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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躁郁症,猎鹰雕像!】

当他点燃最后的鹰雕像的灯时,中央的雕像里发出了一声重重的、机械运作的声音。然后铁门就开始上升——大概一英尺的样子。然后这样一点一点地,整扇门都升了起来。他们终于得以进入铁门后的门厅。进去后他们决定先进右边的房间,虽然那儿看上去不像是会有什么好东西的地方。

站在门口可以看见房间里有几排乱糟糟的架子,上面装着一些空箱子,一览无余。比利正打算离开的时候,莱温斯基却走了进去——她发现门口有一个箱子倒着,看不见里面有什么,于是便走到箱子的另一边时,看清楚后,她兴奋地大叫起来,赶紧把箱子推过来——比利看见了以后,也像个圣诞收到丰厚礼物的孩子一样发出惊喜的叫声——解开那个开门的谜题真是太值得了!

箱子里足足装着两盒半的九毫米子弹!那半盒二十二发的子弹倒用处不大,那一对加速装弹机也暂时派不上用场,它们都是给麦林枪的——比利还向莱温斯基解释了那个圆形金属装置是专门用于连发左轮手枪用的。但两盒霰弹枪子弹就就大派用场了,每盒十四发。当然,如果能拣到火箭炮——最强劲的武器——那就更完美了。可是眼下有这么多子弹已经很令人满足了。

他们赶紧给霰弹枪装满子弹。莱温斯基还在架子上找到一个拉链坏了的小包,有长长的带子,可以背在身上,剩余的子弹也能方便地装在里面。鉴于很有可能在接下来的历险里发现新的武器,还是把它带上比较好。比利用在列车上拣到的安全别针别住了小包的口子,然后美美地把它背上了——里面还晃荡着好些沉甸甸的子弹呢。

“我高兴得想亲你!”比利扛起了霰弹枪,兴奋极了——莱温斯基听后支支吾吾的,脸已经红得像苹果了。她赶紧向别处看去,并故作镇定地整理腰带。

比利见状也有些尴尬,赶紧结结巴巴地解释:“当然,我不是说真的亲……不,我的意思不是说你没有魅力,只是……我的意思是……”

莱温斯基回过神来了:“别孩子气了,我知道你的意思。”

比利点点头,松了口气。比起这些小情小调的东西,更大的危机还在前面呢!当然了,莱温斯基确实是个很有吸引力的姑娘——奇怪,我在想什么?比利使劲摇了摇头。其实,他有一年的时间都在监狱里,没有接触过女性了……等等,强调这个似乎也有些不合适……

接下来,他们来到第二个房间,门也没有锁:这里应该曾经是一间集体宿舍,现在灰尘满布,十分肮脏。铺位都是由木板拼成的,上面盖着一些破旧邋遢的衣服和几床毯子。想想这儿糟糕的设施,再想想上面那个需要解开谜题才能打开的铁门——以前住在这个房间里的人一定都是被迫关押在此的。莱温斯基看过日记后也说了,那帮混蛋可是拿活人做实验的……这培训所真让人心情沉重,越早出去越好。

当他们回到门斤时,莱温斯基拿不定主意了:“我们是继续往下走,还是上去?”

“上面不是有个观察室吗?我们可以去碰碰运气,也许能观察到什么机密,获得意外的帮助呢!”比利说。莱温斯基也点头表示同意。

比利忽然意识自己现在计划的出逃路线就是帮莱温斯基寻求外援——这其实并不是最有利于他的办法。毕竟,自己是宁愿在这里面搏斗而死也不愿意受死刑——可是身边还有莱温斯基,必须为她考虑。这是个真诚善良的女孩子,他多么希望能有人来把她救出去。

他们走出去时,比利心里还在纳闷,自己不是决定了要以逃犯的角度思考问题吗?为什么现在不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自己依旧还是个好人呢?自从那个可怕的游击任务以来,比利第一次觉得,自己又做回了真正的自己。

神秘的青年看着比利和莱温斯基找到了那么多的弹药,不由得暗暗为他们的互相协作和求生能力吃惊,同时也有些失望:看来现在他们要前往观察室了,身边的小宝贝们显然也能看到这两个家伙的行动,只不过它们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想。

是他派那些水蛭搜集了开铁门需要的全部金属片,拼装上去的。这么明显的提示,除非这个莱温斯基和比利是低能才开不了门——当然他们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自己不是——他们到时也会知道怎么样触动后面的旋转机关,到达隐藏在小礼堂后面的观察室……

