要花大概五百,还剩一千五,我打算给杜子潇买点什么东西以弥补我之前欠下的人情,姑且打出五百的预算,那就还剩下一千,这一千块抽出五百日常开销,最后硕果仅存的五百块才是我这个月的收入。
算完后不由感叹了一番生活不易,唐紫的微信消息便紧接着发来。
“杜子潇的妈妈在住院,而且我感觉好像挺严重的,咱俩是不是应该去医院看看?”
我将脑子里一个500的字样划掉,生活不易,真的不易啊!
唐紫在我取消了小龙虾计划后第一时间发去质问,想要知道是什么重要的事情竟敢打扰她唐大小姐心心念念了一个月的小龙虾,杜子潇只回复:“不好意思,我妈在医院需要照顾,改天有机会。”
我俩站在医院的电梯里闻着消毒水的味道,看着电梯的指示灯停在八楼,“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几个面色蜡黄的病人由家人搀扶着出现在门外,唐紫不知道为什么拉着我的手,我们走出来,拐角被两张折叠床堵住,只留下一个人能过的缝隙,像闯关游戏似的艰难通过,长长的走廊里晃动着一个一个行动不便的身影,我拉着唐紫在通过一个又一个错误的门牌后,终于在尽头处找到了802,隔着窗我便看到杜子潇背对着门坐在病床前,没来得及脱下的西装与这里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
唐紫自从进了医院就没咋说过话,她好像很害怕这里,冲我使了使眼色,意思是让我先进去。
我并不知道她对医院有什么恐惧,谁先进去也无所谓,于是敲了敲门,推门而入。
杜子潇听见声音回过头,我的眼神落在他黯淡无光的双眸上,那意味着什么我当然知道。病床上躺着她的母亲,鼻子里插着氧气,手上打着吊瓶,不知道是在睡着还是在昏迷,很安详,呼吸均匀的我能听的很清楚。
“你…你们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一改往日里在公司的清脆,变得自卑又无助。
“我看你走的时候挺急的,有点担心,我来看看阿姨。”
说着话将水果奶什么的放在地上,然后没过脑子问了一句特别不该问的话,“阿姨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