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人在做什么?会不会在某一刻和我们做着同样的事情。
周一的课堂考试,秋辞站在讲台,安静得能听清笔尖刷过纸的声音。站的脚踝微酸,迈下台阶,走向课桌之间的过道。
周一的病人比周末还要更多,仿佛集中在中旬老龄人口。温念玉跟着护士长,一起运送从救护车下来的病患推往急救治疗。
周一的早晨会诊病人明显增多,几乎所有人捂着半张脸早早等在医院,面色憔悴狰狞得像讨债的“恶鬼”,抓着前台拼命要护士为他安排医生。
秦苍伊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发生。
“医院又不是你家开的。”何尚颜小声一句,还是被秦苍伊听见。
秦苍伊摇了摇头,示意让他闭嘴。
第一位病人在诊疗椅上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才结束此次治疗。秦苍伊站到脚酸,也难怪外面的病人等得焦急。
无可奈何的事。
“回去不要吃硬的、冷的食物。”曾医生一边叮嘱一边写病例单。
秦苍伊收拾着器械,何尚颜也一起。
上午没有喝水的空闲,趁着午休,秦苍伊喝光一杯水。
中午吃饭的时候,本来是秦苍伊自己一个人。坐下来的时候,桌子对面已经坐了人。
何尚颜看了看秦苍伊碗里的菜,稍微皱了眉。“你不饿吗?”
秦苍伊摇了摇头,用筷子夹起一小团米饭放进嘴里。
“你是不是生病了?”何尚颜脸上的表情很关切,伸过手去摸向她的额头。
“你干嘛?”秦苍伊往后面移了点,没让他碰着。
何尚颜收回手,主动夹起自己的肉丸放在秦苍伊的白米饭上。
“你干嘛?!”
“我怕你饿……”何尚颜有点不高兴。
“我是因为太累了没什么胃口,饿了我自己会吃!”
话说出口,秦苍伊觉得自己说得有些过分。把白米饭上面的肉丸夹起来送进嘴里,说:“谢谢,我是很饿了。”
下午六点。走出校门,天空压着一股热气。皮肤黏黏腻腻的不舒服,真不想和任何人贴近,也无人愿意贴近。
秋辞拨通了奶奶的电话,铃声响了很久才有人接起。
“奶奶。”秋辞听到那边的嘈杂声音,是缝纫机工作时的声音,很吵。
“喂?辞儿,什么事?”奶奶的声音不大,依旧能听见微弱的嘈杂。
“没,下班回家了。”
“饿了吗?快去吃饭吧。”奶奶笑呵呵地说。
“嗯,您吃了吗?”秋辞关切地问。
像是突然断线一样的沉默,只听得见机械操作的声音。
“就这样吧,想回家就回家,别一个人扛着,太累了。”
奶奶说完,挂断了电话。耳边是空空的声音。秋辞看向马路对面,红灯的数字一刻一秒地变少。
总有那么一点时间,特别想念家人。
也许是成年人少有的矫情,成年之后就是认真的做无聊的事。
踩着斑马线的白色线条走到对面。
落在肩膀上一颗豆大的水珠,像眼泪。秋辞抬起头望着天空,透明又精致的雨水落下来。
地面加深了颜色。雨声轻盈。湿了头发和衣衫。秋辞走到店铺外面躲雨,想,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是母亲告诉她的。
雨下得很大。
秋辞伸出左手,在手心装着一滴雨水。
想见你的时候,若是下雨的话……
白闻语的名字在通讯录的第一位。
响了三声后他接起电话。
“喂?”
“秋辞。”一听到声音,白闻语喊着她的名字。“怎么了?”
秋辞摇摇头。电话那边的人看不到她的表情。“没事。”
“嗯。”白闻语松了口气。
“在下雨了。”
“对啊。”
秋辞抬起头望着被树叶遮挡一般的灰色云层。
白闻语转过头看向窗户外面。看着一样的天空。
“你在哪?没有伞吗?”
“嗯,刚出学校没多久。”秋辞低下头看了一眼手表。
“我过来找你吧。”白闻语说。
“不用了,我等下打车回去。”
秋辞没有答应。然后无声地沉默,听着电话另一边传来的雨声。
不久,秋辞问:“你在干嘛呢?”
“店里看书。”
“哦……”秋辞有些后悔,自己恐怕不该继续问下去。“那我……”
“没打扰!”白闻语说。他几乎快站起来,随手放书页的纸然后合上书。
“看什么书呢?”秋辞微微笑起来。
白闻语看了一眼书名,低沉着嗓音说,“《阵雨中的车站》。”
听着他念的书的名字,思绪飘渺到美得纤细悲伤的文字。川端康成。
“你呢,不饿吗?”白闻语轻松地转移话题。
“饿了。”
“你喜欢吃什么呢?”
平常简单的问题却让秋辞红了耳根。
“欸?我比较挑食呢。”
“没有喜欢的吗?”
“酸奶吧。”
“我也喜欢。”
他的回答让秋辞说不出话来。雨还在下,本来就没有多少路人,几乎被雨水淋散了。
“嗯……我要回去了。”
秋辞快步走到街边,匆匆拦了出租车。
时钟指针指着六点半。
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听见白闻语在那边说:“下次可以给你打电话吗?”
秋辞坐上出租车,关上门。雨水打落在玻璃窗上。
“嗯。”秋辞咬着下嘴唇,点点头。挂断电话,身体慢慢向右边靠着。
笨蛋,脸红心跳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