他又在怀疑他们是否真的能顺利到达马库斯的实验室,那里有更多可挖掘的东西。一方面,他盼望着他们尽可能地发觉幻影工厂的秘密,另一方面却又不希望他们知道太多马库斯过去的私人秘密。

他心里依然放不下实验室里的一切:虽然马库斯已经去世了十年,所有的计划都随着这位所长的“消失”而终止,然而,幻影工厂如今又把它们搬上了台面,污水处理工厂,还有干部培训所。由于病毒的泄漏,这些计划都受到了影响——虽然幻影工厂还是有些核心的中层管理人员在监督这些计划,但依旧有相当大的一批人才流失了。

他们俩现在已经到了一层东边的那些房间,然后上到了二层,接着又找到了通向三层的楼梯——看看这两个家伙拿着武器那神气的样子!似乎什么也不怕似的。青年深感心情复杂。他希望看到他们成功,但也希望目睹他们的死亡,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是的,他们能够战胜成群的水蛭,而丧尸猩猩由于本身的饥饿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但接下来呢?他们能打败“猎杀者”吗,他们能敌得过“暴君试作型”吗?

如果他们来到自己现在的所在地呢?又会发生什么?

青年紧锁眉头,十分不快。似乎是察觉到了主人的内心变化,那些水蛭纷纷爬上他的腿,他的胸口,像要把他整个人拥抱起来一样。他顿觉欣慰,也伸出手拍拍这些小家伙。如果这两个探险家真的会找过来——当然,现在看来还是不太可能的——那就给他们放行吧!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知道幻影工厂的罪行。

“不,也许我还是得杀了他们。”他又迅速否决了自己的想法——自己才是决定他们生死的主宰。其实,不能说他不关心他们的命运,由于极度希望幻影工厂的秘密暴露在世人前,看着比利和莱温斯基的探索就成了极大的乐趣,但如果他们胆敢再度伤害自己的小宝贝们,那就不能留活口了。

他们已经走完了楼梯,正在警惕地查看周围的环境呢。青年忽然想起了那只隐藏在饲养池里的大蜈蚣——它会不会发现这两个入侵者呢?这下可有好戏看了,这只蜈蚣可是自己最引以为傲的骑士之一呀。

这一路上都还算正常,虽然经过餐厅的时候要迅速跑过。其实,桌边的两只丧尸行动非常迟缓,根本不足为患,只是经过的时候莱温斯基还是会感觉紧张。比利也一直跑在前面,看来他比自己还要怕。

现在已经上到三楼了,总算松了一口气。这第三层——至少现在站着的地方,是个大大的一目了然的房间,没有什么犄角旮旯的隐患。去观察室的门就在右边,眼前的这个凹进地面的大池子是个饲养池,这个空空如也的大坑几乎占据了整个房间。左边的这个门就地图上的指示来看,应该是通往天井的。

“这个池子到底是用来饲养什么的?”尽管比利已经刻意压低声音,但阵阵回声还是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

“可能又是水蛭吧。”一想起列车外那个用歌声召唤水蛭的神秘人的身影,莱温斯基又浑身起鸡皮疙瘩“那我们现在是去观察室还是去天井?”

比利观望了一阵:“看起来都还算安全,我们分头去看看吧,开开门看看就成,不要孤军深入了。”

莱温斯基点点头。现在身上有了充裕的子弹,她也不发怵了。但吊在洞口的那次死里逃生给了她很大的教训,再也不敢贸然前进了:“我去天井吧。”

他们的脚步声在这个大房间里格外清楚,观察室的门要近一些,比利停下后莱温斯基还在走,直到来到南墙。

“嘿!这是我在门口找到的!”莱温斯基还没进门,比利手里已经拿着一本像是书的东西在朝她嚷嚷了,他的手里还拿着另外的两本。莱温斯基回头时,顺便又看了看房间的构造——墙壁也是石头的,没有棱角,是圆形的构造。

“那些是什么?”莱温斯基问。在空空的房间里声音传得格外远。

“可能是装饰品,每一片的上面都刻着字。”原来是几块碑。比利浏览了一下那些宇,读了出来:“嗯……我们需要团结,纪律和服从。”

