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闭的双眼猛地睁开，床上的女子骤然起身紧紧抓住一旁男人的衣领喝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许奕垂眸看了看抓住他衣领的白嫩小手，低眉顺目：“回小姐，您已睡38个小时了。您现在正在去往维斯星的飞船上。”
薇薇安讶异，不自觉松了手：“什么!？已经一天多了!”
许奕直起身，应道：“回小姐，是的。”
“你妈!”薇薇安愤怒地一拳挥向许奕，来了一记超狠的拳头。
许奕不躲不闪，任由薇薇安把他的左眼揍得青紫。
许奕声线淡淡，似乎被重拳暴打的人不是他：“请小姐注意谈吐，勿再言脏话。”
至于她非格斗场随便打人的事，嗯，全联盟的人都知道她的暴躁，公开的秘密了，他已经放弃给她治疗了。
“靠!我说个话关你什么事啊！你TM谁啊你!你家是单独一颗宜居星啊管得那么宽!”薇薇安十分不爽，上前提起许奕的领子又是一拳稳稳当当给他的双眼打了个匀称。
嗯，顺眼极了。
古纪元中国追求的对称美果然符合审美啊!
“消气了么。”许奕淡声问。
“消你妹的消!”薇薇安不解气坐回床上，一脸气愤，“许奕你TMD是不是傻啊你!怎么达奚君那个狗东西让你干什么你都干!你TMD简直有病啊！是不是哪天那老畜生说让你去旁边的GAY BAR挂牌你也照干不误啊你!”
许奕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
这丫头，怎么对哪个男人都希望对方去那个地方。
他前几日看到的“腐眼看人基”这话果然诚不欺我啊！
许奕面上仍低眉顺目，抬手欲治疗熊猫眼症状。
薇薇安一声怒吼：“不准清!把熊猫眼好好放着!”
许奕顺从放下手，淡然坐在椅子上，平静问道：“小姐为何如此偏袒东盟皇女。”
“管你什么事!”薇薇安怒吼回去，“她本来就是对的什么叫我偏袒她!你跟着达奚君简直是非不分。”
“她害你受伤这是既定的事实。”许奕道。
“你!那是我自己不小心的!”薇薇安反驳。
半晌，薇薇安靠在床上，不耐烦揉着眉心，长吸一口气，有气无力道：“四年前，我申请了一项由我个人组织的封闭性研究项目，除参与者和我之外任何人不知研究内容，甚至连这项研究的存在都不知晓，便连达奚君那个老畜生也不知道。
“许奕，你细心，该知晓前几年研究院好几个有极高成就的学者研究者们先后退出研究院，他们没去哪，也没离开研究院，只是为了隐瞒研究项目做的隐退行为。
“许奕，前不久你接到一个关于东盟皇女的蔷薇成分研究，对么？”
“小姐如何得知。”许奕眯眼。
心下的猜想让他心头一跳。
“我如何得知？”薇薇安嗤笑，“我如何不知？你这项研究，我从四年前便开始秘密从事了，你说我如何不知？我甚至还知晓，这蔷薇，目前独我中盟一份，只有叶青青那才知晓正确培育方法，东盟，绝对没有。”
不然她从叶子衿那看到一大片的蔷薇如狼似虎干什么？她又不是变态。
果然。
许奕惊讶直起身。
说这些只是想让许奕知晓叶青青是中盟一方阵营的，薇薇安继续道：“四年前我这有十株蔷薇花种，可是寻法不当，这几年一直研究也不过才培育了三十株。”
薇薇安划动眼前的光屏，后将光屏转给许奕：“这是这些年我们对这花成分的研究成果。经上千次模拟和临床，于近日确信它对人体机能改善的巨大意义。
“遗憾的是无法大量培育它，使得它一直无法完全投入军营使用，目前只在联盟的千行队使用，因为蔷薇少，且成分不纯，效果并没没有叶青青直接培育的好。
“许奕……我只想让你明白，沉……叶青青对中盟有益无害，她只会对中盟大有益处而不会对中盟做什么不利的事情。你昨天给我体检过吧……”
薇薇安点击光屏，仪器对薇薇安全身上下扫描一番，又调出一串数据给许奕：“昨日你没查出什么，那是因为叶青青给我上的药有潜伏性，所以你看……当时你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但是现在可以明显看到，我身体的各个机能都有极大的提升，我一个b级体质的人都临近a级体质了。”
一连串铁证如山，许奕脸色瞬间僵硬，隐隐有不祥的预感，觉得自己可能摊上事儿了。
至于日后知道真相后如何捶胸顿足悔不当初已是后话了。
此时薇薇安一枕头扔向许奕，许奕下意识反手接住。
薇薇安的眼刀子快化作实质：“还敢躲!愣什么神!我给你说这么多是让你在这儿发呆的么!他妈的还不快点去让飞船掉头!回首都星!回悠城!”
