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御医被放了回去,好像除了被吓了一通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只有陈御医才知道自己都经历了什么。直到回到家脑袋里还回响着皇后平淡冷静的声音。
“陈御医你也不必告诉本宫都把出了什么,你只要记得夏昭仪什么也没有。”
“可······”陈御医想说自己明明把出了龙子,却猛然一惊。这样的话在他年轻的时候也听过,当时是太皇太后为打压当时的宠妃傅美人,最后那位宠妃是怎么样了?陈御医不敢再回想,左右不过是冷宫或白绸。
“爷爷,您怎么了?”陈御医的小孙子扶着他,见他一直愣愣发呆以为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陈御医木木地扭头用重来没有过的严肃和认真对小孙子说:“阿承,你一定要争气啊!爷爷.不是陈家就都靠你了。”
陈御医也知今日为了孙子的前程与皇后做了交易,日后就是皇后的人,和皇后绑在了一条船上。
话说导致陈御医晚节不保的恶毒皇后此时正嗦着石蜜,听一旁阿满絮絮叨叨。
“娘娘为什么不具体问问这夏昭仪到底怎么了吗?”阿满觉得可惜,当时那个陈御医可是已经软化了,还不是问什么答什么就这么放回去实在可惜。
“夏昭仪有什么吗?陈御医说了什么也没有。”颜青易吐出嘴巴里的石蜜,就在刚刚夏昭仪这几个字让它变得寡淡无味。“而且夏昭仪怎么了红釉不是告诉我们了吗?”
阿满有些迷茫的望向红釉,想从她的嘴巴里找出点答案。
红釉见了又向阿满重复了一遍刚刚她说的话:“在我们去找陈御医的时候,夏昭仪刚刚由陈御医请完平安脉,见到我们神情倨傲对皇后娘娘出言不逊竟敢让皇后娘娘等她。”
阿满更加不解了,这夏昭仪对皇后娘娘不敬也不是一天两天,此番表现没什么异常啊。
“重点是陈御医,夏氏素来以知书达礼,温柔晓意示人,什么情况能让她在朝臣面前失态,尤其是这个朝臣还是个妇科圣手。”
“那自然是她有,不,娘娘说的对她什么也没有。”阿满突然反应了过来,面露吃惊不由自主的望向皇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否定的意思。
“嗯”颜青易又捻起一块石蜜,满意道“孺子可教也,吩咐下去就说今日椒房殿中陈御医因办事不利被皇后娘娘罚吞砂糖知道了吗?”
“诺!”
红釉看着上首笑的恣意狂妄的女子并不认为她值得被皇帝当成隐患。一个不懂得笼络人心的上位者怎么会长久,怎么和皇上斗?
不久这事就在宫女奴才的口中传开,从陈御医被迫吃了一罐白糖到吃的口吐白沫再到陈御医竖着进横着出不过一个晚上而已。长亭殿夏昭仪听说后还以为是陈御医不肯屈服于颜青易的淫威,抵死不说自己到底怎么了才受了皇后的酷刑,一番脑补倒把自己感动的不轻。
“陈老不愧是服侍过三代帝王,也就这些肱骨老臣才敢。”
这名宫女没说下去,但周围的人却都懂的。
经此一事陈御医的声望不降反升,而在家中忐忑不安来回踱步的陈御医此时还不知晓,只叹自己晚节不保,辱没了陈家的门楣。直到夏昭仪的使者带着重金登门时都没反应过来。
“陈大人,昨日您走得急”这使者顿了一顿又接上说:“我家娘娘没来得及道谢,今日命我带上薄礼登门拜谢。”
说着一只锦盒就递到了眼前,陈御医瞪着它久久没有动作,看着竟像是被吓到一般。
使者暗道这陈御医好歹是朝中老臣却好像没见过好东西似的,实在可怜,想必这太医院不受皇上重视也不是什么好去处。又把那盒子朝陈御医眼前递了递。
可陈御医却是在想要是今天他收下了这只锦盒,明日皇后会怎么对付陈家。
“还请使者待老夫谢过昭仪娘娘,只是无功不受禄老夫昨日什么也没做实在不敢……”
“哎~,陈御医务必要收下。娘娘说了不只是要谢您老昨日看脉更是要谢您在皇后娘娘面前维护。”
说完这使者态度颇为强硬地抓过陈御医的手,将锦盒硬塞到陈御医的手里。随后也不待他推拒,头也不回的告辞离开。
陈御医静默半晌忽而抬手打开锦盒,里头赫然是一条东珠手串,每一颗都大如指节,每一颗都价值千金这样一串价值连城也不为过了。陈御医自觉地耳边都是呼呼的血液翻涌声,握着盒子的手掌心火热,他想要把盒子抛开却不知为什么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搁在了书案上。
这一份重礼让他有些恍惚,昨日皇后所说的话又在他脑中想起。
“本宫没记错的话陈大人家是世代为医吧。”皇后说的很肯定,好像已经将自己调查的彻彻底底。陈御医知道自己不能跟她打马虎眼。
“是,娘娘说的不错。”
“哦~,那小陈公子怎么没从医倒是决定入仕了呢?”
