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书生的伤势虽然严重,但好在及时送至医馆暂无性命之忧。
观云裳的神情,那无法掩饰的忧心和关切,任谁看了也明了一二。
景珩眯着眼看了云裳一眼,就要默默退出去。
“公子!”云裳叫住景珩。
景珩停住脚步,转过身看向她,等待着她开口。
云裳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咬着红唇说道:“他,叫顾呈,是名秀才。今天我到楼上取手绢,突然被一个黑衣人掐住了脖子,是顾呈冲了出来,和黑衣人撕打在一起。”
“只不过他一介书生,并不会什么武功,为了保护我,他硬生生挨了黑衣人一刀……”云裳说到这里已泣不成声。
景珩将目光扫向病床上躺着的虚弱男子,他失血过多,显得脸色苍白。精瘦,但不失高挺,衣着儒雅素淡,一副书生意气。
“他,是云小姐你的心上人?”景珩淡淡开口。
云裳垂眼,肩膀微颤,咬咬牙臻首。
“但是公子,我和他的关系,爹爹还并不知情,公子可否为我保密?”云裳眼中蒙着一层雾气,语气几近恳求。
“云小姐放心,我会守口如瓶的。只是,待会回去,云大人免不了要询问一二,到时还望云小姐做好准备。”景珩道。
“多谢公子!”云裳拭干泪痕,感激地说道。
将受伤的顾呈安置在医馆养伤,景珩和云裳回到云府。
云仲见他们玩到傍晚才归,心中满意也没有多问。
这段时间,云仲有意撮合云裳与自己,景珩不是不清楚。云仲此人有勇有谋,忠肝义胆,在宣州多年,声威极盛。
若能得他相助,对抗凤府,景珩也多了几分底气。
只不过,现在看来,云小姐心中另有他人,且情谊颇深。景珩自然不愿勉强,但此事云仲还被蒙在鼓里,云裳不愿多说,景珩也不好向云仲透露。
景珩在屋中啖了口茶,对宣墨吩咐道:“明日我们便向云大人辞行。”
“公子可是在为云姑娘一事忧心?”宣墨适时问出口。
景珩扫了他一眼,淡淡出口:“云姑娘与那顾呈有情,咱们自不必打扰,只是恐怕拂了云大人的意,如此不如早点离开。”
“公子心思缜密,那属下这便去知会司徒大人和白姑娘一声。”
“司徒粤萼她……伤势如何了?”景珩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嘴。
“司徒大人常年修习武功,身体健实,经过几日的精心照看,已好了大半,公子不必担心。”宣墨笑道。
“倒是白姑娘,我问过暗中的守卫,她今天倒是去了城中的茶舍坐了一下午。”
“茶舍?”景珩心中思量,“可见了什么人?”
“这个属下就不知道了,不过白姑娘身上的秘密这绝对不简单,她与一线天的关系尚不明了,咱们真的要将她一直带在身边?”
“就是因为知道她与一线天有关系,留她在身边,也是为了能时刻洞察她与一线天的联系。”
“公子深谋远虑,那我们是否再仔细调查调查白姑娘背后之人?”宣墨看向景珩。
景珩眼前浮现出一双清澈出水的眸子,他顿了顿道“暗中调查即可,不要被她察觉。”
“是!”宣墨应道。
“愚蠢!”
云府院落传来一声怒斥。
“谁准许你私自行动,袭击那云裳,险些破坏了老夫的大计!”凤无极指着跪在一旁的凤郜怒骂道。
一身黑衣的凤郜捂着胸口,白天与宣墨的交手,令他元气大损。他被黑衣笼罩下的胸口大幅度起伏,呼吸紊乱缺乏调理显然伤得不轻。
“大人,属下无能,不能绑了云大小姐来,还差点被天子活捉,办事不利请大人责罚!”
“只不过,这次若不是横空闯出个穷书生,与属下纠缠,乱了属下的阵脚,也不会给云大小姐喊救的机会,将天子和宣墨给招来。”
凤郜面部狰狞,不知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仇恨!他愤懑地为自己辩解。
“住口!连个书生都能妨碍到你,你还有何面目来见老夫!”凤无极沉着脸,冷嘲热讽。
“以天子的心思,难免不会留下疑点。说到底都是你这蠢货,自以为是,私自行动!给我滚下去领罚!”
“属下遵命!”凤郜从牙关里艰难挤出几个字。“大人,属下还有一事想向您汇报!希望这个消息能将功折罪!”
凤无极阴鸷的眼光扫向凤郜,示意他开口。
“大人,属下发现,那个冲出来搅局的书生与云大小姐似乎认识。”凤郜抬眼看向凤无极,一字一句说道。
凤无极听得此言,混沌的眼目闪了闪,“你继续说!”
“以属下的观察,那书生与云大小姐之间绝对有情感关联。属下似乎还听到云大小姐哭喊中似乎叫他顾郎?”
“哦?这倒有意思了。”凤无极畅怀地笑出声,“若果真如你所说,那云仲那老家伙的算盘可就全打空了!”
“云仲这个老家伙,还想将女儿送到天子的后宫争宠,可惜她云家的掌上明珠心里只有一个穷酸书生,哈哈哈哈。”
“大人说的是,那云小姐与皇后娘娘自然是比不上的。”凤郜应和道。
“今儿宫里传来消息,天子留在京都的陆铮等人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凤无极冷着脸,噙着狠辣的笑容。
“咱们这天子,还真是从来不消停,能折腾!”凤无极讽刺道。
“不过任他再能蹦哒,也终究不是老夫的对手,吩咐下去那步棋可以启动了。”
凤无极望向窗外,今夜幕色深沉,浓得稠密。
而云府书房外,云裳端着几样茶点在门外踌躇。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下定决心推开了书房的门。
“裳儿?你怎么来了?”云仲抬眼看见矗立在门口的云裳,笑着开口。
云裳走了进去,将茶点放到桌案上,“父亲,夜深了,您怎么还不休息?”
“如今天子驾临宣州,为父之前看到他在宣和县的雷霆手腕,颇有先帝的风骨。所以想将这些年宣州的大小账目整理出来,让天子过目。”
云仲的语气中有对景珩抑制不住的赞赏。
提到景珩,云裳的脸色不禁微变。
她的手心捏着裙摆,反复磨搓,高挺的鼻梁渗出细密的汗珠。
“父亲,我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