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嫣被她的话，惊得愣住了，随即扯扯嘴角，勉强带出一个笑，“你在放什么屁呢？”
“我没有在开玩笑，团团姐。我想去当兵，像我的妈妈……和我的亲生父母一样。”
屠嫣安静地注视着面前容貌清秀的女孩。
她现在眼眸中的认真，是她从初中开始叛逆起，已经很久都没有见到过的。
“这是我深思熟虑很久的结果，我也一遍一遍地问自己，我真的想这样吗？我会安安心心地呆在军营里吗？”赵萌萌舔一舔干燥的唇瓣，“我的内心都坚定地告诉我，我想！这不是向往，而是变成梦想了。我知道我很混，我也逼着自己去收敛，但是这么多年累积下来的恶劣，那是说收就能收的？我现在正在一点一点的改变自己，或许收效甚微，但是量变总能引起质变的。屠嫣，我的父母是为国牺牲的英雄，我作为他们的女儿，我不能孬！我想我什么时候我的消息传来，我不是因为打架斗殴致死的小混混、小太妹，而是为国捐躯的烈士女英雄。”
赵萌萌很少叫她的名字，更没有这么认真的喊过。
她的语调一向都是玩世不恭，鲜少这么吐字清晰、字正腔圆。
语气平淡，但是屠嫣能感受到她内心的风起云涌。
屠嫣深深地看着她。
顽劣的女孩儿好像已经保存在记忆中，昨日的嬉皮笑脸和今天承载认真的眉眼一点一点地重合。
屠嫣突然有点晕眩。
她朝她一笑，笑容不再牵强。
“你下定的决心，从来都是雷打不动的，相信我说什么都没有用。姐姐支持你的一切决定，只要不是杀人犯法作奸犯科，更何况……你有这样的目标是一件好事，你和你爸妈商量过吗？”
华国孩子的想法经常受到家长的左右，是幸事，有时候也是悲哀。
赵萌萌摇摇头，霜打的茄子一般，“没有，我怕他们不同意。”
屠嫣摸摸她乌黑的长发，“和他们聊聊吧，他们也不一定会完全反对你。”
“嗯。”
“但是——”屠嫣语调一转，赵萌萌抬起头看向她，“现在你还是要把牛津词典背了，把英语看懂再说！”
“为什么？！”赵萌萌嚎叫。
“乖，背了之后，明年毕业旅行，姐姐带你出国玩！”
她爸妈很忙，没空带她旅游，两个哥哥虽然满世界乱跑，但是都是处理公事，更不可能带她到处游玩。
所以即使家里有经济基础，赵萌萌依然没有踏出过国门。
出门最远的一次，是随屠嫣一家去西藏玩。
听到屠嫣的话，赵萌萌差点蹦起来，“此话当真？”
屠嫣点头，“当真！”
于是她开开心心地翻开词典背去了。
屠嫣看着她的侧脸，陷入沉思。
赵萌萌的理想是去当兵，那她呢？她想做什么？
这是她目前非常迷茫的一件事。
一向对自己非常自信的她，此时受到了动摇。
从小，就听到父母和周围的人强调，要取得好成绩，然后考一个好大学。
其实很多人进入了梦寐以求的大学之后，就对今后的人生充满迷茫。
因为所有人都告诉他，要考好大学，却没人说过考上大学之后要做什么。
大学就像是一个站点，上了车，却不知道下一站要去何方，而你已经无路可退。
屠嫣强迫自己把这件事放下，开始写尤越铭下课前新发的英语试卷。
*
下午是连堂的语文课。
屠嫣和赵萌萌被语文老师何欣怡的声音讲得昏昏欲睡。
虽然老师是一个美女，但还是无法掩盖她们什么都停不下去的事实。
整个教室，除了何欣怡的讲解声，就只有空调机运作发出的轻微声响。
终于，在何欣怡讲解古诗鉴赏时，屠嫣的意识消失了。
她是被下课铃吵醒的。
屠嫣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刚才睡觉时压着眼睛了，现在视线一片模糊。
朦胧之中，看见身边的赵萌萌也在睡觉，嘴边的银丝已经顺着手臂滑下了，折射着晶莹的光，进入屠嫣的眼帘。
这妮子，上课睡觉？
她正想一巴掌呼到她背上，侃侃停住。
她好像没有资格骂她。
差点拍下去的手掌卸了力道，转而轻轻推了她一下。
赵萌萌迷茫地抬起头，侧脸上还有一道红印。
“起床，回家了。”屠嫣一边整理书包，一边提醒她。
赵萌萌感受到湿润的嘴角和手臂，抽了两张屠嫣桌子上的纸巾，轻轻擦拭，身体还有点使不上劲。
“团团姐，我发现你们育德老师的课，真好睡！”赵萌萌睡蒙了，擦完口水之后开始嘴欠。
屠嫣阴森森地看向她。
“！！不不不，你听错了，是真好学！！”感受到屠嫣眼中的杀气，赵萌萌一下子清醒了。
“走。”屠嫣简直不想理她，但是不得不理，“你妈已经把你的行李打包送到我家，你这个月就住我家了。”
赵萌萌认命地挠挠头发。
两个人背起书包，朝外面走去。
一出教室，热气立马将两人包裹。
“我们怎么回去？”赵萌萌掂了掂书包，问道。
“这两天家里的司机请假了，没人接。”
“所以呢？”赵萌萌看着外面依然晃眼的太阳，有些绝望。
“我们骑车回去。”
走到校门口了，屠嫣指一指一边的共享单车。
赵萌萌用指尖轻轻点一点车坐垫。
好烫手！
她朝屠嫣笑。
笑容十分谄媚。
“姐姐~”屠嫣被她黏腻的声音，恶心得整个人抖了抖，“我们去坐公交车吧。”
赵萌萌朝屠嫣眨眼。
屠嫣没鸟她，自己扫开一辆车，迈上。
“公交车走走停停，还不如骑自行车快。”她瞧一眼还在用指尖戳座椅的赵萌萌，“快点，熬十分钟就到了。”
“好吧——”
赵萌萌不情不愿地上了车。
团团姐特别追求效率，她是知道的。
这一点，拖延癌晚期的她没法比。
说是十分钟，其实还要更快一点。
今天运气挺好，一路都是绿灯，两人一路飙自行车，五分钟多就到锦庭墅区门口了。
锁好车，进入。
等进了家门，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冷气，赵萌萌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她自己倒了一杯水，看屠嫣抱着毛茸茸的狗蛋儿走进来。
看着都好热！
她给自己灌下一整杯凉水。
末了，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真爽！
周姨从外面走进来。
“团团和萌萌回来了？”她手中还抱着一床被子，“萌萌，周姨已经把客房给你打扫好了，还剩下被子刚刚晒好，等一下给你铺好床，就可以睡了。”
“好的，谢谢周姨！”
“你的行李箱，也都放在房间里了，周姨乱动你的行李不太好，所以就放在那里，没有理它……”
“没关系，我等一下自己理一下就行了，麻烦周姨了！”
“不麻烦不麻烦！”
周姨乐呵呵地抱着被子上楼了。
两姐妹都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乖巧可爱的，她特别喜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