这句话似曾相识,和马库斯的那段公司总则如出一辙——关键词都是这三个团结,纪律,服从。

“别把它们弄丢了!也许在某处它们是解开谜题的线索。”莱温斯基很有心。

“我也觉得是。”比利回应了莱温斯基的提醒,同时在心里暗瞎地想,“这个公寓真是见鬼了。”

莱温斯基在扭开门把手的同时举起了枪——然而门却是锁着的。她叹口气,松弛了一下紧张的双肩。

“这儿锁了!”她向着那边的比利喊。

比利已经到观察室里面去搜索了。他探出身子:“这儿有些值得研究的东西,但我还弄不清楚……对了,还有个像无线电接收装置的东西。”

无线电接收装置?莱温斯基心里燃起一丝希望:“我马上过——”

话音被某种生物的响动打断了,屋子里响起了一阵噼噼啦啦的杂音。莱温斯基和比利都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不知所措——刚才还以为隔得很近的两人顿时觉得互相之间的距离远得非常危险。

又传来了一阵晌动。这“咔嗒”声像是某物扫在石头上发出的,又像是敲击桌面的声音,但嗜杂得不正常。不论是什么家伙,一定来头不小,而且越来越靠近。可是却判断不出是从哪个方向而来,连续的回声混淆了人的听觉。

“一定是饲养池!”比利大叫,疯狂地朝着莱温斯基挥手:“快点过来!”莱温斯基急速向比利跑去,心跳得厉害。她眼下连望一眼饲养池都不敢,因为她也感觉到那里很诡异,似乎有个黑黑的浑身湿透的大家伙钻出来了——她只管往前跑,最终还是小心地往饲养池瞄了一眼——看清楚了,是一只蜈蚣!和它的体形相比,那些死去的大蜘蛛还只能算小朋友——黑色突出的头颅上安着两只发光的黄色大眼,头上两根微红的触角来回摆动,长长的身体分成一节一节的,紧贴着地面,数不清的对足缓缓蠕动。这只蜈蚣怎么说也有四米长,身体足有一个大桶那么粗——它正在快速地爬过来。

“快跑!”比利在催了,莱温斯基只能拼命地向前狂奔。身后蜈蚣的臭味熏得她几欲窒息,比利守在观察室前,用脚抵着门,手则举着霰弹枪对准了蜈蚣。此时莱温斯基觉得自己已经被一个巨大的黑影所笼罩,这个蜈蚣怪物随时就会扑上来。终于跑到比利身边了,就在她安全的一刹那,比利开枪了。莱温斯基迅速跳进了房间,比利又开了第二枪,随后也跳进了房间,一把关上了门——剐刚关上就能听见蜈蚣撞击大门的声音,随后,似乎它也觉得无趣了,便不再撞门。他们俩能听到它离去时那许多只脚发出的参差的摩擦声。

“上帝保佑。”他们都松了一口气。比利扶住莱温斯基——她吓得脚都发软了,大口大口地喘粗气。

“我们别再回去了。”莱温斯基不想再见到蜈蚣巨怪了。

“确实,不应该再回去了。”

他们抬头看看了这个暂时的避难所:一个宽阔的复式圆形房间。他们所在这一半房间的边缘有一条半圆的狭小通道,他们就站在这条通道上。房间的北面还有几扇门。门的旁边有一架梯子通向下方的一个钢丝网制成的平台。平台下就是一片漆黑。

他们一起绕到房间北面去试那些门——都锁着,这不免让人丧气。他们又从梯子往下,停在了那个大大的机械前。这里就算是房间的中心了,这机械应该是个大望远镜。不过它被安装得很高,正常身高的人是够不着的。比利看着其他的设备——有电脑操作台,还有其他的一些莱温斯基叫不出名字的玩意。她转身去看望远镜的控制台,被上面的三个大大的空格吸引住了——都是普通墓碑大小,排成一个圈。

“虽然这里并没有无线电设备,不过——”比利略微有些歉意而莱温斯基却似乎注意到了其他什么东西,打断了他的话头:“千万得告诉我你还带着那三块石碑。”

比利赶紧从背包里拿出石碑——每个都只有一本书大小。莱温斯基看着石碑上的字,不由得喃喃地复述当初自己在马库斯的录音里所听到的“服从产生纪律,纪律形成团结,团结造就实力……”

