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的话带着些许的沉重,令人不由深思。只是她偏又不说破,眼里满是沧桑意味。
“是,总归还是麻烦您了,潇潇这丫头,我打算就先留在这,还得麻烦您看着些,有什么事传信给我就好,待我安稳了,再把这丫头接走。”声音坚定,不徐不缓道出她的打算,只眸子里闪过片刻焦虑,对于这些孩子,凝翊也说不上是什么决定,总归都是一群可怜的人罢了,但是她似乎并没有办法保护她们一生,所以结果只能靠她们自己去拼了。
“你是个做大事的人,婆婆不会阻拦你,只是你要答应我,务必留我罗家一丝血脉,我不能让罗家血脉断于我的手上。”罗婆婆声音颤抖,似乎想到了什么,眸子中闪现浓浓的恨意和悲痛。
“婆婆!您别忘了,我接您回来的时候您是什么样子,您这般还不是那罗氏造的孽,您为何还要替他们求情?”凝翊不由心中暗生怒气,一想到当初接到罗婆婆的时候满身鲜血,身上鞭痕累累便心如血滴,罗婆婆是她原身的奶娘,好不容易找回来,却被罗氏族人虐待至此,心中怎能不恨,如今却又被要求放过,她心中万分难受,可那是婆婆的要求。
“答应我吧,小姐,婆婆最后的请求,也不知道我这身子还能熬多久,敛儿那丫头跟着我就是浪费,我不强求留谁,只求留一丝血脉,别让我后悔的离开,好么?”闭上眼睛,声音的颤意愈发明显,喉咙间重重的浓痰哽咽着,听的人一阵牙酸。可也愈发让人心酸心痛。
“是,婆婆所愿,凝儿万不会拒绝!”凝翊最终还是答应了,虽然是咬着牙答应的,但是她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的。
珞敛扶着罗婆婆离开了屋子,回去用药,她很清楚,罗婆婆其实已经撑不了多久了,毕竟身体还是太虚弱了,她只能慢慢调理,却抵不过恶化的速度。
凝翊一脸凝重,原来是准备搅乱这一池春水,如今却是不能了,鱼游水中,不知能否化龙呢?
“小姐,都准备好了,您看什么时候出发?”橙衣倚靠在门框边,一席橙色薄纱覆在素衫之上,眉眼精致,唇瓣微红,仿若清晨的花瓣般诱人。
“准备好就直接出发吧,武馆那边怎么样?”凝翊轻轻呼出一口气,面上扬起浅淡的笑意,那群可爱的女孩子们啊。
“珞漪现在掌管着武馆,传回来的消息很不错,不得不说,小姐的眼光还是那么准。”橙衣感叹了一句。
“是她们很不错,走吧,先去武馆看看她们。”随手捡起散落在一旁的披风,简简单单的围上,掩下曼妙身姿。
“您的面纱,每次都能忘。”挑着一帘由天蚕丝织成的天蚕面帘,橙衣笑得格外欢快。
“那不是有你提醒,不然留你干嘛。”凝翊闻言不由的翻了个白眼,话里却满是亲昵,戴好面纱后,两人嬉笑着离开了这个居住了两年多的地方。
院子外,成片的梅花绽放,雪依然纷纷落下,却没有一朵花枯萎,反而绽放的更加艳丽。
“这是婆婆最喜欢的花,每次到冬天她都会做一些梅花饼给我们吃。”橙衣顺着凝翊的目光望去,轻声解说。
“今年恐怕你是没这个口服了,行了,出发吧。”敛下满眼的促狭,两人坐上了飞禽云鹤的背,速度极快的往京都的方向去。
“唔,其实,小姐,你让我调查的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不过,不太好说。”橙衣嘟囔着,有些无奈的开口。
抚摸着云鹤的羽毛,云鹤舒服的仰起头,叫了几声,翅膀用力扇动,速度再次加速。
“无妨,总归不过是弃子,有什么好担心?”凝翊说得漫不经心,眼底却漫上一层阴翳,纵然再知道那个人不是她,但是知道这样还是很不开心啊。
“那好吧,之前陌家不是丢失了一名幼女?根据分析,您很有可能就是那名幼女,也就是陌家的二小姐。”橙衣淡淡开口,眼神却一直撇在凝翊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陌家?”凝翊斟酌着,呢喃出口“记得之前有个求到我这的,似乎也是姓陌,是不是也是这个陌家的人?”
“是的,据说是陌家的三爷,如果消息属实,那就极有可能是您的三叔了。”橙衣轻笑出声“若是这般说,那您要是回去可不是极为尴尬了?”
“尴尬?有什么好尴尬的,如果不是他陌家无能,一名小姐能无故丢失?再说,又不是我威逼他求我的,还不是他自己个儿求上门来的?”凝翊轻拍了拍云鹤的背,示意着降落。
橙衣往下瞧去,果不其然,已是快要到京都近郊了,京都上空严禁飞掠,当然,那几家自然是无所畏惧,可她们显然不是此列,所以还是注意些好。
从云鹤背上滑下,稳稳落在青草地上,身姿优美,倒是有几分飘渺的意味。
“小姐?”橙衣请示了句,一旁少年眼神带着痴迷,却没有半分亵渎意味。
“无妨,云儿回去吧。”凝翊莞尔一笑,虽被面纱遮下,却隐约可以瞧见面庞弧度,优美至极。
橙衣微微欠身,朝着不远处的客栈走去,那里,一名少女正在随时待命。
“这位姑娘是京都哪家的千金,倒是从未见过。”调笑声不远不近,却气人烦人的很。果不然,声源处是那名少年,只是却是另一名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的少年,一席红衫,倒是也有几分洒脱。
“陈烨,你别乱说话。”少年出声阻拦,面上带了些许仓皇。
凝翊转回身望着陈烨,嗓音极尽温婉“陈箩可没告诉我,她的弟弟,竟是这般轻佻不懂事。”
“你认识家姐?”这下倒是陈烨吃了一惊,态度微微端正“不知是家姐旧识,倒是阿烨失礼了。”
“无妨,相信陈箩会给我一个交代的。”凝翊朝着另外一名少年招了招手“落炎,还不过来?”
落炎,就是那名望着凝翊眼神中不带些许亵渎的少年,揉了揉头发,笑得腼腆“宁姐姐,您叫我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