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的众人很敏锐地感受到了飞船内不同寻常的气氛，连躺在悠叶子衿手心里的零零一都蔫耷耷的。
“乔乔？怎么眼睛红红的？发生什么事了？”
夜闻道才跨进飞船便发现乔乔眼眶是红的，连忙抱起乔乔查看：“是哪里受伤了？疼么？”
乔乔憋着哭腔：“没，没事。”
零零一抱着叶子衿的手指头，叶子衿弯了弯指头，淡声道：“乔乔，你来告诉哥哥姐姐们，好么？”
乔乔难过地看向叶子衿，最终抽泣着开口：“沉吟姐她……”
待到乔乔说完始末，在场一众沉默。
“这事，军部知道么？”亚伦率先打破沉寂。
叶子衿点头：“上报过了，准许了我的行动。”
“我的意思是说……”亚伦补充，“军部许可老大你这次行动，知道老大你是要以死相拼吗？”
“不知道！她什么都没说！”达奚君寒声回答亚伦，眉目冰冷。
亚伦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
自从进了泽辉，他几乎都是在叶子衿身旁看见达奚君，所以达奚君给他的感觉就是几乎一直在笑，不笑的时候也很温柔，从来没有发过脾气。
他以为他已经不再如初遇那般冷心冷脸了，却不想他又一次摆出了冰封一切的气势。
薇薇安着急走向叶子衿：“沉吟姐……”
“薇薇安你他妈的闭嘴！”达奚君打断薇薇安的话，“平常你和我抢悠悠，我忍了，今天，滚！”
薇薇安再三看向叶子衿，见她眉宇间透露着些许悲伤，便沉默着没有上前。
达奚君终于踉跄着走向叶子衿，噗通跌在她的座位上，死命抱紧她。
“首领！”郑七惊呼出声。
事实上大家都惊呆了，他们从未见过达奚君如此失态，而且还和夜教官如此亲近。
达奚君声音沉闷：“再等一会儿，再等一会儿走，好不好，让我再看看你，最后一眼，好不好。”
“求你了……”他的声音几近乞求，“半个小时，不！十分钟，十分钟就好！真的！我，我只看看你就好了！”
众人讶异，他们何曾见过达奚君这般低微的样子。
“悠悠，乖，求你了……”他最后有些哽咽。
亚伦瞳孔一缩，悠悠？夜沉吟是悠小姐？
叶修染不敢置信小声问着周围的人：“达奚君，刚才叫夜教官什么？”
是他们所知道的悠悠么？
夜闻道微微睁大了双眼。
薇薇安低头，紧紧攥住双拳。
郑七突然想到了为什么“九哥”这个词如此耳熟。
许奕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达奚君独独在他那个所谓的妹妹和夜教官面前总是人畜无害的模样。
叶子衿摸着达奚君的头：“好……”
“亚伦！”达奚君抱着叶子衿，突然大吼出声。
亚伦秒懂，立即带着薇薇安等人进了飞船的另一个房间。
直到此处再也没有其他人，达奚君颤抖着摘下叶子衿的面具。
他细细描摹着她的面容，看得认真，仿佛要把这模样刻进骨头，融入灵魂，生生世世不忘。
“你会回来的，对么，悠悠？”他嗓音干哑到不行。
叶子衿勉强自己露出一个如常的笑，声线微颤：“嗯，九哥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的。”
他双眼蔓上血丝：“悠悠，再，再为九哥吹一次《九》，好不好，嗯？”
“好。”她压下眼底的酸涩，拿出玉箫。
“算了。”达奚君按住她的手，“算了。”
他深吸一口气，声线颤抖：“别，别吹，留着，留到我们见面的时候。”
“这事你欠我的一次，悠悠，你要记得。”他死死盯着她，视线不曾转移半分，“所以你一定要回来找我，你欠我的，要还。”
“嗯，我欠九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叶子衿点头，唇边带着悲伤的笑。
“那说好了，不许骗我。”
“嗯，不骗。”
“我很小气的，悠悠。”他认认真真说着他自己，“真的，所以你如果欠我什么，我会惦记一辈子，记恨永远的，真的。”
说到后面却是哽咽了：“所以你一定要信守承诺，不能骗我。”
“九哥，我不骗你。”她伸手抚去他眼角隐隐的泪光，扯开嘴角笑，“我不骗九哥，我会回来。”
他的声音有些委屈：“那我信你了，悠悠，不能骗我哦。”
“嗯嗯！”
他手抚上她的眉心：“别动，让我好好看看你。”