许奕回神，快速起身亲自去操控室。
身后是薇薇安的怒吼：“最大速!找就近虫洞跳!叶青青要是有个什么事，许小奕，你就死定了!”
眼见飞船返航，薇薇安瘫坐，双手合十，神情虔诚：“沉吟姐……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
将最后一坯黄土盖上，叶子衿实在撑不住跪坐在地。
脸色苍白得几近透明，一双明眸善睐呆滞无神，眼尾的深红浅淡成粉色，不点自红的朱唇白如纯雪。
《红楼梦》中林黛玉怜花葬花，而今她立这花冢又算什么!
叶子衿仰头望天，眨眨眼却发现挤不出一滴眼泪。
是了，已经干涸了……
叶子衿低头自嘲。
“怎么样，我这演技够不赖吧!真是越发得出神入化了!我都快崇拜上我了。”叶子衿对着十三洋洋自得。
十三拧眉，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演戏么？
她明明假戏真做了。
“皇女，奥德拉泽小姐有请。”
叶子衿讶异转头，不明白本该在维斯星待上几个月的薇薇安为何一日便回来了。
是另外的小姐么？
奥德拉泽家族能自由进出盟主府的除了薇薇安这位嫡女还有谁？
心下疑惑，叶子衿还是艰难起身，在一旁的水管处净手，苍白笑道：“麻烦带路了。”
声音缥缈恍若云烟，让人止不住屏息，仿佛这声一吹便散，生怕又眨眼，面前的女子便如薄雾消散。
叶子衿身形晃了晃，摇摇欲坠，侍从正欲上前搀扶，被她躲开：“带路吧，有劳了。”
侍从低头：“请皇女随属下来。”
甫一踏入薇薇安的车，将将关上门坐下，便见得薇薇安明蓝的双眸含着泪。
叶子衿微愣，不知如何面对眼前的泪包包。
从怀里拿出一条黑色手帕递予薇薇安，声线微弱：“奥德拉泽小姐，是……发生什么了么……怎么……”
叶子衿视线移向被薇薇安扯住的袖子，是她未受伤的左臂。
薇薇安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哽咽道：“沉吟姐……对不起……”
叶子衿手指颤了颤，婉言：“小姐怎么了？认错人了罢？沉、吟？是对小姐来说，很重要的一个人么？”
“沉吟姐……你，你不认识我了么？我是小安啊！”薇薇安包着泪，声音好不委屈。
若是平常人，听到她这般的语气，纵然如何也会不管不顾立时安慰她。
可是……
叶子衿手指蜷曲，她不能这样做。
叶子衿扯回袖子，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轻笑：“我当然认得您，薇薇安·奥德拉泽，奥德拉泽家族嫡女，掌上明珠，万千宠爱，众人呵护。
“只是，小姐莫再取笑我了，我……不过是东盟盟主一个见不得光的，私生女罢了，纵是三生有幸也是万万攀不得奥德拉泽直系嫡女的亲的，何德何能，如何，担得起您的一声‘姐’？小姐可快快别做这档子降您身份的事儿了，不值得。”
薇薇安双手抹去泪水，抽泣：“沉吟姐，我真的好想你，你怎么不认识小安了呀！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这些年我没能护着达奚哥让他一直温暖；我好笨，沉吟姐送我的花我都没能好好培育。甚至，甚至连沉吟姐再次出现，我也没能保护好沉吟姐……”
叶子衿闭眼，曾经的阳光少年邪邪笑着唤她“沉吟”恍如昨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