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宫里,宁安嘴角含笑,坐在院落摆弄着一堆布头。
自从知道了自己身体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的消息,即便是宁安这般淡然恬静的性子,也将精神上的欢愉展露无遗。
“主子,您怎么坐在这儿了?”绿梳来到宁安身侧,怪责道,“您身体刚好些,还是会内殿修养为好,婢子扶您进去歇息吧。”
“诶,绿疏,等会,你快帮我看看,是这块攒金线的花布好看,还是这块堇色雕绣的布好看?”
宁安将手中的两块布头微微抬高,向绿疏问询道。
“都好看,主子咱回屋再选可好?”绿疏说着就要搀扶起宁安。
宁安拗不过,嘴里仍念叨着:“我身体已经无碍,想多晒晒阳光。”
阳光倾洒,落在宁安雪白色的肌肤上,闪耀着温和娴静的光泽,让人一时晃了眼。
“欸,主子您瞧,梨妃娘娘来了!”绿疏眼尖,正好看到不远处,向她们急慌慌走来的陆梨。
自从宁安怀孕的消息传开,陆梨跑青鸾宫就更勤了。隔三岔五便送来滋补药材等等,陪着宁安解闷。
宁安也瞧见了陆梨,笑着就要迎上去。
“多大人了,还像个孩子。何事需要这样着急,你看汗水珠都冒出来了。”宁安说笑着,抬手便拿着帕子要给陆梨拭去额间的细汗。
“宁姐姐,不好了!”陆梨顾不上太多,拉着宁安的手便要朝宫门外走去。
“发生什么事了?”宁安忙问道。
“宁太傅这些日子忙于政务,身体状况愈下,突然就病倒了,姐姐还是快出宫回府上瞧瞧。”陆梨拉着宁安边走边说。
宁安一听,险些两眼一黑,就要摔倒下去,好在被陆梨搀扶住了。
“我祖父如何?他还好吗?”宁安关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抓住陆梨,急迫地发问。
“具体我也不清楚,我也只是收到哥哥的传信,他让我立马带姐姐出宫,见老太傅一面。”陆梨回答道。
“怎么会这样?祖父身体一直还算硬朗,怎么会突然倒下,怎么办……怎么办……”
关是想想,宁安已是一副哭腔,泪水顺势便要滴落。
“宁妃娘娘、梨妃娘娘,你们这么着急忙慌的是要赶去哪?”一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老嬷嬷,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宁安定睛一看,此人正是凤后身边服侍的老嬷嬷,也不好怠慢。
“嬷嬷见谅,我与梨妃有要事,改日定当去西寿宫与嬷嬷好好解释。”宁安好言好语地试图周旋。
“两位娘娘是有何要是在身?瞧着方向,难不成竟是要出宫?”那嬷嬷故作惊恐地睁大双眼,死死盯着宁安与陆梨,丝毫不肯通融。
陆梨向来脾气火爆,“您老能不能让让路,我与姐姐去哪,还需向你一个下人通报吗?”陆梨无不讽刺地说道。
“梨妃娘娘见谅,并非老奴故意与二位娘娘过不去,实在是因为宫中规矩,后宫嫔妃不得私自出宫。”
“再说,如今宁妃娘娘已经是身怀六甲之人,本该留在清鸾殿好好静养,在宫里宫外乱跑,伤到了陛下的龙子,这可怎么得了?”
那嬷嬷也不是省油的灯,早准备好了说辞,像是专门堵她似的。
“嬷嬷,我今天必须得过去,这路你当真不让?”此刻宁安的脸上出奇得冷静平和,她冷冷地说道,这冷漠的神态,有着一股肃杀之气。
那嬷嬷咽了口口水,继而挺直腰板,虚张声势地搬出了太后这尊大佛。
“宁妃,老嬷子身后可是太后娘娘,宁妃娘娘今日还是早回吧,”
“太后还不准姐姐回家省亲吗?老太傅病倒了,姐姐出宫也是为了能与太傅大人见上一面,就算是陛下在,也不会反对姐姐这个决定,你又算得了什么?能代表太后娘娘吗?”陆梨语气不善,挥着手让嬷嬷让开。
“休想!若你们今日踏出宫门,那依照宫规的后果,两位可想好了?”嬷嬷威胁道。
“给我放开!”一个雄浑有力的嗓音响起,陆铮带着几个侍卫出现。
“哥哥!”陆梨欣喜地叫出声。宁安也看向男子,他结实魁梧的臂膀,英挺刀刻的身姿,甚是伟岸挺拔。
“陆将军?这是宫里,不是军营,陆将军在此有何贵干?”嬷嬷壮着胆子问道。
“这位嬷嬷,本将是奉监国大人,宁太傅及宁石大人的命令,请宁妃娘娘回府探望。”陆铮噙着一抹笑意,拱手说道,眼神里的寒光却直射逼人。
“还请嬷嬷通融通融,如今天子不在,监国大人的命令本将也不敢不听,何况这种夺情之举,太后这般慈悲向佛的人也断不会做出。”陆铮继续说。
那嬷嬷显然有些被陆铮的威名及气势吓到,一时间也拿不定主意。
“我们走!”陆铮也不待她回复,拉着陆梨的手,就径直离去,瞧着陆铮寒气逼人的眸子,也没人敢拦,毕竟陆家军的刀之锋利,可不是浪得虚名的。
“多谢陆将军出手相救,听阿梨说,是将军让她来告知我,祖父病倒一事的,不知祖父现在如何了?”
宁安先是道谢,接着紧张得盯着陆铮的脸。
“宁妃娘娘去府里一看便知,本将还是不多嘴了。”
“还是要多谢将军了,只不过今日一事,恐连累了将军。”
“无妨,梨儿并没有出宫,而宁妃娘娘你只是奉陛下旨意回府中省亲,太后也说不得什么。”陆铮宽慰道。
“陛下?”宁安怀疑自己听错了“陛下回京了?”
看着女子眼中升起的光芒,陆铮摇摇头道:“陛下离京前交予我与宁太傅两人各一道盖印的空白圣旨,有圣旨在,娘娘您私自出宫的罪名便不成立。”
“是这样啊,”宁安听了,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
“我们已经派人给陛下送信了,相信您有孕的消息陛下很快就能收到,他一定会十分高兴的!”陆铮道,顺手拉开轿帘“我们到了。”
宁安忙急赶着下车,眼下还是祖父的病情最重要。
然而当宁安火急火燎地推开宁燮的房门,却看到宁燮与宁石正在茗茶,见她进来,一同笑容满面地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