“而实力就是一切!”比利也回忆起来了。看来,这又是一个谜题,需要这三块石碑。

当三块石碑被放置妥当后,房间里出现了巨大的响声,似乎是某些机械开始工作了。他们感到脚下的地板在下陷,就像电梯一样——并不只是这个平台,而是整个房间——在坠入一片漆黑后,下方出现了一个大水池,里面蓄满了水,因为机械的震动而激起片片水花。有那么一瞬间,莱温斯基恐慌不已,以为他们会随着平台沉进大水池,然后淹死——接着机械声就渐渐消失,平台也停了下来。此时,他们在已近平息的机械声清楚地听到上面北边的门“喀”的清脆响声。

太令人惊讶了。

“我想我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比利努力想挤出一丝微笑,但这没法抹去莱温斯基的一脸沮丧:是啊,谁知道前方等着他们的到底是什么?是自由,还是又一次成为待宰羔羊,但只能继续上路了,没有其他的选择。于是,他们都沉默地回头重新走上梯子。

从北面的门出去后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了。比利贪婪地大吸几口,感到全身都轻松了。他忽然意识到,如果真的逃不出这个幻影工厂培训所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但是,现在确实也还没有看到能出去的迹象,观察室里的门又连着长长窄窄的走道,直接通向另外的建筑——大概在前方五十米左右。走道的两旁都是水道,看来这个培训所的东面应该有个水库或湖泊什么的。

他们就这样离开了观察室,走之前还认真地想记住整个地形和回去的路。但这似乎是徒劳,他们俩都没什么方向感。他们还是继续向那座不知是凶是吉的建筑赶去了。

比利享受着这难得的新鲜的空气——周围飘着薄雾,看来已经快要黎明了。但没有曙光,只看得见灰压压的,乌云密布的天空。

“你觉得我们现在是在哪儿?”比利问。

“不知道,也许往前走可以找到电话吧,希望可以。”

“希望还能有厨房。”比利已是饥肠辘辘。

“当然。真希望能吃到披萨饼和冰淇淋。”莱温斯基忍不住嘴馋了。

“意大利香肠?”

“还有夏威夷的开心果口味的冰淇淋。”

“哈哈……”比利很享受这难得的轻松,他们其实并不太了解对方,但现在却有奇妙的纽带把他们联系在了一起。这种奇妙的感觉是比利在之前任何一次和战友的合作中所没有体会过的。

“看来你喜欢橙黄色的食物。”

“橙黄色的食物?”

“是啊,就是那种并不是天然橙黄的,是有色素的,那种洒在通心粉和奶酪上的东西,吃起来是橙子味的,当然了,也有这样的蛋糕和烤吉士饼。”

莱温斯基听到这样冗长的描述,忍俊不禁:“我知道了。是的,那玩意不错。”

比利转转眼珠子,故意取笑她:“未成年人……你明明就还是个未成年人呢,不是么?”

“我已经有投票权了。”莱温斯基抗议了。比利还没来得及问她为什么能成为「黑暗放逐」的一员,她又抢着说:“我可是属于天才型的,不论是在学业还是其他方面,刚毕业就进了「黑暗放逐」.至于你呢,大叔?你多少岁了?三十吗?还是我已经该叫你爷爷了?”

现在该到比利抗议了:“我才二十六。”

莱温斯基大笑:“天啊,这也太老了。我应该给你配个轮椅。”

“够了!”比利笑得很开心。

“我,要,给,你,配,个,轮,椅!”莱温斯基上瘾了,比利完全败给她了。他们就这样笑着走到了那个敞着门的小巧的警卫室——坐落在过道的右边,里面的地板上有一具尸体。

不,应该说是残缺的尸体——他们的好心情戛然而止——两人都没办法把眼光从这具漫在一片血泊中的残缺尸体上移开:他的双腿和一只胳膊都不见了,脸朝着地下,整个尸体损毁严重,分辨不出性别。

接下来的路上,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了——也许都被这出惨剧吓着了。他们已经忘却了前方种种的危险,此刻出现的这具可怜的尸体又重新提醒了他们。当然,刚才的那快乐的大笑是很重要的,也是必须的。笑声可以把他们绷紧了太久的神经舒缓下来——否则在这样压抑的环境中这么长时间,难保精神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是,谁也不可能对这这么一具尸体还继续欢笑,不然就真的是得了精神病了。

