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去找那个男人？”
彭伟问准备出门的吴艳。
“他只是我大学时候的一个同学。”
“还是你的初恋情人吧？不要以为你们两以前和最近做的事我还不知道！”
女人停住脚步，回头对男人大喊：“彭伟！”
男人继续说着：“之前别人落魄的时候离开，现在有钱了，又主动向对方投怀送抱。真是不知羞耻！”
“是，是！我是不知羞耻！我是去外面找有钱男人了！你有本事的话，你也一个月挣个十几二十万呐！一个大男人，没什么实际行动，就只知道抱怨。云儿还没么小，如果不想办法救治，她就只剩下三五年的寿命了！男人没本事，又不同意离婚……”
“离婚就离婚！我就如你所愿！反正这日子没法过了。我又没什么本事，免得耽误你的前程！”
说话的同时，男人把身边的杯子用力地摔在地上。
“砰”一声门响，女人出门离开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男人看着地上支离破碎的杯子，发呆了好长一段时间。
电话铃声响起。
“喂，您好，是彭先生吧？我是灵遥中学七（3）班的班主任杨老师……”
彭伟立刻赶往学校。在医务室里，彭伟找到了正在打点滴的彭云。
看到女儿手臂上贴着膏药、膝盖处绑着绷带的情形，一阵酸疼涌上彭伟的心头。
“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运动会就不要参加了嘛。何必这样折腾自己呢？”
“报名是我自愿的，我也从来没后悔过。至于跌倒，完全是个意外。爸爸，其实我一点都不疼的。”
医生从旁边经过。
彭伟立刻问：“医生，请问的我女儿的伤势怎么样？”
“手臂上的伤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比较严重一点的就是膝盖处的伤。”
“膝盖上的伤怎么了？有多严重？是不是我女儿她以后就不能走路了？”
“你先别激动，先生。膝盖处的伤早已经过我们处理，大概还要修养一个星期就能痊愈了。所以，你也不必太过担心。”
“那是不是她今晚就可以回家了？”
“今天输完液就可以了。不过明后两天还是要过来打针换药。之后，再在家好好修养四五天，差不多就能完全康复了。”
“医生，我能不能赶上下周一的课程？”彭云问。
“后面几天的修养很重要。你的腿脚不宜频繁地运动。为了不留下后遗症，我的建议是……”
彭伟说：“下周一的课不上了，我去找老师请几天假。”
“那么，周四周五的月考我应该能参加吧？”
“这要看这三天的治疗与恢复情况。如果好的话，到下周四周五应该并无大碍。可情况如果不乐观的话……”
“下周的考试也不用考了！你就在家好好休养一个星期。”
“爸爸，下周考试我是一定要考的！”
医生离开后，房间里静悄悄的，静的可以听到操场上运动会闭幕式的音乐。
彭云旁边吊瓶里的溶液还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孩子，如果我和你妈妈离婚，你是愿意跟着爸爸，还是跟着妈妈？”
听到“离婚”这个词，彭云的心好像突然被尖针扎了一般。
昨晚在操场上哭的时候，彭云暗自下了决定：今后不要再哭了，至少近段时间不再会哭。可是此刻，涌上眼角的泪水却忍不住快要流了出来。彭云一只手用力地抓住椅子上的木块。木块被刮出了一条痕迹，而木块上的木屑留在了纤弱小手前端的指甲里。
“离婚，离婚，都提了多少次了。难道你们就不能等我过完这最后的三年？至少，至少也让我有一个完整的初一呀！我只期望能像一个普通人一样，有一个……”
看到女儿快要哭起来，彭伟赶紧安慰：“爸爸就是随便说说，随便说说。你不要放在心上。”
稍后，班上的几名同学一起来看望彭云。
李小刚拿着锦旗和奖状说：“虽然这次运动会，我们没有得前三名，但我们班获得了‘最佳团队奖’。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功劳。彭云同学，你是我们灵遥中学七（3）班的一员，一定要赶快好起来啊。”
“是啊，彭云同学，我们还等着你参加下周的月考呢。要是少了你这个全班第三名的话，班上的平均分肯定会一下子拉低好多，那样我们就输七（1）班太远了。”
万鹏程说：“赶快康复起来吧，小云，我还有一大堆习题等着向你请教呢。”
“谢谢，谢谢大家来看我！我一定会赶快好起来的。同学们放心，下周的月考我也一定会参加的！”
一滴眼泪滴在了彭云膝盖的绷带上。
彭伟开车把彭云载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
一进门，彭云就看到了地上的玻璃杯碎片。
“怎么没看到妈妈呢？”
“她公司最近业务多，在……在加班。”
“爸爸，你是不是又和妈妈吵架了？”
“没有。这杯子是不小心碰到才从桌子上跌下来的。”
彭伟蹲下身，一点一点拾起玻璃碎片。
“孩子，你也别想太多。现在好好养伤，等到伤好了，爸爸带你去你喜欢的迪士尼乐园。”
“可上海离我们这里好远。”
“没关系，现在交通很便利的。”
“迪士尼乐园里有白雪公主吗？”
“有的。”
“有七个小矮人吗？”
“有的。”
“好哇，我们俩去的时候也叫上妈妈一起好不好？我喜欢走在你们两人中间，然后被你们一人牵住一只手的感觉。”
“好的。”
夜深人静的时候，吴艳依旧没有回家。
彭云躺在被窝里，看着墙上的天花板。虽然房间里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
她知道爸爸有好多事情在骗自己，就像自己白天在医务室里说“一点都不疼”也是在骗她爸爸一样。
“孩子，如果我和你妈妈离婚，你是愿意跟着爸爸，还是跟着妈妈？”
她想起了那天苏蕙兰和万鹏程让她在《红楼梦》和《西游记》中选一个的情形。如果不是上课铃响了，自己会怎么回答。一个是苏蕙兰，一个是万鹏程，两个都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一个是爸爸，一个是妈妈，两个都是自己最亲的人。可《西游记》和《红楼梦》明明两个都喜欢，为什么只能选一个？
“为什么只能选一个？是啊，人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在别人提出的条件下做出选择。我彭云绝对不会向命运妥协！我要创造自己的人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