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出去了,苏妈妈和苏秋灵母女留下来陪苏秋眠换衣服。苏秋眠往床上一躺,眼泪又止不住地流下来。
苏妈妈说:“小眠,咱们回家吧,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当初都劝你你不听,现在知道跳火坑里了吧?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跟妈走吧。”
苏秋眠抹了一把眼泪,她看到房顶有一道道水渍,不用问就知道,这间房子下雨天是漏雨的。也是啊,连刘倩倩都看出来这房子的房龄,如此破旧,不漏雨才怪。心如死灰的苏秋眠感觉这场婚礼,就是自己的屈辱,她真想立刻让妈妈带自己离开。
苏秋灵劝她们:“既然是因为孩子才嫁过来的,就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吧。结婚头两年日子会苦一点儿,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的婚姻又是事事如意的呢?只要江枫对你好,再拼搏两年,你们的房子装修好了,日子还能过啊……”苏秋灵深知,单亲对孩子的消极影响,她不想妹妹和她一样,做一个单亲妈妈。
江枫在外面拍门,让苏秋眠快点儿,该请大家入座了。苏秋眠换了衣服,被当地陪客的人让到了客厅的正座上。苏秋眠一看,新娘子的座椅是大排档的塑料座椅,其他客人的是农村的那种又窄又长的板凳。她深深后悔,婚礼不该在老家办。江家父母安排的饭菜,却是农村里最高的规格,全部都是肉菜,没有素菜,或许他们认为,这样就能让客人感受到最高规格的待遇吧。
苏秋眠和苏妈妈基本上都没动筷子,苏秋灵勉强喂了孩子几口。当地陪客的人说着她们听不懂的话,好不热闹,苏秋眠觉得每一分钟都是煎熬。一会儿江枫过来让她去挨桌敬酒,苏秋眠跟着江枫转了一圈儿,最后在邻居家的院子里找到了自己的同学。
一桌子的菜大家也没动,江枫拉苏秋眠坐下,说:“咱们俩先别回去了,在这躲一会儿再走。”江枫招呼同学们吃饭,刘倩倩说:“这儿苍蝇蚊子一大堆,赶苍蝇都赶不及,怎么吃饭?”她的富二代男友早就想走,但碍于情面,没有离开。气氛有些尴尬,江枫只得陪笑说:“对不起大家了,今天招呼不周,回市里给大家再补。”华清和文清雅后来劝说江枫,你们一路走来不容易,苏秋眠真是好姑娘,不要辜负她。江枫喝了点酒,信誓旦旦地说,从今天起,苏秋眠就是自己的命!
大概下午两三点钟,江枫家的亲戚都陆续离开。刘倩倩早就受不了了,她迫不及待地拉着男友和苏秋眠告别了,华清也坐他们的车,一起回了N市。文清雅说王志铭是请假过来的,今天得回上海,她和苏秋眠拥抱,让她保重。苏妈妈也要离开,苏秋眠也想坐姐姐的车回市里。江妈妈跑过来,说:“新娘结婚第一天,必须在家住,你想去市里明天再去!”江枫拉着苏秋眠留了下来,她眼巴巴地看着所有的人都离开了。
回到院子里,苏秋眠想卸妆洗头发,发现连个洗脸盆都没有。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在结婚当天会因为一个盆子和婆婆吵架。她此刻不想吵架,让江枫立刻、马上去给她买盆子。江枫所在的村子,连个超市都没有,他骑着电动车,跑到镇上去买了个盆子回来。他回来时,苏秋眠已经换好衣服,卸了头饰,在屋里等他。江枫在院子里支了一个凳子,兑好温水,帮苏秋眠洗头发。
晚上,江枫抱着苏秋眠说:“真好,从今天起,你就完完全全属于我一个人的了。今天好累啊,以后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我江枫也成家了!”苏秋眠心情烦闷,推开他,不说话,这狭小的空间快令她窒息。江枫真是累坏了,一翻身,居然睡着了。
苏秋眠到后半夜依然毫无睡意,拿起手机想刷会儿网页,可是手机连移动网都连不上。她突然想起了一个电影《盲山》,里面的女主人公是个大学生,被卖到山里当媳妇,怎么也逃不出去。她觉得她就像电影里的那个女人,在这落后的农村,她不再是研究生,不再是城市人,只是一个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想着想着,泪湿枕巾,感觉自己跌到了无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