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暻开口，声音犹如远古之境传来。
她面庞虚弱，神色平静，无悲无喜，那双纯粹的眸子中有若隐若现的期待。
“好。”言卿坐在她的对面，他今日依旧穿着镶金边黑袍，低调的华丽，静静坐在那里便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气息。
没人知道得知她苏醒后，他那一瞬间的心情有多么难以名状，就像是回到了多年前，他偶得的一个拥抱。
“你和霍嘉什么关系？”
褚暻抬起一张满是困惑的脸，“谁是霍嘉？”
她的表情相当自然，言卿凝了她半晌，想在她脸上找到一丝不对劲，可是并没有，看来她是真的不知道，他皱了下眉，“景德寺地下的女人。”
原来她叫霍嘉。
褚暻摇头，“我不认识，她就说让我找蓝凌，然后......”
她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于是小心翼翼地看了言卿一眼，后者眉头皱的更深了。
言卿接过话茬，“然后她给了你赤珠？”
“你怎么知道？”
“你觉得我为什么会留着你？”
“霍嘉说那是整个大陆都梦寐以求的珍宝，你，也想要？”
“你也不问问霍嘉现在如何了。”
“她，怎么了？”褚暻的声音带了些紧张。
“她死了。”言卿瞧着她忽然惨白的脸色，继续道，“因为赤珠易主需要旧主献祭。”
“当然你也不必自责，就算她不给你，也时日无多，算起来还是她将你置于数不尽的危险之中，你以为醉霄楼好好地怎会失火，今日之事仅仅是个开端。”
褚暻突然觉得那所谓的珍宝，其实就是一颗定时炸弹，而她差一点就沦落为炸弹的牺牲品。
她想起小石头倒下时痛苦迷茫的神色，想起其他无辜之人面对火光冲天时的绝望，想起女杀手面对她时眼底的滔天恨意......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她做错什么了吗？
或许是少女的神情太过悲怆，言卿难得语气友善，“你不是问我想不想要赤珠吗，现在我告诉你，我对那个没兴趣，我只想找到蓝凌。”
褚暻猛然看向他，她无法言语此刻的心情，就像是黑暗中的房间被打开了一角房门，有一束金光照了进来，登时阴霾散去。
她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你能找到蓝凌？”
言卿的手指紧紧攥成拳，“无论他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他。”
“那我们一起找蓝凌吧！”褚暻不想探寻那些诡谲风波，也不想知道那些前尘往事，她想找到蓝凌解开身上的噬魂散，她只想离开这个光怪陆离的异世。
她看着言卿，口气认真，“我还有个朋友叫上官韵竹，他随我一同而来，只是我们失散了，如果你能帮我找到他，我愿意为你所用。”
言卿默然不语，似在思索她话语的真实性。他眼眸清澈，倒映着无助的褚暻。
褚暻静静等待着他的回答，只要能找到上官怎样都好。
“或者不用你帮我找，只要给我一个身份，我可以自己找我朋友。”
突如其来的消息令褚暻有些手足无措，看言卿的意思已经不再纠结于她的身份，那他说这些或许只是为了放松她的警惕，可是她还是不能完全信任他。
褚暻不知道自己隐藏的小心思早就被对面的少年看的一清二楚，言卿心头有些闷，然而他并不想继续深挖她的秘密，虽然早就料到她会隐藏自己，但是真正面对她时，没有他自己想象中的平静。
他怎么会因为这样一个小丫头而乱了心绪？
言卿自嘲了一下，不过，她带着赤珠，蓝凌早晚会感应到她，只要将这小丫头带在身边，不怕他不出现。
“繁楼，府中有多少侍女？”言卿没有回答褚暻，而是转头问身边的贴身侍卫繁楼。
“四个，一个是总管内务的晴明，一个是负责外院的梨花，一个是负责厨房的惠然，还有一个是负责接待以及采购的蓁蓁。”繁楼一边说一边暗自腹诽，四个人都是皇帝赏的，实在拒绝不了才留下了。主子总觉得女人多了麻烦，外人送的丫鬟美人一概不要，因为这事被多少人怀疑有龙阳之好？
“府中有多少侍卫和小厮？”言卿又问。
“记录在册的有三百八十七人。”繁楼回答的痛快。
言卿似是有些为难，“原来府里有这么多人。”
褚暻心里一沉，偌大的一个王府，四个女性，三百八十七个男性，再加上言卿，这比例有些可怕，莫非，面前这个风华绝代的小王爷竟然是个断袖！
她到底是知道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那日为逼她说出身份用了那样的手段，现在看来也是不值得一提。
这么一想，褚暻觉得心情舒适，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原本还担心自己真在他身边会出什么事，现在完全释怀。
此时瞥见言卿蹙眉，轻轻叹气的模样，觉得他顺眼多了，剑眉星目，那一双眼睛还带着少年气，身形修长，真不知道若是真正长成会是怎样的光彩夺目。
她花痴的毛病又犯了，言卿发现她的目光变得奇异，本来还想着该如何表现的为她安排一个身份是很麻烦的事情，看见她这样直白的眼神不由得脸色微红，轻咳一声。
繁楼立即会意，“上个月总管内务的晴明姑娘辞了一名小厮，如今正有一个空缺，依您看......”
“王府不养闲人，所以......”言卿停顿了一下，等待褚暻的反应。
“所以我可以跑腿、扫地、擦地、收拾屋子，做饭可能也行，总之我会的很多啊！”褚暻满脸期待，就像等着吃鱼的小猫。
言卿很满意她的回答，“行吧，不过王府就只有四个侍女，平白无故加一个总是惹人怀疑的，怎么办好呢？”
“没关系，我扮成小厮！”褚暻情绪高涨，似乎等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反正言小王爷是断袖，只要她与他性别不同，甭管穿什么衣服，一定一点事没有！
“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王府小厮，阿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