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苏异常平静地仰头看向子政“曾经有人告诉我,如果有一天我不再落泪,便是嫁对了人。其实他错了”当我不再落泪,就证明我已经与这个人分道扬镳,彻底无所牵连了。
“尚子政,记清楚,不是你抛弃了我,而是我楚苏不要你了!”楚苏的最后一句话很轻,她的眸中带着些许泪花。
子政看着此刻的楚苏心中有万般有不舍和心疼,可语气依旧决绝“滚吧,看到你就让我作呕,我死都不想看到你!”苏苏离开这里,这里很危险……
楚苏贝齿紧紧地咬住下唇瓣,努力让疼痛来强迫自己不落泪,不示弱。
“丫头……”忽然一个柔和的声线出来,楚苏忙看向齐蒙。
齐蒙清醒过来“丫头,你的头发……你怎么了?……”
“没事,就是白了发而已”楚苏露出了微笑,在那笑容背后,是极大的委屈和难过,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空了,身体只有寒风如刃而过的疼痛。
黑袍男子有些不耐烦“你快点选!”
楚苏看了一眼尚子政又看了一眼齐蒙,忽然她对子政讥笑“看到你有今天,我很开心。谢谢你告诉我真相,其实我对齐蒙……从未断过情!”
齐蒙惊讶地看向楚苏“丫头你在说什么……”
楚苏目不转睛地看着子政,食指指向齐蒙“我选他!”
“很好,只要你赤脚走过刀桥,我便放了俾将军”黑袍继续说道。
子政看向那刀桥有些震惊,他猛地看向楚苏“不要!”
“为什么不要!”楚苏厉声质问“你怕我过了刀桥,你会被扔进熔浆里吗?”
“我让你滚!立刻马上离开这里,你听不懂吗!?”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楚苏恶狠狠地说“你杀了我那么多亲人,我就是要让你死!”
子政看着楚苏冷笑“你想清楚,以你那孱弱的身子,上了刀桥真的能活到我死的时候吗?”
“让你死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齐蒙是此生挚爱,为他死……”说着楚苏深情地看向齐蒙“我甘之如饴”
“丫头……”齐蒙的眼睛有些泛红,他终于还是等到了,可为什么此刻他宁愿丫头从未爱上过自己。
“丫头,我对你只是兄妹之情,你不需要为我走过刀桥,我有妻子,我的妻子是王秋雨!”齐蒙悲痛地对楚苏说道。
楚苏赤脚站在刀桥上“还记得我在昌平府对你说过的话吗?我无所谓身份,只要是跟你在一起,即便是妾”说着楚苏看向子政“我也很开心!”
说完楚苏一脚踏在了铁桥之前,红色的血液不停的从她的脚底流出“嗯…”楚苏倒吸一口凉气。
“丫头……”齐蒙大喊道,楚苏抬眸看向尚子政。
子政愤怒地看着她,她竟然真的踏上刀桥救齐蒙!
他那猩红的眸中起了雾气,两人目光相汇的那一刻,子政气极了收回的目光不去理会她。
他深爱的女人,为了另一个男人正遭受着千刀之痛,她每一脚都踏在了他的心上,那些刀将他的心刺得碎成屑,为何她就是不明白,他想让她活着!
楚苏一步一步踏走上刀桥,最终跪倒在刀刃之上“啊…”她忍住疼痛看向子政,子政闭着双眸沉默不语,皱着眉似在忍受着什么。
“丫头!别走了!”齐蒙大喊道,看着她身后刀桥上的血,齐蒙快要崩溃“停下……你流了好多血,停下!我让你停下啊!”
“我会救你的,齐大哥…我一定会救你的,一定会…”楚苏虚弱地说着,她拉着刀桥的铁链稳住自己的身体,在铁桥上走着,血成汩的往桥下流……
子政猛地睁开眼睛,他实在没有办法不去在意她…
他看向那刀桥身后的血迹,只觉得一阵凉席从心而起,他忽然明白或许苏苏没有撒谎,她真正爱的人是齐蒙。
他尚子政不过是做他们之间的一堵墙罢了,苏苏从未为他拼过命,他忍受不了背叛,他应该想要楚苏死才对!
可为什么,这一刻他的心那么那么痛,原来他费尽心思得到的人,从未爱过他!原来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自欺欺人。
如此回想,他与苏苏之间似乎本就充满了矛盾,没有那对夫妻像他们一般。
楚苏努力往前走着,脚上的痛似乎牵动心上的痛,她爱了这么多年的一个人,竟然从未爱过她。
他喜欢的是那个能歌善舞的玉姜,那个与他青梅竹马的玉姜,而自己不过是一场统一九洲路上的棋子!
