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你想要什么赏赐?”
“臣想要天朝的繁荣昌盛。”
“皇上,探花郎于危难之际立下大功,堪称我朝栋梁,实有已故左相之姿啊!”说话的竟然是久不问世事的安国公。这安国公,自然是左相留下的一笔最大的财富了。
如今状元猝死狱中,榜眼舞弊,唯有这探花郎靳紫陌,既不是二皇子的势力,也不是四皇子的势力,实乃清流,忠于帝王。
“好,朕就将相国之位送与探花郎作新年礼物吧。”
“吾皇隆恩。”
底下,新任相国拜伏于地,即将成为朝堂砥柱,文臣之首。世上再也没有那个跟在卑微帝姬身后的青衣侍卫,有的只是与我并肩而立的崭新的白衣卿相。
左侧,银甲将军接过兵符,手握天下重兵征讨琅琊铁骑,一向高傲看不起人的目光却转向我,那一刻仿佛有樱花飘落。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改变,有一些类似蒲公英的花种悄悄落在谁的心上,飞快地发芽滋长。
高台上,我将视线转开。殿顶铺黄琉璃瓦,镶绿剪边,正脊饰五彩琉璃龙纹及火焰珠。殿中画壁,红色剪纸裁剪着美丽的鱼儿和百合花。年年有鱼,百年好合。
又是,新的一年。
“虎卉将军,这是平安剑,能保你出征平安、凯旋归来的。”
明煜认得这个绿衣女孩子,明戈公主,天朝年纪最小的公主,虽然是公主却一点架子没有,不知怎的近来喜欢舞刀弄枪,和将士们在一起。
“谢谢公主。”他笑了笑,和琅铘王朝势必一场恶战,哪能是一把短剑能保佑平安的。
可是下一秒,那把精致的散发着红宝石诡异的光的短剑已洞穿了他的身躯。
那个绿衣小姑娘伏在他耳边低低说道:“为什么将军不相信它能保平安呢,你看,将军不会死于战场了呢。”
桃花细逐杨花落,黄鸟时兼白鸟飞。桃花开了,远远望去,似乎天上落下的一大片朝霞。
大军出征在即,大将军王手下最得力的虎卉将军却莫名其妙地被一把短剑杀死了。
如此凶兆,弄得人心惶惶,可是王朝的战争不会因为一个将军的死去而停止他的步伐。
隆庆十四年正月初八,大将军千琅请兵出战,接下兵符,旌旗高挂,誓将琅琊狼子逐出天朝国境。
宫廷正殿之上,大将军力荐其师之子白颜顶替虎卉将军一职与他共同作战,隆庆帝看着紫色鬼面、抱剑而立的我眉头一皱,这样幽幽看来的眼神,明明平静却让他心神一颤。
“此人真有如此本事?”
那个他一向信任的银甲少年傲气笑道:“臣的一半,足矣。”
“白颜听封,朕命你暂代虎卉将军一职,将琅琊狼子逐出天朝。”
“臣万死不辞。”
紫面之下,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温暖的气息。
退朝声起,新晋的虎卉将军却被相国叫住。
“虎卉将军留步。”男子一袭白色八爪蟒袍官服,双眼如潭深不见底,面庞依旧是国色天香,据说已与京中第一美男子之称的二皇子齐肩,上官子於五官极为英俊,而这位年轻的相国胜在气质,妖娆却清澈,入世却出尘,亦妖亦仙,不过一念之间。
“相国大人何事?”
“虎卉将军明日便走,如此匆忙,何不来相国府饮一杯水酒,当做陌给将军的饯别之礼。”男子面如冠玉莹莹,目似寒星朗朗。
“相国大人客气了,只是出战在即,不便饮酒。多谢大人好意,白颜先行一步。”
我逐渐远去,素色衣带飘飞,如瀑长发高高束起,只露了一段纤细的脖颈。
年轻的相国仍站在原地。
“紫陌,琅琊此役我势在必行,既为兵权也为试探千琅的用意,你朝中势力未曾稳固,这些时日便留给你发展自己的根基。”
“你已非我侍卫,不必听我号令,人间乐事多,你大可自己在京中闯出一片天地。”
谁道男人薄幸,女人无情起来才最是令人伤心。他已跋涉千山万水费尽千辛万苦,只为追随那人的足迹靠近那人的心,谁料他的小姑娘分明是洛河之花,擎苍之凤,扶摇直上九万里。
我已将我唯一的心放在你那里,你如何将它弃若敝屣?
山河落日,大军起行。
轩辕门早已下完了纷纷的暮雪,风掣红旗卷成烈焰的红浪。
在遮天的帅旗与如云的战阵之上,千琅刀削的尖颚在夕阳中消融,只听那万站成名的少年将军振臂高呼。
“保我河山,屠尽狼子!”
“保我河山,屠尽狼子!”
“杀!杀!杀!”
“杀!杀!杀!”
大地颤动,落日的余晖洒在这些坚强的脸庞上,可是高高的城墙上只有啸厉的风声,没有一袭白衣。
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
我再不回头,策马奔驰,踏起漫天的黄沙向地平线疾行而去。
夜,已经很深了。浓墨一样的天上,连一弯月牙、一丝星光都不曾出现。偶尔有一颗流星带着凉意从夜空中划过,炽白的光亮又是那般凄凉惨然。
“黑暗,比鲜血还要迷人的身躯,得到伟大的真神的庇佑的圣子,集结古老战场上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将军的亡灵,从高高的光明的儿子的塔城里,苏醒吧,我的战神!”
血红的双瞳猛然睁开。
黄金做的坚硬的手掐住面前离他最近的绿衣小姑娘的细白脖颈,小姑娘却咯咯直笑,头上的银铃颤动,竟似一点也不害怕的模样。
“我是谁!”小姑娘的脖颈上出了几道深红的血痕。
她却依然笑着,九千九百九十九魂,最后一魂终于归齐,那个惊愣地睁大双眼的将军叫,明煜?
“那你就叫明煜。”小姑娘的声音带着不与年岁相符的低哑。
“卓姬别闹了,”蓝眼白发的巫师大人淡淡呵斥,神色虔诚地跪倒在地,匍匐在那个黄金做的男子面前,“带世间最尊贵的战神殿下到守望台吧,让他看看我琅琊王朝被真神宠幸的土地和英勇杀戮的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