终于来到另外的这栋建筑了——他们放慢脚步,细细地审视它的周围,主道在大门前延伸出几条分岔

边上还栽种着花和树——当然早就枯萎了。分岔连向一排整整齐齐的篱笆,然后不知伸到哪去了。路边还有几盏依旧发亮的路灯,给一切投下深深的影子,路反而被弄得更黑了。看起来这里也并不安全,但目前还没有出现丧尸或是水蛭人,这已经比刚才那个地方好太多了。大门分作两扇,莱温斯基上去试了试——上着锁。

“该死!”比利也走上去亲自试了试,发现只是里面的木头卡住了,而并不是被锁锁上了。这就好办了。

“莱温斯基,退后一点。”

比利暗暗发力,朝门把手狠狠踢上了一脚,紧接着又跟了一脚。踢了三脚后,就听见了木头断裂的声音。蹋到第五下,门就被踹开了,一把劣质锁也飞了出来。

这下能看清建筑的内部了——在经受了这么多严酷的考验,比利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对任何意外感到惊讶,然而他错了,这儿居然是一座教堂,华丽的装饰风格自不磐说,有彩绘的玻璃窗,神圣的祭坛和成排发出微光的长木椅。但很明显这也是个早已废弃的教堂

一半的祭坛都被打翻了。离他们不远处的天花板上有一个大洞,通过它能看到楼上的布置。

“你看看那些祭坛。”莱温斯基低声耳语。

比利望过去其实祭坛本身没什么特别的,但它们的周围堆着不少东西,有几百根熄灭的蜡烛,好多尊翻到的雕像和宗教摆设,不是被砸烂就是落满灰尘,还有一捆一捆枯萎的花。总之就是一个字,乱。

“我觉得可以离开这儿了。或许我们应该看看外面的那些岔路都能通到哪儿。”比利以为自己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但其实他也不过是耳语。

莱温斯基刚想附和,转身出门的时候,拱形天花板的大洞里猛地跳出了一只黑色家伙,它的叫声尤其尖利,随着一声声的尖叫它还摆动着满是尘土的双翼,不过动作倒还不算很快。比利定晴看了看,确定这是一只巨大变异的蝙蝠——它的双翼已经和秃鹰的一般大了。

停顿了一会儿后,它飞了起来,回到了它原来的地方,但那股熟悉的腐肉味还是让比利他们无法消受。比利一手将莱温斯基推出门外,一手想尽力把刚才破坏掉的门拉上——他心里直怪自己当时怎么那么冲动就把门踹开了——但下一秒就证明他的责怪也毫无意义了,因为他们又听到了蝙蝠从洞中飞下来,扑腾双翅的巨响。

“快逃!”比利叫道。

他们快步跑下楼梯,转向右边的路——这条路看起来更隐蔽些,很多地方都有厚厚的灌木和植物掩盖。一想到可能会被那只蝙蝠追上,然后撕咬,然后……他们的脚下就有了源源的动力。

“那儿!”莱温斯基指着一个方向,步子慢了下来。

路的右边有个电梯状的小房间,独立于教堂之外。比利虽然也拿不定主意应不应该跑过去,但后面蝙蝠逼近的声音让他们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了。万幸的是这个小房间的门并没有锁,于是他们赶紧挤了进去,“砰”地关上了门。

房间很小,容纳两个人都有些勉强。蝙蝠也停了下来,落在地上。比利再也不愿意回到刚才的教堂了——万一又出现这只蝙蝠的兄弟姐妹怎么办呢?

莱温斯基把门死死地插上,随后又望见一只丧尸向这个方向摸了过来。这是一个女丧尸,手指上的肉完全溃烂了,露出白森森的骨头。现在,门外就有一只不断扑动双翼的丧尸蝙蝠和一只女丧尸了。

它们都拼命地撞向这个小小的电梯间——女丧尸饥饿的呻吟,指骨擦在墙壁上刺耳的摩擦声不绝于耳——随后,又听到了另外的哀号声,是那么急切,那么让人胆寒。

电梯间里只有两个按钮,Bl和B2莱温斯基已经脸色煞白,全无反应。随着外面的噪音愈加频繁,比利按下B1按钮——没有动静。“好吧,那就B2”比利在心里祈祷这次一定要行,不然他们就等于是把自己困住了。按下“B2”以后,电梯摇晃了一下,随后开始徐徐下降。比利挡在莱温斯基的身前,举着霰弹枪,随时注意着眼前的动静——希望电梯停下后门口不会又是一堆饿疯了的怪物。