这么想着楚苏又往前走了一步,她不能够救他,但是她可以陪他死!裙摆上已经染上了血,那血色灼烧着子政的眸,最终楚苏扑倒在刀刃上,她隐忍着那疼痛,想要站起来…
“丫头……停下啊!”齐蒙泪眼朦胧,他是西戎的将军,从军十数载他保护过很多人,今日竟要一女子护着,让这女子为他踏刀桥,齐蒙看着楚苏心如刀绞“别走了!”
他的爱似乎只限于给过的承诺,而那所谓的承诺也因为他的懦弱无一实现。
他齐蒙曾发誓要护她一辈子,他默默地将她放在心里,不敢逾越,只能回忆。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一直来都是丫头在护着自己,不管是救他或是推开自己,又或是骗自己吃下忘情的药,又如此刻,原来他齐蒙……一直都在她的心里。
子政的声音有些沙哑了,子政冷漠地看着楚苏,语气有些轻缓“如此看来,你确是对俾将军用情至深”
两人默默凝望着彼此,子政开口道:“在不爱对方这点上,我们格外相像,既是如此,若你能走过刀桥,我便为这相同的默契做一个了结。”
“王上,你在说什么”齐蒙摇头“不,不要丫头…不要在往前走了!”
楚苏听到子政这话悲凉一笑“你既想尽快划清界限,我便随了你”说完松开手直接倒在刀桥上,身上被划出了很多伤口。
“丫头!”
子政泛红的眸紧紧地盯着楚苏,楚苏的手脚全部被刀刃划出的伤痕,上半身没有任何的鲜血,她忽而才想起,子政为她穿了金丝软甲,刀枪不入。
那只死去的大鸟的血顺着缝隙流到了树根处,只见那树快速的长大,藤蔓越来越多,树的绿荫也变大了,树藤在地上窜走如同有生命的蛇。
部分树藤来到死去的大鸟身旁树藤将大鸟的尸体托起,最后成为一个树台,最终大鸟宛如躺在了棺材里一样。
不久便从这树荫中透露出一股迷人的香味,整个雾气越来越大弥漫着整个祭台,接着整个树叶变成了蓝色,蓬归墟境的景物开始迅速变化,短短的时间里,四季流转了几遍。
突然天空一片灰暗,慢慢变成了黑色,顷刻间星河为路,明月为灯。照亮了祭台,树的皮开始褪落,根不停地往外伸展。
连楚苏所在的刀桥也被树藤缠绕,楚苏忙踏着树藤来到了祭台。
她的血被树根吸收着,待这树褪去了所有的皮,楚苏走近祭台,这时的随和珠和天阙已经被树树藤缠绕。
大地猛烈的颤抖,接着棵树上不停的掉落叶子,叶子在地上瞬间变成碎屑。
接着树藤飞缠绕又紧了很多,齐蒙只得闭上了眼睛,树藤越勒越紧他猛地睁开眼睛,只见他的双眸中带着隐隐的蓝光,树藤忽然松开他,后缩着离去。
楚苏看向子政那边,他已经因失血过多已经晕过去,齐蒙忙捡起刀飞身而起,为子政砍断了树藤,子政整个身子落下了祭台。
齐蒙手疾眼快,快速抓住树藤,一点一点的将他拉上来,眼看就要上来了,黑袍用镖将树藤割断了。
昏迷不醒的子政落下了熔浆“子政!”还不等齐蒙反应过来,楚苏便跳下了熔浆。
“丫头!”齐蒙大喊道,熔浆熔浆里迸溅起了火花,齐蒙悲痛地看向黑袍“我杀了你!”他拿起长刀砍向黑袍男子。
黑袍男子隔空用力卡住了齐蒙的脖子将从地上抓到空中“就凭你区区一个凡人之躯也想杀我!”
就在黑袍男子欲弄死齐蒙时,无数的树藤将他缠绕“这是怎么回事?”他忙松开齐蒙,齐蒙落在地上用力的咳嗽着。
忽而一只鸟鸣声响起,一只冰鸟从祭台下的熔浆飞出,楚苏坐在冰鸟的背上,她怀里搂着子政。
冰鸟落在了祭台之上,化成烟雾消散,齐蒙忙上前“丫头,王上怎么样了?”
楚苏看向齐蒙刚欲说话,一口血吐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
“我没事,你先照顾好他”说完她起身来到了树旁,她伸出手摸向树,她惊讶不已,这树里好似有一颗心脏,正在跳动着。
她明白了,随和珠和天阙玉,一个控水一个控火当它们回归祭台时,蓬归墟境便进入了平衡。
忽而天亮了,当第一缕阳光照过树梢时,一只红色的果子出现在了树顶,黑袍男子震惊“不死果真的存在!”
只见黑袍男子用挣开树藤,对黑衣男子道:“墨阳,去把它拿给我!”
墨阳施展轻功却怎么也飞不到树梢,就在这时大地开下陷,熔浆开始上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