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鸨见着喜笑颜开,声音柔了几分道:“不知公子看中了哪位姑娘?”
“小莲姑娘。”苏曼端着酒杯喝了几口,若有所思地看向老鸨。
老鸨掠过眼前的公子,不由得身形一顿,眉心一挑,可想着那沉甸甸的银子,心里有些不舍道:“公子,咱们这还有春花秋月两位姑娘,都是生的美艳无比,不如今日让她二位来伺候公子?”
幽若瞄了一眼苏曼,扬声道:“我家公子说了,他就要小莲姑娘,你没听见吗?”
老鸨面上有些为难,两手缓缓交错在跟前,欲言又止道:“公子,这小莲姑娘眼下人已经在伺候凌王了。这凌王,我可不敢得罪。公子也该听说过凌王这号人物吧。”
“当然。”苏曼漆黑的眸子,闪过一丝愠怒,面上十分平静道,“既然是凌王,那我也不能得罪。”
“多谢公子体谅。”老鸨精锐的目光盯着幽若手中的钱袋,直至幽若将那钱袋放入手中才道,“要不我让春花秋月来伺候?”
“不必了,我家公子想自个儿喝点酒,你先下去,有事自会叫你。”幽若察觉到苏曼的用意,唇角微动。
待老鸨下去,幽若便也随着出去了,不多时她便进来了,随后朝苏曼耳边说着凌王所在的位置。
“那我可要去会会他。”苏曼黑黝黝的眸子底下,闪过一丝寒芒。
待幽若打开门,苏曼打定主意,直接朝他们所在的包间走去,走廊里,四处皆可看到挂着绯红帐纱,地上铺着大红色地毯,一片旖旎的气息。
不多时,苏曼停下来,便听见里头女子娇俏如莺啼的声音,那柔媚仿佛无骨般,只令人心酥痒。
苏曼压根就没有多想,一脚踹开了雕花木门。
幽若本来欲扣门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立刻缩了回去。
“是谁?”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苏曼大步走了进去,只见凌王端坐在那里,领口微微敞开,一个样貌十分艳丽的女子,上衣已经褪到腰间,露出了里头的红肚兜,若无其事地坐在凌王身上端着酒杯欲喂他喝酒。
“哟,是你。”凌王看着苏曼一身男装,就这样来到怡红院找自己,不禁有些吃惊,旋即归于平静道,“没想到你有如此雅兴。”
小莲本就看惯了这里,依旧覆在凌王身上娇嗔道:“王爷,这是谁啊?瞧着这位公子,唇红齿白的,模样可真是俊俏。”
听到这,凌王不禁笑出声。
“你滚出去。”幽若听不得人这样说苏曼,伸手指向小莲。
小莲一脸委屈地将身子靠在凌王身上道:“王爷,奴家与王爷才刚刚喝了交杯酒,他们就来打断你我的兴致。”
“滚。”苏曼目光迥然,透着一股低沉,视线仿佛一把剑随时都会砍向对方。
“王爷。”小莲听着这一声,着实被吓了一跳。
凌王思索了一会儿之后,冲小莲道:“你先走吧,下次本王再来找你。”
“是,王爷。”小莲缓缓将衣裳穿好,行至苏曼身旁之际,多看了几眼。
“看什么看。”幽若瞪了她一眼。
小莲自知不能自讨无趣,立刻离开了。
幽若上前将门关上,凌王有些慵懒地坐着,伸手从碟子里头拿起一串葡萄吃了起来,有些不羁问道:“堂堂世子妃,却出现在这怡红院,可真是令人吃惊。若是这消息传了出去,可真是平地惊雷啊。”
苏曼不管他的话,径直坐在他对面,仰着头镇定道:“凌王身为王爷,又为何隔三差五出现在这种地方,难道也不怕人言吗?”
凌王面色沉静地看着苏曼,听着她这一句话,眸底的隐忧一闪而过,再度扫了一眼她道:“世子妃这是反戈一击吗?”
“凌王是个聪明人,我不想同凌王再打哑谜了。”苏曼仰着头看他一眼,冷冷一笑双手环抱在胸前,声音十分清晰道:“你为何靠近芸娘?”
凌王本以为她会试探着询问自己,却不料她开门见山,浅浅地呼吸一口开口道:“世子妃说笑了,本王从未想过靠近谁。再者本王身份何其尊贵,怎么会将心思放在一个婢女身上。”
“我瞅着也是,凌王风流倜傥,自然散漫惯了,对于喜欢一个人这种事情想必从未考虑过。”苏曼眼波流转,直直看向坐在自己正对面那个男子,冷声道,“芸娘是我最要好的姐妹,她性子温软,待人随和,她从没有过坏心眼。即便她在世子府呆了多年,她也依然没有学会暗里使绊子那些招数。”
凌王仔细听着她的话,面上却是十分清冷,随着她的话语他不由得想到了那个总是藏于人后的瘦弱身影。
她不喜欢穿着艳丽,而是清淡。
人前人后,她永远都是将头垂得最低的那一个。
她总是将自己的心思藏起来,凌王还记得太妃寿宴那日,他一个人在世子府悠闲自得地闲逛。
觉着无趣便躺在一棵粗壮的木槿树干之上,阳光十分灿烂,微风拂过很是惬意。
突然间,凌王看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行走在假山之间,不多时又出现了几个婢女妆容的女子,而那个被她们教训的女子便是芸娘。
言辞间,他听到了苏曼两个字,这定睛多看了几眼。
芸娘为了维护苏曼,挨了那些婢女的拳头,可是她仍旧没有吐露一个字。
从来不知亲情是什么东西,见惯了尔虞我诈的东西,凌王突然间有些羡慕,一个下人也能够如此仗义。
本以为从此便没了交集,未料到她在闹市中被人欺侮,他本想转身离开,可黝黑的眸子里闪烁着,终究还是闪身而出。
可是他是凌王,风流不羁惯了,喜好风月惯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凌王端坐在垫子上头,往后一靠,嘴角一撇有些不以为意。
“凌王可是真心对芸娘?”苏曼有些迟疑终究是话音一落,审视地看着对方。
真心,这东西太难得了。
这世间本就是个无尽的黑暗旋涡,多少美好都倾覆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