电梯停下了,门口连着一条走廊——除了有些碎石外,没什么其他东西。比利又按了一次“B1”,希望能够再到其他的地方。但这是不可能的,现在的选择只有回到地上,重新面对那些怪物,或是深度探索地下的这一层。比利犹豫后,还是选择了后者。

他们谨慎地走出了电梯——这儿就和干部培训所一样,内部的装饰和建筑用料都十分奢华贵重。地板是大理石的,虽然碎裂了不少但依然泛着华丽的光泽。大厅里有一排气派的柱子和高高的拱形大门。左边通往上层的楼梯上乱布碎石和剥落的壁片。在走廊的右拐角前还有一扇通向左边的门。

他们在楼梯口停下了——这儿上不去,已经被废物堵死了。往回的话,来时的电梯也就是惟一的路了……但现在比利他们也完全不想往回走:后面是一群接一群的怪物,现在他们突围的危险比较大。

“现在我们要走危险最少的路。”比利小声说。

“是啊。”莱温斯基也赞同。她向比利笑了一下,却依旧无法掩饰自己的紧张。他们避开路上的碎石,继续向前。

莱温斯基停在第一扇门前,比利则迅速扫了一眼走廊的其他部分。还有另外一扇门,上面挂着一把密码锁——但比利揣测这里应该有第三道门——看起来走廊是个死胡同,只到前面那堵蓝色的墙为止,但那堵墙前上有着精美的浮雕,是个人像侧面的浮雕,那个人和詹姆斯。马库斯极为神似。浮雕上没有钥匙孔,但在人像胸部的下方有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凹陷,看上去像缺了一块。

莫非这又是什么谜题?比利心里又觉得麻烦起来这些地方的建造者到底想干嘛?为什么要设置这么多障碍?如果真的是要显示自己的聪明才智,把报纸上的那些纵横字谜都解出来不就行了吗?费这些周章多麻烦呀。

第一扇门倒是没有锁,那里面又是一间曾经华丽的破旧房间,那一排书架显示了它曾经的书房身分。进门处铺着一块东方风格的地毯——当然已经是污迹斑斑了。这也大致是个u形的房间,而且屋子里的几盏灯都没有坏,所以也是他们今晚见过的最明亮的房间。除去书架,屋子里还有几张矮矮的桌子,以及一张上面放着古旧打字机的书桌。比利在这张干净的书桌上找到了一些碎纸片。

“虽然麻烦不太可能出现,但我做好了一切准备。”比利读着纸上写下的信息:“想要藏起一片叶子,就把它放进树林。想藏起一把钥匙,就把它做成叶子的样子。”

“这好像就是谜底了。”莱温斯基若有所思,比利也点头赞同。又来了,这一次该怎么解开谜题呢?

莱温斯基开始仔细地检查书架,比利在书房里来回观察,发现在门的那个角落上方的天花板上有一个大大的洞——虽然天花板比较高,但如果借助那些桌子……

“这些书全是关于生物学的。有关于哺乳动物,昆虫学和两栖动物的……”莱温斯基一边看一边汇报。

“你快来看这个!”比利叫住了莱温斯基。他已经在那个洞的底下摆了一张桌子了,但依然够不到那个洞。

“把我先弄上去吧。我再去找找看有没有绳子可以把你也拉上去。”

比利皱起眉头:“真的可以吗?上次也是让你一个人过去的……”

“没问题的。”莱温斯基非常坚决,似乎已经不在意上次遇到的危险了。

于是比利站在桌子上,把她往上托。她先是一脚踏在他的手掌上,又一脚踏上他的肩膀,轻巧得就像羽毛一样,他很容易就把她弄上去了。莱温斯基上去后先略微看了看,就从洞口探出头来。

“这上面没什么,就是黑了点。看起来是个研究室,里面也有书架和几张桌子……我先去看看能找到些什么。”

说完她转身走了。比利望着空空的洞口,心里稍稍踏实了一些,莱温斯基头脑很清醒,完全知道应该怎么做。她现在的表现已经不亚于许多他认识的老练士兵了。即使在那上面遇到什么困难,她也一定能安然地返回的。不用担心——然后就听到了莱温斯基的一声短促的尖叫,比利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紧张地凝固了。

“莱温斯基!”比利大声唤着她的名字,但却只能看着那个黑黑的洞口干着急。

这像是个在建成以后断断续续使用过的研究室,保洁工作做得很糟糕。地板和书架上都是厚厚的灰尘,而且东西似乎被挪动过——椅子下拖饕一串痕迹,样本瓶上还留有明显的指纹。她重新回到洞口,把所见的一切告诉看起来紧张得不行的比利:“这上面没什么,就是黑了点。看起来是个研究室,里面也有书架和几张桌子……我先去看看能找到些什么。”

