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没事,万一任务失败大不了去投靠我师父,我可舍不得死”她哈哈笑道。
傅旻拗不过她,只好先回去,容曦跟他一起到了一个小镇就换装潜回去了。
她一身土布男装,脸色蜡黄,还有一些斑点,看起来和外出做工的普通人无异。
这天晚上她换了一身黑衣,黑巾下妆容却是没变,只是青笛却不敢带,一是她在众人面前展示过笛音,二是因为上一次风晗玥看见她以青笛为刃猜出了她的身份,所以她不想冒险用青笛,三是青笛容易引来旁人,碧波楼人员复杂,要是吸引了其他人她恐怕很难逃离。
她拿了一个锁钩,绕到碧波楼后面,凭借着记忆甩出锁钩挂在一处仓库窗子,飞身而上。
柳素的房间也在九楼,和笙儿的房间遥遥相对。
此时已到深夜,大部分人都睡了,只有极个别房间还亮着灯,楼中还有仆人在巡楼。
容曦摸透了他们换班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九楼。
柳素的房间没有灯火,想必是早就歇下了。
她放轻脚步,摸出迷烟,从窗户中放进去。
算好了时间开门进去,凭借着昏暗的月光却没看见床上有人。
容曦一瞬间有些慌张,这种情况一般都是被发现了,她正想从窗户逃跑,忽然觉得这只是巧合。
因为楼中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没有人上来捉拿她,这说明柳素根本就不知道,他只是恰好不在这儿而已。
容曦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在哪里,这样进去根本杀不了他,不如换一种方法。
她走到楼梯口看见一个端着酒走上来的仆人,一把捂住他的口鼻,迷烟顺势进入他的口鼻中,很快他就没了意识。
容曦把他拖进了一个空房间,换了他的衣服探头看了看外面没人这才走出来。
九楼只有笙儿的房间还亮着灯,无疑他在笙儿房里,着酒也是送到她房里的。
容曦拿出一瓶封喉散倒在里面,微微低着头端着酒上去。
“叩叩叩”敲门声传来,笙儿轻声道“进来”
容曦端着酒进来,将酒放下刚想出去就听柳素说道“你是谁?”
容曦脚步一滞,随即转过身来道“我是阿大的表弟,昨天新来的”
柳素打量了她许久,见她面不改色,这才挥挥手让他下去。
容曦转身出去才呼出一口气,还好之前听阿大提了一句,那阿大早些年受过伤,身患腿疾,走路有些跛,所以容曦就顺口说了一句,他说这两年腿疾日渐严重,等过两天他表弟来了他安排好他表弟之后再离开。
这倒是救了她的命啊。
笙儿却是脸色微变,死死盯着容曦的背影,不知何故苦笑了一声。
“笙儿”柳素柔声说道,递了一杯酒过来。
笙儿这才回过神接过酒杯。
容曦在一直感觉到笙儿在看她,方才她以为自己露出破绽了,可笙儿却只是看着她,什么都没说,她那一声笑却是让容曦起了鸡皮疙瘩。
她知道什么?这是容曦的第一感觉,这种感觉很强烈,凭着她刀口舔血多年的经验。
“柳郎”笙儿忽然喊道。
柳素一愣,到嘴边的酒停了下来,很多年了,他很久没听她这么唤他。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笙儿也将手里的酒放下,缓缓说道,目光中带着期颐。
“当然记得,那时候我十一岁,你才九岁,我随父母搬到了你家隔壁,我的院子和你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当初顽皮见院子外支进来一棵桃树,就拿了梯子爬上去玩,谁知道听见有人喊了一声,一个不注意踩滑了刚好掉进你的院子,我还记得我摔得头晕眼花,醒过来之后就看见一个小姑娘慌张地看着我,她长得十分可爱,像个瓷娃娃一样,温言细语地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这是我这一辈子见过最纯净的画面”
他仿佛陷入了回忆,闭目回忆着,嘴角还有淡淡的笑。
笙儿也听着入迷,思绪飘远,她记得一个大哥哥爬到她的桃树上,她害怕他摔了跑出来想阻止他,谁知道刚喊了一声似乎是吓到他了,他一个不留神就摔下来了,当时把她吓得半死。
她想起那是他摔下来的傻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就捂着肚子道“其实是我在喊你,本来想提醒你不要摔了,谁知道你那么笨,我六岁就经常爬上去玩,从未摔过,只有你那么大了还从树上摔下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
柳素一时之间有些看呆了,上一次是什么时候看见她这么畅快的笑,他已经记不清楚了。
“我知道是你,只是怕我家里人找你算账所以装作是自己摔下来的”柳素从怀里拿出锦帕给她擦眼泪,柔声说道。
但是却发现她的眼泪越擦越多,他这才发现她真的哭了,不是因为好笑。
“怎么了?”柳素站起来关切道,想将她的脸抬起来看看。
笙儿一把抓住他的手,哽咽道“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会出家吗?”
柳素有些为难“你知道的,家道中落,我无处可去,在寺院里好歹是活下来了”
“可是你四肢健全完全可以养活自己的,你让我等了七年!”说到此处,笙儿又忍不住情绪激动。
“你愿意看我做那些低贱的活吗?”那时候的柳素只有十六岁,忽然从世家公子到孤苦无依,他受不了这样的落差,整日郁郁寡欢,苦力活他做不了,其他的活也轮不到他,所以他才会流落寺庙。
“你就忍心让我等七年吗?”笙儿抬头反问他。那七年里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父母也不止一次要将她嫁出去,她绝食过,自杀过,到最后无可奈何只能离家出走,流落在外,终于等到柳素还俗,可等来的不是比翼双飞,而是成了一个青楼女子。
除了她的命,她什么都失去了,她想走的,可她更想看看,他的爱失去了吗?
现在看来没有,但是在他心里不是她最重要,而是自己!
“都过去了不是吗?我们现在在一起就行了啊”
“对,现在在一起就行了,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就算是死我们也会在一起”笙儿释怀一笑,端起酒杯朝他示意。
容曦听着心里一惊,她果然知道了,她想和他一起死。
容曦忽然知道了是谁去无生殿下的任务,原来如此,活着来说对她是煎熬,她想死可又放不下,所以下了这个任务,一切听天由命,任务成功了他们就一起去,任务失败她就继续当她的花魁娘子。
此时的她不是花魁,不是舞技超群的奇女子,只是一痴傻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