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儿”柳素从后叫住她,笙儿刚抬起的脚停在原地。
“就当是为了我,去跳一曲吧”柳素声音听不出情绪,笙儿却是动容了。
“为了你!为了你我离开了殷实的家,陪着你一起开创了碧波楼,为了你我等你还俗等了七年,为了你我失去了清白,为了你我放下清高的姿态多次上台跳舞,可你为我做什么了?就是把我捧成一个艳丽无双的花魁吗?”笙儿说着手紧紧地攥起,指甲嵌血肉中也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手上的痛哪里比得上心里的痛。
小丫头看形式不对连忙退了下去。
柳素看着她噙着泪的眸子,伸手去拉她,却被她一把甩开。
他无奈叹了一口气“我又有什么办法,我们青梅竹马,可我家道中落配不上你,连你父母都这样认为,可见在世人眼里权势有多么重要,我辛辛苦苦在寺庙里习武七年,背叛师门独自闯荡,就是为了能配得上你,如今咋们在江湖上已经有名声了,只是还需要你帮我,不,帮我们碧波楼扩大名声,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有很多的银子,到时候我们把碧波楼转让出去,咋们一起隐居,浪迹江湖不好吗?”
笙儿睫毛颤动着,是吗?等赚够了钱他们就一起隐居吗?那要等多久,现在他们的钱已经够他们生活了,为什么他还不肯和她一起走呢?
“笙儿,放心吧,我安排了自己人在下面,他穿一身湖蓝色衣衫,玉冠上有一颗红宝石,到时候他会打开折扇,折扇上画的是千里江山,你赢了之后只需选他就行,一切不过是做戏而已”柳素搭着她的肩膀,言辞急促。
“最后一次”笙儿叹了一口气,转身往前台走去。
“怎么还不出来,还有姑娘要上来吗?”台下的公子们有些不耐烦,楼主说还有一个姑娘,为什么还不来。
吵闹间只见一个姑娘从后台出来,一身烟水纹碧水袖裙,眉心一朵艳丽的桃花栩栩如生,三千青丝如瀑垂下,面容出尘绝艳,绕是傅旻见了也觉得是世间少有的绝色。没想到碧波楼还有这样的姑娘,以前怎么没见过。
下面的人见到她出来不自觉地倒吸了一口气,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笙儿面上没有笑容,倒是有几分愁容,容曦有些诧异,她打扮着靓丽无比,可这么重要的场面她没有一丝笑容,连取胜的野心也没有,那她为什么要来。
“奴家名唤笙儿,夜夜笙歌的笙,方才来晚了,还望各位公子恕罪”她的声音清冷,夜夜笙歌着四个字却是有些嘲讽自己。
可台下的人丝毫未觉,只为她呐喊着“没事,为了姑娘便是再等十日也不碍事”
笙儿微微行礼,将水袖扬起,稳稳攥在手里。
音乐此时响起,笙儿听着耳边的丝竹声,脚步飞旋,烟水纹碧裙在旋转中层层荡漾,仿佛真的是一片湖面,微风拂过,层层叠叠的波浪,她的水袖在音乐中翻飞,忽然速度加快,音乐跟不上她的节奏,只余她一人在台上起舞。
容曦本来认真欣赏着,忽然的变换打断了她的注意力,忽然觉得音乐配不上她的舞,可这么好的舞没有音乐作配又实属可惜。
她一把拉下腰间的青笛,轻快的笛声传出,笙儿一愣,是那个白衣公子在附和她。突然的音乐声没有显得突兀反倒是完美的和上了,那个公子音律之厉害她平生仅见。
棋逢对手的感觉油然而生,笙儿不断变幻着舞步,从刚开始的轻快到缠绵,又从缠绵到空灵,每一次容曦都完美和上了。
容曦也觉得有趣,忽然笛声变得凌厉起来,带了几分杀伐之气,笙儿也听出来了,水袖中霎时被内力充满,每一次甩出都异常凌厉,慢慢的居然越来越像舞剑,而水袖就是她手里的剑,每一次出鞘都是寒光乍现,一曲即终。
笙儿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却觉得无比的畅快,容曦也收好青笛,微笑着看着她。
“好!”台下的人鼓掌喝彩,既是为笙儿喝彩,也是为容曦。
毫无疑问,最后笙儿赢了,可让柳素意外的是笙儿没按他的意思选早就安排好的人,而是选了容曦。
傅旻跟着容曦去九楼隔间,边走边说“她看起来不是一个简单的姑娘,一切小心”
虽然容曦不曾和他说过什么,但是容曦除了执行任务几乎不出无生殿,这一次无疑也是任务。
“你不用跟着我,两个大男人形影不离的未免让人起疑”容曦说完就加快脚步,将傅旻甩在后面。
傅旻摇头轻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啊”
而另一边柳素拽着笙儿质问道“为什么不听我的!”
“为什么要听你的?我已经沦落风尘了,还在乎什么?”笙儿怒道,一把甩开他,坐在凳子上抬手拿起一杯茶喝下,胸口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
柳素知她在使性子,耐心地蹲下来,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一切都是无可奈何而已,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在乎的”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不就是在乎吗!”她情绪激动,猛地将手中的杯子摔在地上,嘭的一声变成无数碎片。
碎片溅起从柳素的脸上擦过,他身上也洒上了一些茶水,笙儿有些慌张地想拿手帕给他擦拭伤口,刚碰到手帕却停了下来。
“你出去吧,他要上来了”
柳素也有些呆住了,往日里笙儿再气恼也不会伤到他,虽说她是无意的,但见他受伤了却不曾表现出关心,难道她真的被伤透了吗?
“有什么事就叫我”柳素关切道,转身就出去了。
正在上楼的容曦恰好听到了茶杯破碎的声音,所以虽然小,但她不会听错。
不一会儿就见柳素从楼上下来,他脸上有一道划痕,衣服上还有茶渍,看着有些狼狈。
“柳楼主这是怎么了?”容曦轻声问道。
柳素抖了抖衣服上的茶叶,笑了笑说道“没事,不过是茶杯不小心打碎了弄到的,林公子好好享受良宵美景啊”
说完就擦肩从容曦身边走过,容曦转头看他,虽然他尽力掩饰了,可容曦还是看出了他眼里的异样情绪,还有说到最后一句良宵美景时他的失落,他走得快更像是落荒而逃。
为什么要逃,刚才杯子破碎的声音似乎是从笙儿房里传来的,难不成他和笙儿之间有些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