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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两行清泪

消息很快传至白云城,李一河怀揣着大哥李一山的亲笔书信,带着两大贴身侍卫曹然和林川,各自骑着快马,向清风城进发。

为了赶时间,主仆三人马不停蹄,不日便赶到清风城北城门。

在这里,早有无剑山庄的使者候着他们。

一行人刚入了城,骑行不到十里,此时前方出现七八个妙龄女子。李一河顿时眼前一亮,发出“哇”地一声惊叹,不自觉便放缓了速度。

见他慢了下来,右边的使者和身后的侍卫跟着也缓缓而行。

那七八个女子各个面若桃花笑意盈盈,走起路来更是步步生莲婀娜多姿,其中一个披着白色轻纱的水灵人儿尤为惊艳,瞬间便牢牢抓住了李一河的目光。

李一河好似猫见了老鼠,双目紧紧盯着那水灵人儿,片刻后将头部微偏,向一旁的无剑山庄使者问道:“这些,这些,都是什么人?”

那使者微笑着应道:“她们都是敝庄上的女眷,时值春末夏初,一早便得了大公子之命,出来采购一些换季衣裳。”

那水灵人儿冰肌玉骨身姿曼妙,李一河真是越看越喜欢,嘴巴也是越张越大,几乎流出口水来。

他一时兴奋过了头,满脑子竟然都是抱得美人归的场景,眼里看着美人心里想着美事也就罢了,还不忘喃喃自语一番:“真没想到,无剑山庄竟然有如此可人儿的侍女!”

透过余光发现那使者正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李一河这才挺起胸脯收起歪心思,双腿在马肚上用力一夹,飞速向前奔去。

这李一河便是白云城藏刀门门主“刀圣”李文唐的二公子,虽然已经过了而立之年,但面容看上去依旧如十七八岁般风流倜傥,“白云城第一美男子”的名号更是经久不衰。

……

傍晚时分,无剑山庄内,原本一片祥和,忽然,后院传来一声惨叫:

“啊!”

叫声来自西北角的溪亭小院,那里是庄上女丁就寝之处。

白书墨最先听到叫声,待他率领七八个庄丁赶到时,见一女丁正眼含泪水魂不守舍地坐在台阶前,一旁的李一河则大汗淋漓地整理身上的衣物。

上一刻发生了什么,明眼人一看便知。

白书墨当即长剑出鞘,急速向李一河刺去。

李一河一个驴打滚,拾起丢在地上的佩刀,在起身之际抽出宝刀,同白书墨斗在了一起。

一旁的庄丁因为没有得到大公子的命令,只得亮出武器,全神贯注地守在一旁,谁也不敢冒然出手。

不一会儿卫风闻声赶了过来,此时白书墨已然落了下风。

来的路上,卫风一直忐忑不安,因为总觉着那声音有些熟悉。待到了地方发现,原来真的是苏梦云。

卫风先是瞥了一眼她,却也来不及多想,立即拔出手中的长剑,飘然间一个健步,剑尖已离李一河胸口不过半寸。

白书墨见他出手,当即抽出身子,与庄丁站在了一起。

身为藏刀门的二公子,李一河平生很少与高手过招,不仅打斗经验非常匮乏,在江湖上的名声也都是托门派之福,但其刀法确实了得。卫风拼尽七分力,这才勉强占得一点赢面。

不过四十几个回合下来,卫风便已摸清李一河刀法上的路数,接下来不出十招就可以将他拿下。忽而一想:大公子身为无剑山庄少庄主败阵在先,我不过庄上一无名侍卫却技高一筹取胜在后,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江湖一大笑话,我不能再斗下去了,接下来我输给这狗贼便是。即便输也得输得高明,大公子自尊心那么强,倘若让他识破此事,他又岂会容我如故。苏姑娘已被人坏了身子,倘若她一心求死,那我也绝不苟活。

眼见形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李一河这心里正愁脱身之难,可对手却突然退回原地,迟迟不肯再有进招,目光时而忧虑,时而愤慨,时而淡然,不禁心想:莫非他这是在憋着杀人的大招?如此一想,顿时吓得额头冒冷汗,待卫风长剑再次刺来,惊慌失措之下只得挥刀乱砍。

卫风趁机将长剑往他刀口上送,结果如己所愿,长剑失了位,左腋下方被划出一道近三寸长的口子。

胜负已分,长剑回鞘,宝刀亦入鞘,双方各自退了三步。

此时曹然和林川方才赶了过来,各自亮出武器挡在了李一河的前面。

“来得可真是时候!”李一河冷言冷语道,用力将曹、林二人推开,自己从二人之间走了出来,“每次都这样,真不知要你们有何用?”

