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象过几万只虫子一起跳起来的场景吗,此时便是。
风铃被吓得脚开始发软,这和平时那些可不一样,她甚至都能感受到自己内脏开始发寒。
“啊!”
从树上跳下来几百只,正是要靠近的时候。
众人身上的树叶一齐飞出,几个起舞,虫子皆被劈成两段。
落恒本来是觉得收拾好这些小虫子就好了,至于人命,他不想沾上,可是这孩子,他看向他背后,那个被拴在树干旁身影,恐怕也是无法正常活着了。
他微微叹息,对于人来说正是刚刚认识世界的年纪,却被困在想象当中,无法自拔。
恐怕所有的挡路的人对他来说都是该杀的。
他想起来了,这孩子曾经在他刚来的时候,给他指过路,还问他,能不能给他一点吃的,他想拿回去让阿爹开心一下。
那个时候的男孩,笑得很可爱。
霎时间,几万只魔虱一齐跳起,往他们一行人攻来,几个护卫本能的把苏庭父子围在中间,连带着风铃他们也往后退了好几步,偏偏落恒独立于原地,纹丝不动。
风铃开始叫他,“喂,你有办法吗?喂?”
喂?落恒心里一念,这是那姑娘在唤自己吗?他转身,笑笑。
“姑娘,你叫错了,在下落恒。”
说话间绿光蔓延,落恒周身被风吹动衣袍和长发,连那发间似乎都带着光芒,几十片树叶围绕全身,先前画的那个圆也在这时发出绿光,数以万计的绿点从圆线上飘起,在大家的四周漫气美轮美奂的绿点。
那些看似恶心的虫子在碰到绿点的那一刹那消失殆尽,似是火烧一般,一碰变成灰烬,随风而去。
小男孩不相信的看着这一幕,他的虫子,他的虫子。他看向落恒,手指着,颤抖。
“你是什么鬼?你是什么妖孽?”
又是鬼,又是妖孽,落恒无语,他刚刚明明说了。
“小娃娃,刚刚说了,我是落恒。”
也就在这说话间,不过几秒,最前端的几万只虫子全都消失,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小男孩观察形势,内心有点动摇了,他身后的确还有不少,但是也不够他这么消耗的,养虫子也要不少东西的。
见势不妙,他悄悄往后退,可是却也漫不经心的把一块石头扔进圈内。看见此般,他嘴角一勾,把腰上的布袋缠上一段线。
“怕了你了,我走,我走可以吧,你们可以回去了。”
落恒看着那小动作,垂下眼皮,心里叹息,孩子,可惜了,我不准备放过你。
他就站着,看着那男孩把布袋甩进圈子,趁着大家都被袋子吸引了目光,又丢进几块小石头。
小石头裂开了一个口子,米粒大小的黑虫子顺着人的气息靠近,爬上风铃他们的衣服,张开了嘴,然后…
“这什么东西?”
苏庭遥望嫌弃的抹了衣角的黑水,刚刚有这个东西吗,有点恶心。
他闻了闻,霎时特别嫌弃,把右手拿得远远的,把脸埋进苏庭昊文的怀里,还别说,擦了药的苏庭昊文现在没什么腐肉的味道,反而有股青草的香味,还比较好闻。
“阿爹,好难闻。”
“咦?”
略带嫌弃的口气,风铃也闻到了,什么东西?
落恒看着男孩子不可置信的眼睛,想必也是没有想到的。
他走出圈子,男孩跌倒在地,一直后退,可是后退的地方不是村口,而是十几米开外的一棵树,“阿爹,救我,阿爹,救我。”
手里的鼓声不停,十几万的虫子从周围的树上跳下。
男孩坐在地上,手拉着一个怪物的袖子,无力的看着那男人身边的叶子飞速转动,他的虫子连人一根头发也没碰到。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落恒看着树叶变慢,听见声音,回味着这男孩的话,用他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告诉我你从哪里得到的这虫子,
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虫子?”
男孩笑笑。
“原来是这个,我不…”
从袖口里拿出一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胸膛。
人死如灯灭,这孩子很瘦,不仅瘦还缺血,就是这匕首插了进去,也是微微流出些血滴子,怎么看怎么都命不久已。
天色微亮,太阳从远处升起,绿光散去,落恒看着男孩那骷髅般的身子,叹息。
从他怀里拿出一个布袋,倒出当初他给的金珠子,上面歪歪扭扭刻了一个微小的彦字。
还有一个瓶子,空的,落恒心思一动,拿出一片树叶,贴上。
“找出来。”
树叶领命,随风飘去。
“小彦,愿你来世幸福。”
风铃看着那在金光中的男人,忽然想去之前说书先生说的一句词。
你看那公子,白面如玉,眼若桃花,长发似墨,玉指如兰枝,身形修长,屹立在此,宛如天神在世。
落恒惊觉视线,回头一看,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看着那男孩。
唯她,在这晨光之中,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他脑袋一懵,好似霎时空白,回过头来,面皮子怎滴有点烫了。
“日光太大,我们把他埋了吧。”
微微一笑,好似晴天万好,终是一场虚梦。
护卫们收起刀,这场不明不白的战斗,他们啥力都没出,几个人很快在落恒指定的后山挖了一个坑,把那男孩和他抓着不放的一个人体放了进去,埋实了。
落恒进了村,打开一个门,不大的房间里三个怪物妥妥的放在中央,中间赫然有针线缝补的痕迹,只是看那被风吹动的样子,怕只是留下皮子,一家子,安安稳稳的。
看了几家,都是如此,唯有最靠近茅坑的一家,里面空无一物,只是灶台上的一碗变了味的米饭告知大家这里还有些生气。
落恒走进里屋,里屋里有一张床,却没有人睡觉的痕迹,唯有床边的一个草垛上,一个铁链子,似乎透露出一些温度。
落恒深深沉默,摸了摸金珠子,低语道。
“小彦,再次愿你来世幸福。”
他想到了,那男孩肯定过的不好,可是不曾想是这般。
从苏庭昊文的记忆中,这家屋子的男人很强壮,在他们来询问线索的时候还给出了一个消息,就是那鱼鳞怕盐。
苏庭昊文当时问他,这个法子村里人知道吗,那人如是说。
他们不配知道。
可惜,还没等苏庭昊文验证这个法子,事情就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