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镜大师没有回答,惠通大师则说道:“我们是自愿被抓进来的!”
陈木鱼不解的,紧张的握紧了门栅,说道:“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这回轮到惠通大师不说话,而慧镜大师则说道:“有些事情,就是这么身不由己,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的时候,你就会明白的。”
陈木鱼仿佛没有听懂,嘴里一直重复着:“可是……可是……”
但接下去他应该说什么,他却一概不知。
时间停顿了一下,又仿佛很久,然后又被一声话语声打破:“叙旧叙完了吗?现在该我了吧!”
没有人看向他,但他却怡然自得的说道:“少林寺乃武林之首,自古以来便是不可撼动的存在,但如今全寺的人却都被囚在我这小小的地下牢笼里面,实在令人费解,是么?”
接着,他蹲了下来,轻声道:“他们不告诉你,我却可以告诉你。”
陈木鱼跪在那里,悲痛的说道:“你说!”
那人却不说了,接下去的很长时间内简直一句话也没有。
陈木鱼眼睛睁开,转过头,便看见那人正蹲在旁边对着他微笑。
他说道:“你想问:‘我为什么不说?’是吗?”
陈木鱼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更没有说话,此时此刻,沉默是最好的回答。
果然,他听懂了!
其实,聪明人都会听懂的!
他继续说道:“你如果不是笨蛋的话,我的身份就算不知道,也应该能猜出六七。”
陈木鱼回道:“我猜不到。”
那人斩钉截铁的说道:“不!你猜的到,我相信你猜的到!你若猜不到,我们的交易就无法再谈下去了。”
陈木鱼不解道:“交易?”
那人笑道:“对,交易!一个能让你知道真相,并且能救出这些人的交易。”
等他说完,慧镜大师突然插嘴道:“你不能让他去冒这个险!”
那人笑着对慧镜大师说道:“老和尚,选择权在他,你最好闭嘴,否则,你们这个‘百年老店’恐怕就要关门大吉了!”
惠通大师突然双手合十,口宣佛号,其余的僧人见状,也纷纷附和起来,“南无阿弥陀佛”之声瞬间响彻整个地牢,听得人心发颤,石壁颤抖。
还好那人有些武功底子,虽然如此,但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虽然这句佛号只有六个字,但仿佛维持了很久,似乎已经从过去跨越到了未来,时间仿佛已经永恒。
永恒的时间只有片刻。
声音渐弱,最终停了下来。
那人紧皱的眉头逐渐放松,阴郁的脸也开始活泛,然后,他便笑道:“你们阻止我的原因无非是想给少林寺留下一丝希望,但你们有没有想到,他如今既已进来,如果不听我的话,他还能不能走出去?”
他笑了笑,又接道:“这里虽然比不上皇宫大内,但也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说是不是?”
这句话他是和另外一个人说的,那人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陈木鱼的身后。
地牢里虽然有光,但那人带着斗笠,刻意的低着头,把脸埋进了阴影里,众人只能看见他下颌上的短髭和他那一身仿佛已经和灯光融合在一起的淡黄色短袍。
这个人什么时候来的,谁也不知道,谁也没注意。
黄袍人的声音很沙哑,也很有磁性,他说道:“此处便是‘阿鼻地狱’,进来了,就别想出去!”
那年轻人笑道:“听见了没有?进来了就再想着出去。”
陈木鱼这时突然说道:“你要和我谈什么交易?”
年轻人嘿嘿一笑,说道:“这才对嘛!老头子的想法终究是迂腐的,咱们年轻人就要与时俱进,敢打敢拼,不要一直在他们那朽木一般的头脑下生活,否则,倒霉的还是自己。”
陈木鱼不耐烦的说道:“你废话讲完了没有?”
年轻人眼珠子一转,笑道:“快了。你烦了?”
陈木鱼不耐道:“很烦!”
那人有意无意的说道:“都说出家人很耐得住性子,经过我这些天对这些和尚的观察,也确实如此,但小师傅却为何如此急躁,也像是个凡尘俗世之人了。”
陈木鱼道:“我佛如来也难免做狮子吼!”
那人笑了笑,接道:“如来是威服众兽,调服众生,所以做狮子吼!你呢?只不过是借口!”
惠通大师这时又双手合十,但却被那年轻人阻住,他说道:“行了!我的废话已经说完了,现在我们该来谈一谈正事了。”
然后,他忽然觉得两条腿有些酸麻,于是换了个姿势,席地而坐,双腿伸直,抵着门栅,缓缓地说道:“几天前,江湖中突然流出一条很劲爆的消息,不知小师傅可有耳闻?”
陈木鱼道:“江湖中的消息多的很,我不可能都知道。”
那年轻人笑道:“和你有关的消息,你也不知道?”
陈木鱼顿时愣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但他此时的心中却在思索,刚有些眉目的时候,却听那年轻人说道:“听说,御剑山庄庄主夫人内衣失踪案和你有关?”
陈木鱼道:“你听谁说的?”
年轻人道:“当然是他自己。”
陈木鱼道:“我明明已经和他解释过,我是去送信的!”
那年轻人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轻轻的摇了起来,同时说道:“你们当天晚上应该不止见到了他一个人吧!”
陈木鱼道:“那天晚上,我们见到了很多人。”
年轻人很随意的问道:“其中是不是有一位保定府知府杨佑?”
陈木鱼答道:“我不知道。”
年轻人微笑着道:“你肯定不知道,但我却知道,知道为什么吗?”
陈木鱼道:“难道你当时也在场?”
那年轻人右手轻摇的折扇猛然一合,打在了左手的掌心,说道:“没错!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当时没有看到我?”
陈木鱼道:“你一定躲在了什么隐蔽的地方,所以我才看不见。”
年轻人微微一笑,说道:“不是躲,是躺,躺在一个既温暖又舒适的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