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后
宫廷是女人的战场,如若不再年轻貌美,失宠是必然。思念便是支撑生命的唯一信念,哪怕是王后也亦然如此。
楚后近些年来,愈发的思念她的儿子了,看着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的母后,楚苏终于下定决心,去西戎找她那个只有书信来往,从未见过面的哥哥楚启。
楚苏日夜兼程,终于到了西戎的国都——阳里。西戎不愧是仅次于南楚的第二大国,其繁荣程度与南楚不相上下,这阳里的夜景可是出了名的美。
不过这里的人,倒有一点让楚苏有些反感,就是他们非常尚武,总给人蛮夷之感。当然西戎人如此热衷于武力,可能是因为他们有以军功论赏的法令的缘故。
楚苏穿着男装,打算逛逛这闻名七国的夜景,刚出客栈门便被一阵声音吸引,随着声源走近才发现原来是两个西戎人正在殴打一个身形羸弱的异国人。
其中一个西戎男人对着地上的人呵斥“没钱?好啊!那就把你送到如像楼去做小倌。”
看那人的背影似一女子,可他的回答让楚苏否认了这种想法,只听他有些倔强的说“把我送到如像楼,也没钱!”
“嘿…你个臭小子还敢还嘴是吧,找揍呢!?”说完两人狠狠地揍着男子,男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胳臂抱着脑袋。
“住手!”楚苏大喊道,这两个人身形如此魁梧,即便那人是男子也挨不住他们的拳脚。
“怎么?想管闲事?”那两个男子不悦的看向楚苏。
“他哪里得罪了你们,竟然要下如此狠手!?”
“他偷了我们银子,我们早晚是要抓他送官的”说完其中一个男子不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
不待楚苏说话,那个羸弱的男子说“按照西戎律例,我偷你们的那点儿钱财,还不足以送官。”
听他说这话,楚苏倒觉得有些不解了,这个人懂律法却故意犯法“他偷了你们多少?我帮他还!”
两个男人听楚苏这么说,面面相觑,瞥了眼楚苏的衣着“他欠我们十五两”
“胡说!我明明只欠你们五两,你们犯了西戎商法第五十条,私相敲诈!”男子缩着身子愤愤的说道。
“再多插嘴一句,我弄死你!”一个男子狠狠地在他的身上踢了一脚,他痛苦的叫了声“啊!”
“行了…行了…别打他了,我这里有银锡二十,你们拿去,别找他麻烦了!”
两个男人相视一笑“好说”说完两人走向楚苏,刚要伸手去拿钱,被打的那个男子,从地上猛地爬起身,撞开那两个男人,一把抓住楚苏的手就跑。
那两个人反应过来时,楚苏和男人已经跑到巷尾了,他们忙大喊“站住!”
“喂,你干什么?”本以为他是个羸弱的人,却差点儿忘记了他也是一个男人,这力道捏得楚苏的手都出现红印儿了。
两个人穿梭在阳里的街道上,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他拉着她的手一路跑着,灯火阑珊下她只看得到他的侧脸,尽管那张脸上还带着血迹,但丝毫不影响他的美,反而让身为女人的楚苏有些羡慕了,第一次楚苏发现男人也可以这么美!
跑了好长一段,那男子才松开楚苏的手,他靠坐在一旁的墙壁喘气,楚苏也蹲到他身旁有些不解的问“我说……你……你明明懂法,怎么还故意去偷窃?”
那男子打量着楚苏的衣着“公子乃富贵之人,怎懂我们这些人家的苦楚”
“吾兄染有疾病,父母近亡,无钱安葬,本欲从军换财,可惜身形羸弱,若非这般境况,我何故做贼!是我无用,不能让爹娘早日入土为安,只能看着哥哥受病痛折磨………”说着他流下了两行清泪。
看着眼前的人,楚苏的心有些酸了,突然有种想要关心他的冲动,她拿出银锡道:“你别哭啊,这些钱,你全都拿去,去给你父母安葬,兄长治病”
“这……”男子有些犹豫看着楚苏“你我素未蒙面,为何要出手相助?”在西戎像他这样身形羸弱无权无势之人,自是被看不起,被欺辱的。
“我不是西戎人,刚刚我们一起躲开那些人,也算是共患难的朋友了”楚苏轻松地说着,说着将银锡放到他手上。
见男子不说话,反而一脸的犹豫,她又补充道“若是这个理由不能让你收下这些钱财,那你就当我借你的”
“我还不起的”男子有些为难的看着手里的钱财,他一个穷困潦倒的异国之人,如何还的起这么多的银锡。
这个人不止长的阴柔连性格都这么好,楚苏轻拍在他的肩上安慰“别这么想,我看你识字懂法,日后定能谋得一份好差事”
“西戎尚武,而我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会有好差事,注定是要随我爹娘而去”
楚苏看着他一脸悲伤,楚苏不由的心生怜悯,一咬牙便取掉腰间的挂玉“你拿着这块玉去南楚蜀府找一名叫冯衍的老人,他会给你安排个好差事”
“蜀府乃是南楚国第一教,能命令南楚蜀府,难道公子是南楚长公子楚启……”
楚苏微愣哥哥在西戎这么出名吗?人生地不熟的,楚苏害怕自己的真实身份被暴露,故将计就计忙“正是在下”
高辅忙跪倒在地“在下高辅,在此多谢公子”
楚苏忙扶起他“快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
她无意抬头间便看到一个身着楚国服饰手持长剑的男子,楚苏心一惊忙道“我且还有要事在身,就此别过”
“公子保……”不待高辅说完,楚苏转身快步跑进人群中。
高辅看着手里的银锡和玉佩,注视着楚苏在人群中背影远去,这块上好的玉佩上赫然写了个“苏”字。
楚苏边跑边不时的往后看,她这才刚到西戎父王便派人找来了,看来得尽快找到哥哥,将他带回去跟母后见上一面才好。
她一路思索着如何甩开那个楚国剑客,又想着怎么找到哥哥,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刚刚救高辅的那个地方。
那两个打高辅的人,转了一圈后,一无所获,刚打算离去却又发现独自一人的楚,苏相视一眼便分开了。
只见他们一前一后趁楚苏不备将她抓住,其中一人捂住她的嘴,把她往一旁的巷道拖“唔……唔……”原是他们见楚苏出手阔绰,又想起自己收不回钱了,才想抢些锡银。
“尚公子,我们已经出来半个时辰了,还是早些回宫吧。”王羽向身前一名气宇轩昂的,浑身上下散发着王者气质的男子说道。
“这里是西戎的国都,若在自己家里都不安全,那就没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了。”尚子政看着繁荣的街道,心里莫名的对先祖有些佩服,突然进入眼中的一幕让他莫名的有些不悦。
只见两名男子抓着另一个衣着白衫身材娇小的男人,正往巷道里拖。
只见尚公子抽出齐蒙的刀,刀把狠狠地掷向左边拖着楚苏的男子。
刀把上的力量狠狠的将那男人打倒在地,男子揉了揉肩膀,坐起来不悦的吼道:“谁啊!?谁他妈活得不耐烦了?”
