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毒的,大叔你放心好了~”
他倒是不担心她会下毒,只是萧九临此时此刻,非常无语罢了,却又无可奈何,他总不能告诉她,他怕苦怕喝药吧~这待会果真就是一会,而且她都把药递到他嘴边了,他若再拒绝,就显得有些不识抬举了。
“我喝,我喝,稍安勿躁,我喝~”
萧九临看着眼前的勺子,狠了狠心,装作完全不在意的样子,面无表情的张开了嘴,封如玉趁机就喂他喝了下去。紧接着,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时间,一勺又一勺,碗很快就见了底。
“你看,这不就喝完了嘛~大叔,犹犹豫豫只会让自己更加退缩。”
“玉姑娘,我不是...”
叩叩叩~他刚想说点什么,门外又想起了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话。
“啊,应该是店小二,我去看看。”
封如玉赶紧去开门,果然是店小二,端了一盆热水进屋,就又退了出去,应当是刚才她吩咐送来的。封如玉端起桌上的另外一碗药,倒入了盆中,又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撒了一些粉末进去,又转身去了窗边的桌子上,取了什么东西,由于角度问题,萧九临看不到。
看着她忙里忙外了一会,萧九临就有些累了,索性闭上眼思索此时的现状,以及可能出现的问题和对应的解决之法。他现在失踪了,两边的人,恐怕都很着急吧,当务之急,实先想办法,联系上他的贴身侍卫-白易思。不过,刚才她话里的意思,是早就看出,他怕苦吗?
“大叔?”就在萧九临神思飘渺之时,一个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他猛地睁开眼,就看到封如玉,正好奇的瞧着自己。
“玉~玉姑娘,有事?”
“嗯,有事。昨天晚上太晚了,你自己低头看看你身上的伤,只是被我用银针止了血,撒了些金疮药而已,现在你醒了,我自然是要给你正儿八经的治伤!”
封如玉的话似乎有点道理,但萧九临总觉得哪不对劲,一时之间也说不好是什么,只能先顺着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你的上衣已经破得不成样子了,我让人扔了,你的东西都放在你枕头旁边了~”
“嗯,谢谢玉姑娘。”她虽为大夫,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她肯救他,定是要好好感谢的。
“可能会有点疼,大叔,这个给你。”
封如玉先是递给他一块方巾,又转身把刚才准备的东西全部挪到床边,居然还有蜡烛和一把锋利的小匕首,萧九临这时,才想起来看看自己光溜溜的上身,一道可怖的伤痕从左肩贯穿到腹部。
虽然只是皮肉外翻,并没有深可见骨,可若处理不好,伤痕发炎了小命照样不保,更何况他还感觉到,后背也有一条这样长的伤痕,更别说,手臂和背上,还有其他比这轻一些的伤,虽然都不算特别致命,但也要好好对待。
“玉姑娘,想不到,你还会医术啊~”
“那是自然,我师父可是很有名的!”
“哦?那敢问家师是?”
“嘿嘿,秘密。来,大叔,你快先咬住方巾,我可要开始喽~”
“嗯,有劳玉姑娘了。”
“小事~”
萧九临不再多言,咬住方巾,静静地等待着她下一步动作,没想到她却上前将他完全扶了起来,保持坐立的姿势,这一下子让他感觉到,整个后背似乎都崩开了。
“大叔?你自己能坐得住吗?”
萧九临点头,这点疼痛他还是能忍得住的,再怎么说,他也是一国之君,受过的伤不计其数,比此次严重的也不是没有。
“那好,那我先为你清理伤口,你要一直坐稳了,如果坚持不住了,就提前告诉我?”
封如玉说完不再废话,拿起盆中浸过药水的毛巾拧干,开始细细地为萧九临清理伤口周围的灰尘和血迹。不知为何,萧九临感觉,毛巾擦过的地方虽疼痛但又有些冰凉,甚至是舒服。
封如玉忙活了一阵,终于清理干净伤口,又拿起银针,在他身上扎了几针以后,拿起了那把匕首。萧九临知道,真正疼痛的,是现在。
“大叔,你还能坚持住嘛?”
“嗯,来~”萧九临虽口齿不清,但紧握的双拳已经表明,他做好了一切准备。
封如玉见状,将匕首放在火上烤了烤,就开始割那些腐肉,一刀一刀的,打算快刀斩乱麻。然而刚接触到萧九临的伤口,就疼得他浑身一颤,他只能拼命咬住方巾,才不至于喊出声音来,想他堂堂一国之君,怎么也不能将自己脆弱的一面表现出来,还是在陌生人面前,那就更不行!
他不允许自己,如此不堪一击。
一刻钟后,封如玉才清理完腐肉,对于萧九临而言,仿佛过了一生!后来,封如玉又给他涂上她自己特制的药,用纱布裹住上半身,才又小心翼翼的扶他躺回床上,扯过被子替他盖好,又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到这里,才算全部都结束了。
萧九临也是疲惫不堪,紧绷的弦得以放松,困意就席卷而来。看着忙前忙后、无微不至照顾他的封如玉,内心充满了感激,迷迷糊糊的就要进入梦乡时,似乎听到她说了一句话:
“我还有事要办,就先出门了,今晚可能不回来了,大叔你醒来若有事,唤店小二即可。”
他想问她要去哪儿,奈何眼皮太过沉重,还未说什么就坚持不住昏睡过去。
“这个大叔~”封如玉嘟囔了一句什么,就出门了。
深夜,又是一轮明月当空,照耀着渚城漆黑的街道。萧九临醒来时,就看到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树影子。
他其实是被饿醒的,他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可环顾四周,好像除了他自己,并没有其他人,看来,玉姑娘今晚,是真不回来了。可是这么晚了,他也不可能再去唤店小二,不如他自己下楼去厨房找点吃的。
想好之后,萧九临缓慢的掀开被子,尽量少碰到伤口,动作迟缓的下了地,好不容易挪到门口,想起自己好像只穿了一条裘裤,顿时又有些难为情起来,于是再度艰难的挪到屏风那边,想看看有没有封如玉遗落的外袍。
等他一点一点脚步轻轻的挪过去时,一眼就看到搭在屏风旁边的红色袍子,不由内心高兴起来,他早就看出,封如玉的外袍是一件男装,可能是为了行走江湖方便吧,不过她说话时,却并没有隐瞒女孩的身份,还真是令人费解。