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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府膳房里,小翠手端一碗早已凉透了的滋补汤,躲在膳房门后一角,悄悄从手绢里取了一根银针出来,颤颤抖抖就要往汤里探去。
没想外面传来一箩筐倒地的动静,吓得她赶紧转头,向一较矮的木窗外望去,见柳岚儿将地上箩筐轻缓扶起后,就往这边走来。
小翠赶紧将银针收回,眼看她就要进了膳房里来,没时间多想端起那碗滋补汤即地一饮而尽——
:“小翠?”
果然她刚刚将碗沿离了嘴,还未来得及擦拭嘴角,便被身后刚进膳房的柳岚儿唤住。小翠急忙转身,并且迅速将那空碗藏在了身后,咧嘴望她一笑,心里却直突突:“柳,柳姐姐。”
柳岚儿不解的看着她,垂着眸子瞅了一眼她的身后,启唇笑道:“如雪可有好好喝了滋补汤?……”
小翠见她似乎已察觉自己藏在身后那空碗,脑子一转也不挣扎了,恭敬说道。
:“回柳姐姐话,喝了,小翠看着她喝的,我我正要来膳房洗碗的……”
小翠说罢便将那空碗从身后绕出,柳岚儿启唇又是一笑,迈步走向她说道:“那就好……你头部有伤,快去歇着吧,这碗我来洗,来”
:“这,这”
柳岚儿双手轻缓地从她手里取过空碗,柔声说道:“傻丫头,快去歇着吧”
:“那便多谢柳姐姐了……小翠,小翠这就去歇着……”
见柳岚儿去了一水缸前,拾起木瓢。望着那水雾薄纱裙的纤纤背影许些久,小翠艰难转过身去,一步一顿途出膳房,心里仍就忍不住咚咚跳着——
接着她便回了自己卧房,躺在木床上,呆呆地望着那低垂的幔帐,不一会儿,身体里一股莫名的燥热涌来,在她体内疯狂的窜动着,很快,那灵动的双眼再也无力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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盐都城城殿外——
白袍男人只手负背缓缓踏下石重阶,石重阶下一黑衣男子手牵两匹一赤一黑的马驹,见那白袍男人来了自己身前,赶紧将手中一缰绳分了一根给他,嘴里说道。
:“公子,聂都尉在苑莱客栈等您,我们是直接去与他会面还是先回秦府?”
白袍男人手持缰绳,另一只手抚摸了两下马背,沉声说道:“你先随我去后街布行铺胡同看看,本公子还有点事要做”
:“是”
黑衣男子应道,两人便纷纷跨马而上,骑着马儿缓步向一正街走去——
两人穿过几条居户密集的街道,来到一人烟稀少的巷里,驶在前面马驹上的白袍男人突然微垂双目,沉声缓道。
:“舒正,本公子曾经教你的一招飞线走喉,你可还记得……”
身后的舒正先是一愣,随即恭敬回道:“回公子,属下记得”
幕时,前方的黑驹停了步伐,舒正随即来到他的身侧,见他并未向自己转过头,嘴里却极轻缓地说道。
:“你可有传与过外人……”
舒正听罢,面不改色的恭敬回道:“属下不曾传与别人,公子,属下冒昧一问,公子去后街胡同可是与此招决有关?”
话音刚落,白袍男人如渊的眸子依旧望着前方,嘴里立即轻声一唤:“舒正……”
:“在”
:“你现在话变得有点多了……”
白袍男人沉缓的声音一落,舒正躯干即地微惊,赶紧捧拳往其倾了半身,急声道:“属下知错,公子赎罪”
白袍男人仍就一脸漠然的望着前方,雪白骑靴小幅度往马腹一收,黑驹便再次缓步驶了起来——
幕时,两人出了街巷,街道上人群穿梭,嘈杂喧闹,小贩的叫卖声在街道此起彼伏。
两人并马驶了一会儿,白袍男人双眸突然沉住,如炬的目光往身后一射,见一身着简装的青年男子几翻躲藏在人群里,举止形态有些异常。
与此同时,这边的舒正向他轻探头来,压声谨慎一道:“公子,后面好像有人在跟踪我们”
:“去吧”
:“是”
——
幕时,白袍男人独自来到布行铺侧一较深的胡同里,跨下马,迈着缓步在胡同两侧游视起来。
见其周围空空如也,偶尔一堆堆由麻袋装载的沙石、和几些竹竿编制物具堆在两边墙侧。
因其它载沙麻袋封存完好,所以一端口大开的麻袋格外引人注目,白袍男人支膝缓蹲,见那麻袋横躺,一小滩石沙从端口延伸在地面,男人定神地观着,突然从胡同处传来马蹄声响。
转过头,见舒正骑马蹄哒跑来,停在他的身前随即跨马而下,白袍男人见他神色不妙,沉声一道:“怎了?……”
白袍男人缓缓起身,舒正神色微慌的看着他,压声回道:“公子,那人咬舌自尽了”
声落,白袍男人一侧剑眉轻挑,嘴里喃声沉道“喔?……死士……”
:“会不会是,南楚幽钦王的人?”
白袍男人听罢,如渊的双眸微眯,望着没有焦点的前方,许久,说道:“先随我去客栈,走”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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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莱客栈——
一居内里陈设简洁大方、格调素雅。
两个男人刚从门处途进,坐在一方桌前的聂都尉赶紧起身上前,语气微急道:“太守您终于来了”
白袍男人直直去了桌案旁的太师椅前,落坐的同时说道:“你去传令西楚各都城,除了奉烟都其他都城城门暂时不用封城”
:“太守这是为何?”
聂都尉两步上前,白袍男人手持茶壶停在半空,沉声说道:“这几日我被几些个人跟踪了,我猜测那幽钦王应该怀疑我人在盐都”
听罢,聂都尉愣之片刻,不一会儿,双目一亮,语气微急道:“老臣明白了,太守的意思是封锁咱西楚毫无相关的一城门,制造您人在奉烟都的假象?”
:“正是此意”
男人说罢,就要重新倒茶,身旁的舒正将那柄茶壶夺在手中,动作娴熟的帮他斟着茶。
室中的聂都尉再次上前一道:“恕老臣直言,各城城内琐事太守您以后还是不要再亲自过问了,实在太危险了,这些事完全可以交给他人做的……”
话音刚落,白袍男人手持茶盏,并没有送到嘴边,神色淡然的看着他,缓声说道。
:“庶人安政,然后君子安位,常言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都尉大人可明白国知有民、民亦知有国这个道理……”
:“老臣明白,可是”
:“都尉大人请放心,即便本太守真被那幽钦王发现人在何处,他也得有那本事捉拿与我,你说对吗”
白袍男人说罢唇子一勾,缓之呼着茶杯盏沿……
:“是,老臣知道了,那太守,盐都城主之子甄靖江归职云深一事,太守您可是真的考虑清楚了?”
话音一落,白袍男人饮茶的动作即停,往他掀起那双教人看着很不妙的黑眸,许一会儿,男人缓声沉道:“即是皇帝口谕,便容不得你我考虑……”
:“是,老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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