“保护尚公子”齐蒙忙挡在尚子政身前,王羽和章少荣将尚子政护在身后。
在确认没有危险后,齐蒙与尚公子对视一眼,走向那三人,楚苏适时的挣扎“公子救我…救我…”
只是一眼,齐蒙便看出她是个女人,有些犹豫地看向身后的尚公子。
尚子政推开王羽大步走过去,看着她一副狼狈的样子嘴角微扬,眼睛里满是冷冽“救你?理由?”
楚苏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只见他浑身上下充满傲气,那震慑人心的威严感,让她心生怯意。
那个两匪人虽觉得他们者不善,却又不想丢掉楚苏这个大肥羊,其中一个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你们最好少管闲事,这人欠我们钱,想逃跑,这才被我们抓住。”
“你骗人!?我……我这身穿着像是欠你钱的吗?看来西戎人不止蛮不讲理,还坑蒙拐骗!?”
她刚说完尚子政一脸愤怒冷声呵斥“你胆子不小!?在西戎的国土上,你一个区区的南楚人,也敢如此诋毁!”
楚苏有些被他吓到了,用力挣扎了一下没能摆脱左右两人,有些委屈“你们……你们西戎人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异国人!”
尚公子听到她这么说,目光锁定在那张委屈的小脸和有些带着泪花的眼睛上,明明是个男人却显露出一个女儿家的姿态,不由的内心有点儿鄙夷。
他抬手一挥,齐蒙快速出手将那两人押在地上,楚苏眼睛睁得老大,愣愣地看着齐蒙,这人身手不是一般的好啊。
尚子政走近楚苏冷声威胁“再敢造西戎的谣,生西戎的事,你很快就会感受到西戎独特的监狱风景”
楚苏心虚地看着他,双眸早已被泪水浸满,此刻阳里繁华的夜色和灯火的色彩正印在其中。
子政瞧她一副怯怯的模样,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似的迟迟不肯落下,走到她跟前,面色冷淡眼神凛冽“你哭一个,试试?”
楚苏看着他一脸冰冷,眼神里还有几分凶狠,有些许害怕,可怜巴巴地将眼泪硬生生憋回去了。
看着她一副可怜委屈的样儿却又故作坚强,子政竟觉得有趣,他将笑意掩藏于眼底“不哭?那就憋好了!”随及转身便就要离开。
这个人身上莫名散发着一种威严与霸气,给人一种强有力的压迫感,看着他们要离去的背影,想到刚刚那一幕,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好歹是南楚的公主,怎么就被他唬住了?
为了面子,为了南楚公主的自尊,楚苏喊到“我可不怕你……我是南楚长公子楚启!你要敢动我一下,我们南楚国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尚子政停住脚步眉头一皱,心里升了些许不悦,齐蒙,章少荣与王羽听到楚苏的话,脸上都出现了异样。
楚苏故作凶狠气冲冲地走向子政“怕了吧!?识相的就赶紧给我道歉,我们南楚可是厉害的!”
尚子政转身挑眉看向离自己几步距离的楚苏,他一步一步走近她,楚苏有些后怕往后退,为了气势上不输,楚苏用手掐着自己的大腿,极力告诉自己不能后退!
瞧她不后退了,尚子政再度上前,两人面对面的距离很近,楚苏低着头的心“砰砰砰”地跳个不停。
头上传来子政的冷冽而沉稳的声音“这样啊,我一直都想请南楚国长公子楚启,到我府上一聚,那就别挑时间,现在吧!”
不带楚苏反应,尚子政就一把抓住她的手,拖着她往前走,周围的三人有些意外尚子政的举动“尚公子……”
“去驿馆!”
“是!”这个人恐怕还不知道,南楚国的质子楚启,虽比尚公子大多岁,但因为华阳太祖后的原因一直在宫中长大。
两人关系甚似亲兄弟,他们二人相互熟悉,直到楚启公子成年华阳太祖后才让他回到驿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