当她再度搜索这问研究室时,她发现这儿其实比自己想像的要大些,因为在那面大大的书架后还藏着另一部分房间——书架把整个房间隔开了。如果不是这隐秘的区域发出了那微弱的蓝白色的灯光,她肯定是发现不了的。当她拿着九厘米手枪步入那个区域时,一只摆动的小怪物把她吓得叫了起来,差点就要开枪了——后来才发现那个小怪物早就死了。

比利关切的呼喊声传了过来:“莱温斯基!”

她赶紧回应:“我没事,就是被吓了一跳,不要紧张。”然后又瞄了一眼那个奇异的小怪物。

她看到了那些和人一般大小的试管标本——试管里盛着透明的液体,散发出淡淡的光芒。四个试管一字排开,里面装着非常恶心的东西,和以前的怪物都不一样——这些东西肯定曾经是人,但现在却不知道遭受了什么手术或实验,变得面目全非。莱温斯基几乎可以肯定他们也感染了「涌动元素」。她努力想组织出语言来描述这些东西,想着回去应该怎么描述给比利听。但她发现自己根本形容不了——这些东西太畸形了!身体像是多个部分拼凑起来的,变异严重的四肢直接从肌肉上伸出来。面目全非,五官扭曲,脸上带着极度痛苦的表情,并且还有一种汹汹杀气——天啊,这种生物真是太可怕了。

走过这排畸形的人形标本,莱温斯基又看到了一个标本箱,里面装着一些小试管——每个里面都装着一只死去的水蛭。莱温斯基觉得看着恶心,刚想离开,却发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试管——那里面的水蛭……不是水蛭。

她打开了箱子,取出那只与众不同的试管,把它放到灯光下查看。试管的盖子被焊死了打不开,里面的东西虽然是水蛭的形状,却似乎被雕琢过,呈现出钴制的深蓝色。

为什幺会有人制作出这样的东西,还和其他的水蛭标本放在一起呢?

等等,比利读过的那个句子……“想要藏起一片叶子,就把它放进树林。想藏起一把钥匙……”

莱温斯基从洞口把试管递给比利:“我觉得这应该就是那把‘叶子’钥匙了。”

比利接过试管,一阵惊喜:“我看这个一定就是钥匙!你快下来吧我们一起去试试。”

“但是试管的盖子开不了——莱温斯基提醒道。但看到比利立刻就要把试管摔到地上,她又急忙阻止。比利笑着,把试管放到脚下,用靴子的跟将其碾碎,很快把那个特殊的雕刻品取了出来”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走吧。“

莱温斯基咬咬嘴唇,又看看身后这个神秘的研究室,这里面还有着不少四处散落的文件和纸片……

“还是你先去试试那把钥匙吧,我再看看这儿能不能找到地图之类的。”

“你确定?”比利还是有点放不下心。

“怎么,你不敢一个人去吗?”莱温斯基打趣道。

“我还真不敢。”比利笑了笑:“好吧,我很快就回来,你也别走远,有情况就用对讲机联系。”

“放心好了。”

比利确定一切交代完毕后,便去试钥匙了。莱温斯基开始查看放在两张大些的书桌上的文件。

“马库斯,看看你还有没有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然后她似乎找到了一叠有些意思的文件,认真地阅读起来——殊不知她一直在被人暗中监视很久了,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掌握中。

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青年握紧了拳头,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他身边的水蛭想安慰他,纷纷爬上他的肩膀。但这次,他把它们都赶了下去,不管不问了。

莱温斯基居然在翻阅马库斯博士的笔记!她解开了谜题,而且还找到了博士的密室钥匙!然后他们就能找到电车,再开一两个锁,就能逃走了……他们很有可能会带着马库斯博士的遗物一起离开,但很多需要他们传播出去的秘密却会被永远存封在这里。

“不能让他们就这样离开了。”当看到比利顺利打开了马库斯博士的密室时,当看到莱温斯基随心所欲地翻阅马库斯博士的个人笔记时,青年对着自己的水蛭宝贝轻语。是的,看着这两个家伙乱撞能带来乐趣,但是结束这一切的时候了——必须把幻影工厂的秘密展示在世人面前。