“这,老臣这孙儿无心学医一心只愿为陛下分忧。”这样的回答中规中矩,真要说他哪会知道自己这小孙子到底在想些什么呢。但回答什么皇后和他都知道其实根本无关紧要,重要的是这句话后皇后会给出什么条件。
只见皇后扶着额头好像是有什么难处,“哎,如此爱国之才若是落选实是我刈朝之损失陛下之损失。只是,出生士族恐有些不方便吧。陈御医这几日想来是十分奔波劳累了。”
陈御医不说话,他知道只要自己现在站在了皇后那边陈承的前程便不是难题。
“今年主持审核的官员中有几位是颜太尉的门生,本宫可以即刻修书一封给小陈公子保荐,陈御医意下如何啊?”
陈御医抬头望着上方的皇后,此时她已经坐的端端正正,弯起了眉眼好像已经笃定了自己会答应。
“老臣谢娘娘!”
其他已不必多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至于今日得来的这一串东珠,陈御医只是可惜的将它盖好决定明日借着给皇后请脉的理由送上去。
东珠虽好价值也确实不菲,可惜还是有价之物与皇后所能给的东西相比实在不值一提。这就是世家贵族出身与家人子出身的最大不同,贵族拥有的从来都是有价无市之物。
“这位陈御医对娘娘来说很有用处,为什么娘娘要威胁他而不是笼络他呢。”红釉憋了一个晚上,愣是憋不住到底还是来问了皇后。
听了红釉的问题颜青易微微有些吃惊“威胁,你觉得是威胁?不,红釉本宫是在给他机会。”
一个妇科大夫能服侍三代帝王而毫发无伤到现在,怎么看他都不是个单纯的人物。这样的人不知经历过多少笼络哪里那么简单就会被拉进阵营,可要是抓住弱点就简单的多了。
“要拉拢一个妇科圣手成本太过,可威胁一个疼惜子孙的爷爷简直不费一兵一卒,何乐而不为啊?”见红釉有些发愣颜青易似乎又得了什么乐趣对她道:“而且怎么叫威胁呢,本宫明明是恩威并施呀!”
“嗯,皇后娘娘英明。”阿满也不说其他满口夸赞,熟练度显然不是第一次说了。
红釉此时只觉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明显先前她对皇后的判断是错误的。这个人所展现的分明只是她想让旁人看见的,她想让人觉得她狂妄自大,让所有人都放松对她的警惕。
皇上是对的,这位皇后娘娘城府之深非常人所能查。不过看出了皇后内里的皇帝陛下好像也不是什么单纯的人,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红釉你要知道,很多时候真心实意的待人不一定能得来等分的真心。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也可以为了利益相互攀咬,这世上重来都是利益至上的。你说对吗?”
“……对。”
“孺子可教也!”皇后又扯起了一抹笑,对她的回答似乎很满意。
“那么红釉介意告诉我是谁派你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