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现在,只要有点心烦意乱,昕睿就会忍不住往咖啡店的阁楼走,他有点想解开一个谜,却又始终说不清楚这个谜是怎样的。周六的中午,他从咖啡店吧台端了杯威士忌,就径直走到阁楼,员工都对他这样的举动已经见怪不怪了,好几个周末,他都是这样度过的。
昕睿昨晚做了一个梦,准确来说,是个噩梦。他梦见林沁明明上一秒还牵着他的手在散步,下一秒筱雅却举着大刀往他们跑来,砍断了他们还牵着的手。昕睿醒来感觉自己出了一身汗,又为做这样滑稽的梦感到无语。这么久了,怎么还会梦见林沁,他有时候,真说不清自己的执念在哪里。
他在阁楼心不在焉地翻着书,回忆着自己的大学时候。也不是没有接触过合适的女生,只是最初进驻内心的人,比任何一个都要纯粹与直接,没有一点点做作,直来直往的个性让他一直有心动的感觉。昕睿现在很懊恼,当初那么想念,为何还是放不下顾虑,重新去联系一回呢。
“让我再回去一次吧。”昕睿把杯中的酒一口气喝完,慢慢闭上了眼睛,企图让思绪放空。
“喂喂喂,走啊,踢毽子去。”黎阳摇了摇坐在走廊外面凳子的昕睿。他还纳闷呢,这小子以前中午都往文科班跑,现在只会搬张凳子在走廊坐着。
昕睿缓缓抬头,他没想到自己还能坐在走廊睡着,再清醒一下,他意识到自己还真的又回到高中时代了。“怎么样,去不去啊。”黎阳再一次催促道。昕睿这才缓过神来。“走啊走啊。”他一边嘟嘟囔囔一边走着。他们走到平台时,正好看见林沁正在下楼梯,昕睿的心怔了一下,即使知道后来她已经不属于他了,但看到的瞬间还是会心动,又心痛。他缓缓路过林沁身边,很想改变过去,说点什么,却又梗在喉咙,刚要开口的时候,林沁说话了。
“整天臭着脸干嘛啊。”她白了一眼自己,又说了一句,“生日快乐。”随后就走开了。
昕睿再一次愣住了,这不是那一年发生的场景,昕睿又一次联想到那天自己在咖啡厅找到生日卡,林沁最后写的一段话,把这一切连起来后,他确信林沁回来的时候,为了让自己少点难过,也做出了自己的努力。那一刻,他再一次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林沁也在一点一点的弥补自己内心的遗憾,尽管无意改变大局,但还是希望自己的后来,能过得好受一些。
“林沁,等等。”昕睿一边往林沁身边走去,一边掏出早准备好的纸条。“谢谢。”昕睿憋了老半天说了一句话。林沁攥着纸条迟疑了一下,转身走下天台台阶。一打开,上面也只是写着“高考加油,你会幸福的。”她松了一口气,似乎是失望,又似乎是欣慰。偶尔少年,却早已难得轻狂。两个穿梭时空的人,试图寻找着机会和过去时空的那个人对话,新与旧,成熟与稚嫩,不停交叉,错综之中,也只想为自己曾经无比遗憾的心,一点点修补回去。
(二)
昕睿在“过去”做了过去不敢做的事情之后,心情轻松许多,面对林沁,也少了几分怅然与伤感。他很快又投入到公司的运作中。K集团一直没有放弃游说收购的事情,偶尔还使出一些心机小手段,但昕睿背后也有几个得势的投资人,几个风波都安稳度过。
臻瑞依然和台湾教授黄庭在业务的拓展上忙得不可开交,最近黄教授提出两人要在邻市再注册一个公司,创造一个平台,让各种研发产品都在这个平台售卖。讨论到现在,目前两人都觉得还需要一个微小企业加入,提供渠道和技术支持。臻瑞不知道为何灵光闪现,就想到了昕睿公司。
周末的上午,臻瑞和林沁都睡了个懒觉,一般这种节奏的话他们就会一起出去喝个早午茶。粤式早茶是他们的爱,一边喝茶一边吃早点,好不悠哉。这次他们选了一家高层粤菜厅,正好可以俯瞰江景。秋冬的暖阳暧昧地穿过玻璃窗射入到桌面上,让人更加想要慵懒度日。
“你的老同学最近还有没有联系啊,过得还行吧。”臻瑞先开腔。
“应该……还可以吧,没怎么联系,怎么啦。”林沁啃着鸡爪没心没肺说道。
“上次和黄教授谈到一个项目,感觉可以拉上他。是个比较合适的人选。”臻瑞想了想,又补充道。
“哟,开始提携师弟啦?那你找他谈呗,我给他微信你。”林沁漫不经心说道。
“还是当面聊好,他不是有个咖啡厅吗,找个时间过去吧。”臻瑞想了想,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在微信上留痕比较好。
“哦,也行。”说时迟那时快,林沁一边答应着一边在微信上跟昕睿敲定了时间。他们打算喝完早茶就过去找他。
臻瑞还是第一次到老城区的咖啡厅,上一次送林沁过来也只是在外面逗留了一会,真正走进去还是被这些古色古香的建筑震慑道了。
“这地方还是不错啊,你说以前的有钱人,怎么就过得这么舒畅呢。”臻瑞忍不住小声跟林沁叨念。
“得了吧你,显得特土特俗。”林沁笑着亏他。
说笑时间,昕睿从楼下走下来了,看到有说有笑的这对夫妇,心里有种说不出滋味,但还是立刻清醒了过来。
“林总好啊,大驾光临。想喝点什么?”他主动握了下手。
“我……都行吧,看林沁喝啥。”臻瑞突然想起自己对咖啡没什么兴趣,每次喝都打瞌睡。
“你给他一杯香草拿铁吧。他也只喝这个。”林沁接过话说。“对了你喝咖啡不是困吗,一会可以助眠呢。”
因为昕睿正在跟另一个客户谈事情,所以林沁跟臻瑞端着咖啡就上了小阁楼休息。臻瑞喝完拿铁开始犯困,林沁贼贼地提醒他可以小小休息下,她正好也想观察下臻瑞会不会也跟他们一样发生点什么反应。
没多久臻瑞就靠着椅背睡着了,林沁就这么看着他。想着如果臻瑞也能回到过去,还能看到过去的自己的话,也会如后来一样选择自己吗?又或者他会选择别人?当冒出这个念头,她就想立刻把臻瑞掐醒。
很快臻瑞就醒了过来,“你做梦了吗?”林沁赶紧凑上去。
“什么啊,我睡觉从来不做梦的。”臻瑞抹了把脸,想让自己赶紧清醒下,“我还是喝苏打水吧,咖啡果然不适合我。”他嫌弃地说道。
神奇啊,这人,在这个地方睡觉,一点奇异现象都没有发生。林沁感觉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