十分钟真的很短，等达奚君再次眨眼之际，叶子衿轻轻告诉他，她该走了。
他瞬间眼睛红了一片。
薇薇安等人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送叶子衿最后一程。
达奚君紧紧拉着叶子衿的手，走到了舱门口。
她手要抽出，即将离开的时候，达奚君猛地攥紧，猩红的眼死死盯着她：“你会回来的，对么？对么？”
“嗯，九哥，我会回来的。”
“好，悠悠，我信你。”
达奚君渐渐松了手。
叶子衿一点点收手。
指尖相离的时候，达奚君猛地用力拉紧她。
“九哥？”
随着叶子衿的讶异声，他抓住她，将她抵在门口。
达奚君双目赤红，面容有些狰狞：“我反悔了！我不准你走！哪儿也不准！”
叶子衿用了一下力，发现挣脱不得，于是低声道：“九哥，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说，好么？”
“不可能。”达奚君死死盯着她，“我知道，我一松手，悠悠你就会逃的。”
“九哥，别逼我动手。”叶子衿拧眉。
“夜教官。”达奚君附在她耳边轻笑，手上用力，“你当真以为，我打不过你么？SSS体质，不只你啊……”
“薇薇安，快来帮我把达奚君……”叶子衿只得找薇薇安，却发现众人都被亚伦给制服住了，一个个被绳索束缚住。
她猛地睁大双眼，眼睁睁看着达奚君面色平和地绑住了她的手。
达奚君温柔抚上她的眉间，声音低醇温润：“悠悠，别走，好不好，嗯？”
“九哥，别闹。”叶子衿好声好气，“我给你说过的，那扇门必须关上，不然到时候就不只是混乱星域的宇宙海盗出来作乱了，那黑气会把一派歌舞升平变为人间炼狱的。”
“那又如何？”
叶子衿惊讶看向达奚君。
他缓慢道：“便是尸横遍野，那些人，又与我何干？”
她从未见过他这般冰冷得漫不经心的表情。
他的手轻轻地从上到下，停在她殷红的眼尾：“若是可以，我巴不得把所有人都给杀了，这样，悠悠你的眼里就只有我了，你就只会在意我一个人了。”
叶子衿鸡皮疙瘩突然冒了出来，他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她不认识的人。
她强行笑道：“九哥，你，你在说笑吧。那可是众生人命啊。”
“我知道啊。”他温润笑笑，“可是与我们无关啊。”
“便是乱世也……”她干巴巴道。
“乱世又如何，悠悠是怕了么？”他的手放在她的额头，隔着手轻轻吻上她，低声细语，“悠悠别怕，我会找一个没有其他人的星球，就我们俩，我会护你周全的。至于旁人，死便死了。”
“九哥，你这是什么话。”她莫名全身发凉，“我，我都不认识你了。”
达奚君忽地弯唇：“悠悠，你当真认识过我么？”
他缓缓道：“你，又知道我到底想对你做什么么？”
“悠悠。”他贴近她，“你总是这样。总是不顾我，总是轻易地就说离开我。”
“你死了是一了百了，你会回来找我。”他嗤笑，“说得到容易。”
他眼睛泛上血丝，含着偏执：“那你知道我在你死后有多绝望吗！我怎么能确定我碰见的人里哪一个是你！
“去他娘的狗屁神明！神若真有神识，就不该让我看着你一次又一次死去！”
“九，九哥。”她眸光闪烁。
“悠悠，别再离开我了，你不是答应好了的吗？”他突然抱紧了她，声音里有显而易见的脆弱，“别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我说过的，我不在意你是什么，不在意你的目的……
“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了啊！
“当初你不是答应我了么？你说过要伴我永生的啊！”
他的声音带了些委屈：“可是你呢？悠悠，你又要离开我了。”
“可以了么？”叶子衿闭眼，在心里问十三。
达奚君抓住她的肩膀，声线微颤：“悠悠，看看我，好么？”
“可以了。”十三冰冷的声音回复她。
叶子衿睁眼，埋在他的怀里。
达奚君眼睛亮了亮：“悠悠，你……”
不走了，对么？
叶子衿闷闷的声音响在他的胸膛：“九哥，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