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风，甚是喧嚣啊~”躺在一个大小刚好的石头上，感受着拂面而来的习习凉风，就连树上那些叽叽喳喳叫着的杂毛鸟看起来……看起来似乎也美味了不少。
“小兔崽子，你又偷懒！”“哎哎哎？我艹，老头子你怎么在这里啊！”远处传来了一声怒吼，来不及多想，摸住身边的刀，跳下石头，屠苏扭头就跑。
“等等，老头子的声线有这么……细腻吗？”满脸黑线的转过头，迎接屠苏的不是一顿父慈子孝棍，而是一张憋着坏笑的脸，除去那因为不正经的笑容而散发出来的二傻气息，那张脸还蛮俊俏的。
“红妆老九啊，怎么，上山放羊？”满脸的黑线，屠苏毫不犹豫的揭开了对方的黑历史“听说我爹当年穷，穷到了结婚都找不到媒婆上门提亲，所以你就女装去帮他上门提亲了，是不是真的啊？”
屠苏当然知道这件事是真的，现在故意的反问不过是为了小小的报复一把而已。
“……小兔崽子，你信不信我回头跟你爹说你又在偷懒？”听到屠苏的话，老九的五官都扭曲了，憋了半天之后，盯着屠苏一字一句的威胁道。
“庙里没柴火了，我出来打柴而已，看到那些木头了吗？”挥了挥手中的柴刀，虽然屠苏还未成年，但是多年来帮农活的锻炼让他的身体相当结实，身体素质比一些城里的成年人都好。
“柴都打完了，你刚才在干嘛？”看着屠苏长大的老九会不知道这个小子的懒病？
“休息啊，打柴很辛苦的！”面对老九的追问，屠苏双手一摊，就算是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了。
“咩！”老九身后领头的黑羊突然叫了一声，身体更是止不住的开始发抖，而老九养的那条大黑狗也是龇牙咧嘴的对着什么都没有的树林里发出阵阵犬吠。受头羊的影响，整个羊群都停了下来，即使离草地只有几步之遥也不肯再往前一步。
“？”“!”正在交谈的屠苏和老九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同时握住了各自带着的武器。这座小破村子周边的山上早就没有什么凶狠的野兽了，你要是能碰到一条蛇那都是稀了奇的。现在也是和平年代，还没有谁想不开了会为了这么一座与世隔绝的没什么油水的小穷村子而落草为寇。但是现在整个羊群的反应都像是背后的树林里有些什么东西。
“难不成有……什么不干净的？”声音有些颤抖，老九本能的望向村里少数识字的屠苏，他这一生最大的爱好也就是村里李寡妇家酿的浊酒，没读过什么书也没怎么出过村子，遇到事情第一时间就往那个方面想。
“谁知道呢？九叔你先带着羊回去。”屠苏也不清楚，就算看了不少精怪故事他也不认为那些东西真的存在，在山上呆了几年他不也没见过所谓下凡洗澡的仙女吗？
但事情的确有些不对劲，风还是那个带着些许湿润的风，阳光也依旧是那个温暖催人入眠的阳光，周围的一切与几分钟前都没有变化，但是就是有一种突兀的违和感！就像有某种无形的存在突然闯进了这个小山坡上。
“那怎么行，我和你爸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怎么能把你丢在这里。”纵然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但是老九还是一把拉住了屠苏，希望把他一起带下山。
“可拉倒吧你，要是这些羊死了，你还能活吗？”十几只羊啊，这对于老九来说已经是大半的身家了。要是今天真的羊都死在这里，那他的家基本也完蛋了，他还有两个还没断奶的儿子要养啊！
“就算是这样……”老九还想说些什么，屠苏却不耐烦了，粗暴的挣开，握紧了手中并不十分锋利的柴刀，扫了一眼四周，试图从中找出些什么。
“行了，我死不了，赶紧走！”屠苏很希望这是他的错觉，但很可惜，他是个天生的战士，直觉更是比常人敏锐数倍，这里的确有个什么危险的看不见的东西，让他恨不得撒腿就一口气逃进那个半旧不新的庙里。
“……瞧把你吓得，我跟你闹着玩呢~还冒充老头子吓我不？”像是负重长跑之后突然泄去了负重一般，那种让他毛骨悚然的恐怖感觉已经褪去，周遭的一切也不再有那种奇妙的违和感。
但是他还是不能放松，虽然危机消失，但是老九还处于慌乱的状态，无论如何都得稳住老九把他带下山。
刚才的感觉他也说不清是真的有危险让他的直觉有了反应，还是只不过是他自己吓自己脑补出了一场虚妄的危机。他很希望只是第二种，虽然丢人，但是至少没有危险不是吗？他对于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对未来也有粗略的规划：要是到成年的时候都找不到夫子的那张通行证那就算了，无论是听木匠老爹的话去当个教书先生还是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个农夫兼木匠，亦或者继续跟着夫子，然后在夫子过了百年之后，继承那个小破庙在他看来都是完美的未来。
他并不向往书中的那些所谓的英雄们那波澜壮阔的一生，他只想要平平安安的不值得被任何人记住的平淡的一生就够了，就像是夫子泡出来的介于茶和水之间的淡茶水一般，这样就足够了。
“臭小子，敢耍我？”警惕的扫了扫四周，然后发现自己养的黑狗和羊群不知何时都已经恢复了正常，老九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他胆小但不傻，既然羊和狗都已经冷静了下来，屠苏也这么说了，那么异常应该消失了。
“不过，九叔以后不要在这里放羊了。”认真的看着老九，屠苏的脸上满是严肃。
“为……为什么？”咽了口口水，老九脸上刚刚退去惊慌再次爬上了他的脸。
“很简单，因为……你会吵到我睡觉啊！”背起柴火，屠苏的脸上的严肃不知何时已经被一种混合着懒散的坏笑所取代。
“臭小子，耍我啊！我让你耍我！”抄起脚边的树枝，老九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耍了，气急败坏的朝着屠苏就是一顿抽。
“这件事，夫子会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好不容易将老九引到另一座山的草地上，屠苏甩甩头将头发里的树叶甩落，虽然有些无稽，但是他就是觉得夫子会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大概是因为在他所接触过的人里大多都是目不识丁的白丁，所以不知不觉间他的心里就有了一种夫子无所不知的错觉吧。
“错觉错觉，一定是错觉。回去好好的补一觉吧……”打了哈欠，背起自己打的柴，屠苏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当是做了一场噩梦。
然而，这个噩梦才刚刚开始。他的未来注定要与不幸为伴，与苦难同行，与孤独同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