曹、林二人低下头,退到一边。

随后,李一河双手叉腰,冲着白书墨吼道:“白兄,不过是一个女丁而已,咱们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李兄可真会说笑,这里可是无剑山庄!“白书墨厉声道,“李兄如此为非作歹,这要是传了出去,我无剑山庄脸面何存?”

李一河笑道:“白兄原来是顾虑这个,那可就纯属多虑了。”

“是吗?”白书墨甚是傲慢道,李一河大了他整整八岁,这便是他为何技不如人却依旧如此坦然的原因。同时,李一河顾及到他代庄主的身份,在说话上处处留有三分客气,这就是他开始变得傲慢的资本。

李一河整理好衣服,娓娓而道:“世人都知在下乃痴情男儿,转眼间贱内去世已有数年之久。如今天赐良缘,深情已定,只要白兄同意,我这就带这位姑娘回白云城,择良辰吉日将姑娘明媒正娶,做我的正室夫人。如此一来,白兄岂不是成就了一段佳话?”

白书墨也想早点甩掉这个麻烦,拱手道:“真若如李兄所言,那是再好不过,只是强扭的瓜不甜,也不知苏姑娘会做何抉择。”

李一河转身向苏梦云道:“苏姑娘,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人了,那我就要对你负责,你可愿意跟我去白云城?”

苏梦云站起身,偷偷向前跨出一小步,犹豫不决道:“我……”突然听得卫风大喝道:“李二公子,她不能跟你走!”吓得她身子一哆嗦,赶紧双手抱在胸前,又坐了下去,庸自哭泣。

李一河转过身,白了一眼卫风,道:“她爱去哪儿去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卫风冷冷道:“她哪里都可以去,唯独跟你走,不行!”

“怎么?有人喜欢她?”李一河故意挖苦道,双目向众人扫去。

众人心想:李一河话里有话,最近有传言说,卫先生爱慕佳人,频繁约见苏姑娘,莫非传言是真的,卫先生真的喜欢上她了?半信半疑之下,纷纷把目光投射到卫风身上。

“你莫要胡说八道!”卫风目光闪躲,拼命为自己辩解道,“苏姑娘受人欺辱,在下实在看不过去,这才替苏姑娘出头。”

苏梦云听罢,哭得更加厉害了。

卫风清楚李一河的身份,论武功全场就数他卫风最为豪情万丈,可论起身份他就不免有些英雄气短起来。

“呵呵!”李一河冷笑一声,与卫风交谈至此,他明显感觉自己占了上风,乘胜追击道,“替她出头?你是无剑山庄的庄主,还是藏刀门的门主?还是这江湖的霸主?”

卫风一听,如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弱弱地问了一句:“你这话何意?”

“天下不平之事,多如牛毛!”李一河趾高气昂道,“你一个小小的看家侍卫,说不好听的,就是山庄养的一条狗,你凭什么装大尾巴狼?”

李一河的这番话,如同一把尖刀,无情地剖开了卫风的心,让那原本岁月静好的模样,立即变得躁动不安。

卫风怒不可遏,拔出长剑指着他道:“李一河,你别欺人太甚!”

说话要有礼有节,做事要沉着稳重,师父的教诲,卫风铭记在心,一直以来,他也是这么做的。

只是这一次,他有负师父教诲。

曹然和林川见状,再次拦在李一河身前。

李一河全然不理睬,而是扶起坐在台阶上的苏梦云,替她擦了擦残留在眼角的泪水。

苏梦云将手搭在李一河的手臂上,这才勉强站了起来。瘦小身子,柔弱无骨,真惹人疼。

白书墨见状,用力甩了一下衣袖,厉声道:“卫风,你退下!”

卫风有些绝望,呼喊道:“大公子!”

“怎么?”白书墨冷冷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你还嫌不够丢人吗?”

“大公子,我……”卫风六神无主道。习惯了听从命令的他,此时却陷入了茫然,感觉自己仿佛被困在了一个笼子里。

笼子的四周都是铜墙铁壁,既牢不可破,又密不透风。

紧接着,心跳开始加快,胸口闷沉,仿佛瞬间便会窒息。

待李一河扶着苏梦云从身旁走过,卫风这才恢复意识,彻底明白过来: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随后便有人发现,那一张倔强到骨子里的脸上,不知何时,竟也流下了两行清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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