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还在控制之中!哈,哈!”一个偏僻的跨院里,背靠着院墙墙角的卯行良浑身颤抖着,油腻的中长头发似乎仍然在刚才狼人的抓握之后久久无法平复一把,七拧八歪的在他脑袋上胡乱披散着。
“都还在我的算计之内!”卯行良狠狠的咬着牙,用颤抖的手指乱七八糟的摆弄着,甚至顾不上去撩拨一下垂在眼前的碎发,更无暇估计自己仍旧在猛烈搏动着的心脏和急促而不规律的喘息声。
就在卯行良靠着的墙壁的另一边,棕红狼人依然在发出凄惨的嚎叫,每次嚎叫都撕心裂肺,响彻夜空,跟墙头那边被屠杀的庄丁们发出的惨叫声完全不同。而每次惨叫之后,狼人都要深深地喘几口粗重的呼吸,然后再继续发出更加响亮而凄惨的嚎叫。
突然,在几声喘息声之后,狼人不再嚎叫了,取而代之的是两声沉重的脚掌拍击地面的声音,声音似乎正在远去。而没几秒钟的时间,狼人便出现在了卯行良躲藏着的跨院门口。显然,黑暗和阴影并不能躲过狼人敏锐的感知器官。
被毒蚀弹严重腐蚀的狼人,甩动着那颗血肉模糊的、勉强可以称之为“头部”的脑袋,朝着卯行良蜷缩着的角落,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一声充满了威胁、仇恨和愤怒的咆哮。
“来啊,小畜生。”卯行良咬着牙,声音逐渐从默默地低声碎念变成了大声怒吼,似乎是正面迎接着狼人的挑战,“来啊!你个吃狗粮的畜生!!”
一边大吼着,卯行良一边站起身来,单手扶着墙,稳稳的站在原地。秃头的棕红狼人四脚并用,朝着卯行良飞扑了过来,一步便跳进了跨院里,距离卯行良不过三四米远,又从原地奋力一跳,血盆大口中獠牙飞舞,尖刀般的利爪直奔胸口而来,这一扑的力量之大,若是被他扑中,别说是卯行良这么一个人类,纵然是另一只健壮巨狼,也要被扑成重伤。
然而,从狼人站在院门口的那一刻,卯行良站起身来开始,他便只是单手扶墙,除了发出了一声大吼之外,整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狼人一步跳进了院子,他依然一动不动。直到狼人从院子里再次起跳,张牙舞爪的朝着他飞扑过来,眼看就要一命呜呼的时候,他依然是一动不动……
狼人甚至觉得,这人类大概也已经被自己吓傻了吧,站在原地打算闭眼等死了吧?想到这里,狼人甚至有些得意。
可是他的双眼却仍然圆睁着,闪烁出专注的光芒,他的牙关依然紧紧地咬着,似乎从来远未放弃,他扶着墙的那只手,甚至快要把指尖抠进了墙缝一般。
就在狼人的尖爪快要触碰到卯行良的那一瞬间,就在胜负即将分明的那一瞬间,狼人才突然看清了一切……
然而对于这头狼人来说,一切都已经晚了。
卯行良一低头,直接蹲下了身子,朝一侧用力一骨碌,滚在了一边。而露在他背后的,是一根手腕粗细的木棒,木棒的顶头上用金属丝胡乱捆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小匕首,匕首的刀刃上粘着乳白色如同泡泡糖一般的胶状物体,胶体里前前后后黏满了大约十几颗青绿色的小丸子。原来,那原本是跨院里的一杆镐头,却被卯行良改造成了一把居心险恶的武器。
卯行良突然在狼人的面前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却是一把银制匕首和十几颗毒蚀弹。狼人此时再要反应,却已经身在半空,无着无落,早已没了机会。那把用心险恶的木棍直直的对准了狼人的大嘴,另一头则死死地抵在墙角,顺着狼人自己巨大的飞扑力量,匕首带着毒蚀弹不偏不倚的正好插向了狼人的大口,匕首的刀尖轻轻的划破了一点狼人的舌面,紧接着便抵达了他的喉咙,通过咽喉,一直戳进了狼人的胃部。
轰隆的一声,狼人便一头撞在了墙角,院墙也被撞得晃了三晃。棕红狼人趴在地上,嘴里仍然露出半截没吃完的木棒,手脚支撑着、挣扎着,似乎还想继续站起来,可是一边嘴里往外喷溅着鲜血,一边顺着身下流淌出暗红色的汁液。狼人长着嘴,似乎还想发出嚎叫声,可是却只是呜咽着,从喉咙里发出了一阵就像是用吸管往水杯里吹气一般咕噜咕噜的漏气声音。
卯行良闪在一边,又紧着躲开了几步,一看狼人果然中了自己的圈套,一击便定了胜负,竟然不禁欢呼了起来,口中一边崩出各种混杂着粗口和脏话的得意自夸的语句,一边手脚并用的连蹦带跳。
然而卯行良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会儿,突然一个身影高高落下,一柄亮银长枪随之直落而下,正好穿透了狼人光秃秃的的天灵盖,那狼人才四肢微微的抽搐着停止了扭动。
“玩儿的很开心啊!”青玉满脸鲜血,胳膊和大腿上有好几道血痕,却依然冰冷的的对卯行良说。
卯行良这才抬头望去,整个城墙上正有成群的狼人开始朝下飞跃,大概有五六只狼人,已经在自己所在跨院的半空中,卯行良这才惊醒,发觉四下里已经没有人类的惨叫声,而全是狼人的尖啸和吠叫。
卯行良刚转身要跑,就感觉自己被人拦腰抱起,紧接着便腾空而起。转头看时,原来是青玉一只手把他夹在臂弯里,另一只手摇荡着铁索,朝着一处房顶便飞跃了出去,把那几头狼人丢在了院中。可是马上又有几头狼人跟着他们一起飞上了屋顶,青玉也立刻甩起铁索,钩住另一处墙头,摇荡在空中。就这样,屋顶墙头,房前院后,青玉便拎着卯行良到处逃窜,没一会儿,两人已经在澜金庄之外,在山林之中了。
大约就这么跑了有十几分钟,两人才终于在深林之中一处相对平坦的空地上停了下来。青玉一抖万花魔筒,铁索哗啦啦的被吸进了魔筒,又仓啷啷一声,重新从魔筒中伸出一杆长枪来。
此时的澜金庄中,已是尸山血海。成堆成堆的尸体残块堆积在院墙的墙头和院外的空地上,鲜血在泥土中积成一个一个的水潭,在墙头的砖缝中流淌着,顺着垛口、墙缝或是排水孔而流淌下来。高耸着的院墙上偶尔流下一道道血痕,就如同是哭泣的泪痕一般,细长,深刻。
而圆月却依然是圆月,依旧明亮,依旧圆润。夜风让然是夜风,只是夹杂着血腥气和越来越浓郁的尸臭。
“澜金庄里还剩多少人?”一块儿望得见云月湖的巨石上,一头黑狼问到。
“不知道……出院来抵挡的被我们杀了不少。”一直蹲立着的、体型更加健壮的黑毛狼人得意的达到。
“找到那两个人了吗?”黑狼又问。
“找到了。”
黑狼没说话,等着健壮些的狼人继续说下去。
“那个女人很厉害,一下就杀死了我们两个人。我和她一对一打了很久,却没能杀死她,被她跑掉了。”
“还有呢?”
“另外一个……把萨特给弄死了。”健壮些的狼人谨慎的低声说。
黑狼不再说话,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去,走进了宽阔的洞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