是小宝贝们上场的时候了。

就和比利猜测的一样,墙壁上的浮雕确实是一个机关,而莱温斯基找到的水蛭钥匙正好配合浮雕上的小坑——墙一下子就被“打”开了。

比利又仔细地看了看浮雕,确认那确实是科学怪人无疑。为什么列车上的水蛭男长得和科学怪人一样,但召唤水蛭的在车外唱歌的人又明显是个年轻人呢?真正的马库斯还活着吗?这应该不可能的——莱温斯基在马库斯的日记里看到过,他那时已经陷入狂乱状态,总是想着斯宾塞会去抢夺他的成果,而且也都是十年前的事了。有这种妄想症的人不可能还能应付日常的工作。

莱温斯基还在那边等着呢。比利立刻把这些疑问放下,用霰弹枪的枪杆将门推开一道小缝,快速瞥了一眼——没有异常。他才放心地走进去。

“哇。”比利不禁发出赞叹这是一间很大的办公室,装修得极尽奢华,一边的墙里嵌着书架和橱柜,材料是高极的木材,玻璃门也做得相当精美。对面是个华丽的壁炉。办公室里的家具造价不菲,都是古董级纯木制的桌椅,还有办公台——非常漂亮。地上铺着软软的毛绒地毯,走在上面完全发不出声音。办公室的最里面还有一扇门——比利在胸口划着十字——他多么希望那里就是出口。

房间里的光很大一部分都是由房间里大大的鱼缸反射出的。

鱼缸就在比利现在所站的北角。屋子里的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水蓝色,但鱼缸里却是空空如也——甚至没有装饰的石头和水草。水面上漂浮着一些极其恶心的东西——你说不出它们究竟是什么,但就觉得恶心。看起来是人肉,不成形状,没有骨头,像是直接切除下来的,浮肿发白。比利不愿再多看上一眼——它们实在是太恶心了。

墙上的一个橱柜门开着,比利看见里面放着一些书,还在一格书架上发现了一个年代久远的相册。他知道是时候回去和莱温斯基会台了——但抑制不住的好奇心让他迈不开脚——难道这里真的是科学怪人生前的办公室吗?

那些相片确实很旧了,不但泛黄,边也都卷了,比利翻了几页,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他刚打算把相册放回去,却有一张照片掉了出来。比利把这张照片放到灯光下细看,琢磨了起来。

相片本身倒没什么特别的,无非是三个年轻男人的合影,看穿着像是三四十年代的人。三人都显得很清爽干净,笑得灿烂。照片的背后写着:“献给詹姆斯,作为你毕业的纪念,1939年。”

比利确定中间的男子应该是科学怪人——为什么他看起来也似曾相识呢?在哪里……

“是那个人!”比利一下子豁然开朗——就是在车外唱歌的男子。虽然当时没能看清他的相貌,但他能认出那个轮廓,那双宽宽的肩膀……也许他是马库斯的儿子,或者孙子?

这又是一个谜题了,比利努力想理清自己的思路如果斯宾塞用阴谋干掉了马库斯,夺走了他的实验成果,那么马库斯的儿子或孙子倒也很有可能在十年之后的今天来报仇。所以病毒的泄漏很可能不是意外,而就是操控水蛭的人故意干的。

比利叹了口气,把照片放到相册上——这一切的内幕太深了。但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呢?现在找到出口才是最重要的。

书桌上也没有找到钥匙或地图之类的东西,比利便径直走向另外一扇门——太好了,没有锁。他轻轻推开门,不由得有些失望——没有隧道,没有出口标记,无非是一个艺术品收藏室墙上挂满了画,雕塑也都用布罩细心地遮上了——但有一具白色大理石制的雕塑没有罩布——雕刻的是是罗马众神中的某位的坐姿。他的眼窝里已经满是灰尘,一手放在小腹处——手上还拿着个东西——个绿色的物品。

比利从雕像的手指问取下了这个小东西,不由得笑了——这是另外的一把水蛭钥匙,刚才的那把是蓝色的,这把是绿色的。既然有另外的钥匙,那就意味着还有其他的密室。也许,那就会是出口。

第一天今天在「涌动元素」的实验中用了四只水蛭,简单的生物体系使它们成为这类实验最完美的实验体。不过也许要适应还需要一段时间,目前还没有发现明显的变化。

“四”这个数字下还标注了下划线,旁边的空白处还潦草地写着“变化顺序”,并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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