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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考验

斗转星移,东方鸡鸣。

老师爷洗漱穿衣,来到李善长房间,见他伏案而眠,不禁摇头:这个刘伯温学问做的好,看人真不行。什么狗屁萧何之才,这李善长分明就是个偷奸耍滑的懒人。

老师爷叫醒李善长,带他到郡守府大堂进行交接。

郡守是个蒙古人,名叫查干巴日,肚子比怀胎十月的女人还大,每日除了吃喝玩乐,基本不理政务,全交给师爷处理。

如今老师爷要走,查干巴日心里不爽:没了老师爷,自己的舒服日子还能过多久就不好说了。他跟老师爷达成一致意见:如果新师爷才干不如老师爷,那老师爷就不能离职。直到找到比老师爷更有能力的新师爷为止。

前几次交接,新师爷都被查干巴日难为住了,这一次,查干巴日也没打算给李善长好脸色。

“大人,此人名曰李善长,传闻有萧何之才,接替老夫工作,想必会青出于蓝。”老师爷拱手向查干巴日行礼。

查干巴日:“李善长?没听说过。老师爷,他年纪轻轻,看样子也就十六七岁模样,毛都没长齐,能行吗?”

老师爷笑答:“行不行,大人一试便知。”

查干巴日:“李善长,我问你,钟离郡下辖多少个县?多少乡镇?多少个村?人口多少?驻军多少?每日钱粮消耗又是多少?”

李善长不慌不忙,对答如流,数字之精准令人叹为观止。

老师爷立在一旁,竖起耳朵,连连点头,心中骇然:没想到这个李善长天赋异禀,竟然一夜之间把钟离郡大小事物记得滚瓜烂熟。不过仅仅做到这些,还是不够的。

查干巴日皱起眉头:“还行。对我这个郡的基本状况还算了解。李善长,我问你,当前钟离郡面临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李善长:“钟离郡最大的问题在于白莲教。”

查干巴日:“说说。”

李善长:“白莲教一直在暗中活动,策反群众,企图推翻我大元王朝,恢复故宋汉人政权。大元王朝成立以来,屡次对白莲教进行清剿,效果并不是很好。”

查干巴日:“本大人年轻时也曾率领军队参加过清剿白莲教的战斗。那些贱民,就像耗子一样,我们大军开到,转身就跑。我们一走,他们又钻出来了。”

李善长:“近期白莲教活动更加猖獗,尤其是钟离郡一代,基本上人人都是白莲教教众。”

老师爷皱起眉头:“李善长,说话注意分寸。难不成我们郡守府的人也是白莲教教众?”

查干巴日冷哼一声:“刁民需用重典。我大元铁骑所向披靡,过几日召集我钟离郡的骑兵部队,对白莲教众进行清洗,有多少杀多少!”

李善长头冒冷汗:“万万不可!大人还请三思。”

查干巴日:“怎么?你还要包庇那些反贼不成?”

李善长跪下叩首:“大人,善长绝无此意。圣人云:君王如舟,百姓似水。洪水泛滥,堵不如疏啊!如今钟离郡人口锐减,荒地数百里,若是继续屠戮百姓,钟离郡恐怕就成为空城了!若是皇上震怒,恐怕于大人不利啊!”

查干巴日把玩手里扳指,沉默思索:新皇(元顺帝)上任,启用亲和派宰相脱脱,主张蒙古贵族主动学习汉文化,缓解蒙汉之间的矛盾。如今又开科举,选拔汉人入仕。

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大肆屠戮汉人,恐怕真会引来大都的不满与指责。

查干巴日:“那你有什么办法?”

李善长:“自古以来,都是官逼民反。只要还有一口饱饭吃,百姓就不会揭竿而起。如今白莲教猖獗,就是因为连年天灾,缺衣断粮,民不聊生。只要能解决粮食问题,我钟离郡内,白莲教势力不攻自破!”

查干巴日:“粮食问题?笑话。我要是能解决粮食问题,丞相之位还轮的到脱脱?”

李善长:“在下来此的路上,途径黄水乡西丈八村,那里水稻比其他村落抽芽多了四倍!他们今年,亩产能达到六百斤!若是我钟离郡内所有土地都能达到如此产量,何愁朝廷军粮不足?何愁百姓不安居乐业?何愁白莲教猖獗?”

老师爷讶然:“亩产六百斤?李善长,你可不要信口胡说,老夫活这么大,从未听说亩产六百斤的稻田!”

查干巴日:“你说的都是真的?”

李善长:“千真万确!大人,我们只需将西丈八村的村长叫来一问,便知真假。”

查干巴日:“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区区一个村,能解决多少问题?”

李善长:“若是我们把这个村的村长竖立为榜样呢?他能提升一个村的粮食产量,就有办法提升一个郡的粮食产量。我们将西丈八村村长升为乡长,告诉他若是能够完成一个乡提产任务,就升他做县长。人都是有欲望的,如此下来,何愁我们钟离郡粮仓不满?百姓不安居?”

查干巴日:“老师爷,你认为如何?”

老师爷点头:“若是西丈八村真有如此产量。李善长所言,是为妙计。”

查干巴日打个哈欠:“李善长,我累了。该办什么事,任命谁,你拟好文书去办就是了。这两天有什么事,记得提前提醒我,不要打扰我休息。老师爷,这年轻人不错。我收了。你启程返乡去吧。”

李善长:“大人且慢走。明日是州府大人小妾的生日,那小妾是州府大人最宠爱的女人。大人是否亲自前往祝贺?”

查干巴日挑起眉毛:“不错。这个年轻人我很满意!你去备礼品吧。”

等到查干巴日离开,老师爷才冲李善长拱手:“李善长,之前是老夫错怪你了。刘伯温说的没错,你确实是有萧何之才!上能安邦定国,下知人事常情,将来前途不可限量!老夫向你道歉。”

李善长急忙扶起老师爷:“老师真是折煞学生了。待学生忙完事物,定备酒席为老师送行。”

将老师爷送出屋门,李善长坐回桌前,起笔任命书:“西丈八村村长邢严,治村有功,粮产丰盛,升其为黄水乡乡长。在下辖十个村内推广种粮经验。西丈八村村长由邢严任命,报郡守府备案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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