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陆家,余欢为了方便照顾陆锦生,干脆将他安置在自己的房间里了。
本来觉得自己不需要卧床的陆锦生,进了余欢的房间就内心雀跃地趴到了她的床上,面上还作出一副“我很虚弱”的模样。
周氏自然是担忧不已,被余欢一番轻描淡写给哄住了。
正好上午大虎叔来给余欢送鸭绒,余欢就将清洗、晾晒鸭绒的活儿交给周氏去安排了,让她把注意力从陆锦生身上转移掉。
这鸭绒是余欢前几天去鸭舍恰好看到的,一时想到羽绒被、羽绒服之类的冬日保暖品,便让大虎叔给她留着了。
余欢去厨房给陆锦生煎了药,端着药进屋的时候就看到陆锦生坐在沙发上看信,茶几上还有一摞未开封的信件。
余欢把药给他喝了,又给他伤口上了药,包扎好。
看着那一摞信件,余欢问:“要不我帮你拆信、装信?你的动作还是要注意一下。”
陆锦生也不担心余欢看到什么机密,能跟她说的他都是毫无保留的,便乐于余欢帮忙。
余欢便做起了小秘书的工作,帮他拆信封,把里面的信纸递给他,又给他磨墨,把他写好的信放进信封封好。
陆锦生唯一一封没有立马解决的信件摆在茶几上,他微皱眉头,看到正认真封信口的余欢,心中一动,或许媳妇会有办法呢。
陆锦生:“媳妇!”
余欢随口一应:“嗯?”
陆锦生偷笑。
余欢这才回神,瞪了他一眼。
陆锦生忙正经开口:“遇到一桩难题,你帮我想想办法吧。”
余欢质疑:“我帮你想办法?你认真的?”
陆锦生点头:“自然是认真的!这信是苏远文写来让我帮忙想办法的,你先听听,随便想想,就是想不出办法也无事,就让那小子自己去想呗。”
余欢这才点头:“那你就说来听听吧。”
陆锦生:“你已经知道苏远文是负责赚钱的,虎卫军的粮草筹备也是他负责,他最近在筹集冬日粮草,但遇到了难题。今年夏日南方有几个州府遭了水灾,粮食减产,粮价上涨,所以筹集粮草的重心只能转移到北方。
但北方的粮商虽然手中有粮,却因南方粮价的变动都在观望。入冬前,若是朝廷有所动作,那北方的粮价就不会有大变动;若是朝廷不干涉,那北方的粮商就会趁机涨价。
所以苏远文手里虽然筹集到了一些粮草,却是杯水车薪,且买粮预算无法应对涨价。”
余欢:“你们确定现在粮商手里有粮,却都在待价而沽?”
陆锦生点头:“延王也来信告知,朝廷对南方赈灾时已经拨过赈灾粮食和银两,冬日再次赈济的可能性很低,目前朝堂上更多的声音是让各州府自行救济。”
余欢冥思半刻,问道:“你可知苏远文目前手里的存粮有多少?”
陆锦生:“不足十万石,也就够三十万大军十日所用。”
余欢:“我倒是想到个法子,就是需要用这十万石存粮作饵,是否要用你们自己决定。”
陆锦生眼中一亮,就知道她能有法子。
“说说看。”
余欢:“市场价格不只是朝廷能干预,商人本身也是可以干预的。我们可以将手里的存粮全部拿出来低价出售,十万石对军队而言是杯水车薪,对几城百姓而言却是份量十足。如此低价卖几日,粮商就会动摇,他们肯定不愿意手里的新粮积压成陈粮,为了保本,粮商应该就会跟着降价销售,且粮商相互之间竞争就会越降越低,到时候苏远文就可以派人趁机购粮。”
陆锦生看着余欢久久不语,又一次被她惊艳。
余欢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抬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这个法子可还行?”
陆锦生拿下她的手握在手里,点头:“自然是可行的,我这就给苏回信告知。这次我可要为你讨个功劳,让那小子出一次血。”
余欢轻抚腕上的暖玉手镯,看着陆锦生认真书写的侧脸,轻笑起来。能为他为之奋斗的事业出一份力,她很欣慰。
下午,周氏来问余欢羽绒服的做法,余欢也是只知道个轮廓,具体的细节还要边想边试做。
周氏只想让余欢专心照顾陆锦生,也不让余欢再操心做羽绒服的事儿,自己带着陈氏一起去研究了。
当日夜里,陆锦生就收到信,吉县首富朱家被抄家,朱家家主朱广顺下狱。因有走私罪,涉及私通敌国之罪,此案被上报,若无意外,应会被判斩刑,株连九族。
余欢听到消息松口气的同时又对株连这种刑罚不以为然,但朱家三番五次地针对她,如今有此下场,她也同情不起来。
三更天左右,陆锦生又发了高热,余欢又给他煎药、喂药,之后又擦了几次身,才安然度过了回家后的第一晚。
之后陆锦生便没再发热过,只是每晚睡前沐浴时,总要装可怜要余欢给擦身。
可以说苦肉计对于余欢这种内心柔软的人很是有用。
虽然很是羞涩,可余欢担心他牵扯到伤口或者伤口碰到水,每次还是忍着那份尴尬,给他擦身。
当然重要部位,余欢还是做不到的。但陆某人每次看到小媳妇红着脸的样子,还是相当满足的。
如此过了三四日,周氏和陈氏两人给家里每人都做好了一床羽绒被子,羽绒外袍也做了三件了。
因为鸭舍能提供的鸭绒有限,今年就先给家里的每个人做一件羽绒服。
周氏还把这做法告诉了村里相熟的几个女人,让她们试着做几床被子。
但因为今年余欢家八十亩地里出产的棉花低价卖给了村里一部分,村里人大多有新棉花用,且对余欢这法子并不如周氏那么信服,所以对这鸭绒倒是没有很上心。
期间,章大夫来给陆锦生看过一次伤,又留了一些伤药。
这一日是陆奎的忌日,陆锦良在私塾请了半天假。
周氏早早地将两个孩子和家里交给陆秋和陈氏照看,带着两兄弟和余欢去给陆奎上坟了。
这是陆锦生回家之后第二次来给陆奎上坟,上一次是他归家没几日的时候,只有周氏陪着,余欢不知道他那次有没有跟他爹提她这个因梦而来的媳妇。
依然是周氏絮絮叨叨地跟陆奎说着家里的近况,自然是好事居多,说到余欢的时候更是夸赞不断。
余欢默默地往火堆里添着纸钱,心里也没了第一次来时的不以为意。怪力乱神的事情她虽然不信,却也不得不承认有些缘分能够到来确实是要感谢这些神鬼之说的推动的。
两兄弟清理了坟包上的枯草,跪在碑前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陆锦生一言未发,将带来的酒洒在碑前,心里却已对父亲诉说了许多。
众人回到家之后,简单地用过午饭,便各自回屋休息。
余欢检查了陆锦生的伤口,见没有因为上坟时的动作而裂开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